散之殤(四)原創

散之殤(四)原創

我們烤火的地方是一個破舊工棚,這是建廟時留下的工棚。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是用一個破鍋圈做的爐子,靠著山兒有柴燒,稍微動動手,撿的柴火燒不完。每天午休時間我們都會自覺從山上扛回一大捆乾柴。

我進去的時候,爐子裡的火頭竄得老高老高,一個人也沒有,我知道大老陳是等不著我,一個人傻傻坐著沒有趣,又回去睡覺了,他們這些四川人不急回去過年,因為他們是做包工的,要等著老涉來了給他們量了方,然後才能結帳呢。他們這些人都是屬夜貓子的。頭一晚上打長牌來到一兩點,第二天不到中午快餐送來不起來。

我坐下來掏出手機,我也是個手機控,有一丁點時間就想玩玩消消樂。說實話一個人在外的沒有一點愛好那不是憋的要死啊。

“老韋大哥,你在烤火啊?”我抬頭一看是料場裡的倒水泥的小井崗。只見他斜挎著一個便包正在和皮皮一塊兒朝我這兒走來。

“你,你。這麼早你是?”我問到:“去鳳城怎麼那麼早啊?…”

“不,不是去鳳城。是回家,回家過年,先你們啦。朋友的車出差經過這裡我坐個順風車。”他說著遞給我一支天子煙。

我望著眼前這個三十多歲的江西漢子,高高的個子國字臉。遠遠望去挺漂亮的一個大帥哥。就是這個主,說實話我平常不太喜歡他的所作所為,一天到晚手機總是不離手,微信QQ二十四小時總是在線。沒日沒夜的和女人視頻聊天,說來也怪啊,偏偏就是有一些不要臉的女人,明知道他有老婆可還是白天黑夜的粘著他。給他轉賬,發紅包。天天老公長,寶貝短的叫著。那些曖昧的話兒聽的我都噁心。可是人家話到,煙到你再……俗話說得好,人怕見面,樹怕扒皮,這臉對臉的況且這是最後的搭訕。我也只好站了起來陪著笑臉與他搭腔。

“小老表,你這就走啊?你拿到錢了?賬結了沒有?那麼慌著回去。”我試探的問他。

“沒有,我也不比你們尿的高,老闆都沒來怎麼能算帳呢?”他笑著說

“不算帳你就回家,那你有錢啊?”我笑著問:“難道你不怕……?”

“我的錢沒事,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是屬於涉老闆找的人,我的帳都在涉老闆哪裡,在微信上我們已經把賬對好了,已經挽住了一個疙瘩。下週一他就給我轉回去。”小井崗笑著說。

”你……?”我張了張嘴說了一個半截話。

“我跟了他幾季了,涉老闆錢是穩當。他一拿到手就會第一時間打到我的卡上的。錢我有得是,都在手機上,昨天我的朋友給我轉了五千塊,上次深圳的幾個發的紅包還沒花呢。到卡機一提現不就歐了。在這裡漚啥呀再漚也漚不出四兩麻,不如早回去早抱老婆。好了,你們倆也別送了,有緣來年相見。我走了車子就在下面村口等著我呢。村口那家打混泥土過不來車子。有事微信聯繫。”小井崗瀟灑的甩了甩他的長髮說。“老韋你要是信不得我,可以問問二皮,他也是老人了,涉老闆年年都是這樣的。”

說話間小井崗走遠了。我又重新坐在火爐前,準備耍我的消消樂。皮皮看了看四周也在我的對面坐下。

散之殤(四)原創

皮皮坐下後,遞給我一支菸說:“大叔,這煙是井崗老表給我的,他說這是分手煙必須得接。我已經好久都不吸菸了,給你吧。”

我接過煙,看著他坐下就隨口問了句,“皮皮,你今年過年準備咋過啊?”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這個樣子了,走一步算一步,過了今天再說明天的事。阿離叔要是回老家的話,我就去中山一個網友哪裡,他要不走的話我們倆就在這裡。”皮皮低聲地說。“反正我也習慣了,有好幾次過年阿離叔都不在。我自己不是也過來了。”

“要不然的話你和我一塊回我家過年好嗎?我家有兩個孩子和你都是一垡的,和他們一起玩你也不急。”看著孩子可憐兮兮的,我的心頭一酸。沒有家的孩子逢年過節的多麼可憐啊。我隨口問道。

“不,不去了。去了又得給你添麻煩,再說了我又不是第一次這樣了,你放心吧,大叔這麼多年我都習慣了。我也長大了,二十三、四啥都懂了。”皮皮用手擦了擦不知什麼時候流出的眼淚。然後站起身來向四處望了望又拐回來坐下輕聲的問我。

“大叔,這兩天老郭找過你沒有?求你啥事沒有?你可不能輕易上了他的圈套啊。就是你平常對我那麼好我才問你的。”

“你小子行啊!你咋把郭子拿的那麼死啊?難道你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我神奇的問:“找過啊,他說老闆去年的賬還沒給他清,今年老闆又想欠著他的。他讓我在老闆面前給他說說情,把工資給他結清。是真的這樣嗎?皮皮。”我問。

他點了點頭說:“是的,不過我覺得大叔這件事情你儘量不要多管閒事,閒事管得多了都不好。只要你自己的錢能得夠就行了。”皮皮低著頭邊玩弄著自己的手指頭邊說:”去年老郭就是因為平時不和大家合群,到後來又強出風頭逞英雄。才落到這個地步的。聽阿離叔說今年還要扣他的工資。”

“為啥呢?為啥扣呢?他再不會混事,無故扣人家的錢也不合理啊。在老家還有一大家子等著他回去過年呢?這過年辦貨哪一樣不花錢啊?”我說。

“合理?這個社會本來就是這樣的,哪裡有合理的事啊,這事你去上哪裡評理去啊?他老郭去年的工資幹一年就使五千多一點。過年走時就拿五百塊錢,今年不還是擠破頭朝這來嗎,而且還是屁顛屁顛的,一年來從沒有敢提過去年的工錢。”聽了我的話二皮有點小激動

“這麼說郭子一年都沒敢提過,”我問。

“大叔,我勸你千萬可別上了老郭的當,你別看他當面人五人六,可是一遇到正事了就拉稀。他這個人是個十足的面瓜軟蛋。他這個面瓜阿離是捏定了。”二皮低聲說

皮皮的話讓我久久不能理解,再問他也不說什麼了。只是說我的錢保準能使完。難道我真的進了一家孫二孃的黑點?正在我捉摸不透的時候我的手機通知我有紅包來了。我急忙打開手機。

皮皮用壞壞的眼光看著我,嘴角露出壞壞的笑。我看了一眼他的表情一時揣摩不透。

紅包是我們平漿組的頭兒阿離發來的一百元哇塞那麼大的一個,高興的我合不住嘴。可是沒等高興的笑容消失下去,接下來的一個消息真的掃了我的大興。大致內容就是:涉老闆來之前不要和老郭胡說什麼,要做到一問三不知。否則罰款五百。我的天啊。這叫人還咋活啊?人與人之間說句話就扣五百塊啊!不過話又說過來了,現在錢兒在人家手裡,不聽也不行,何必與他們作對呢,我也飛快的回了個微笑表情以示明白。

“是阿離叔給你發的吧,你別高興的太早了,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紅包啊,這是一把無形的劍啊。大叔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啊。千萬要三思而後行,不可魯莽行事。否則你哭都找不著廟門。”二皮望著我木呆的說,說完他站起身來頭也沒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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