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黑暗的時代,一群浪漫的人

魏晉時期,指東漢瓦解後,三國到兩晉這中間的時期,也就是公元220年到公元420年。魏晉二字中“魏”指的是三國時期北方的政權曹魏勢力,而“晉”指的是之後由司馬一家所建立的晉朝,分為晉武帝司馬炎建立的西晉和晉元帝司馬睿建立的東晉兩個時期。

提起魏晉,就不得不讓人想起那個長江滾滾,浪花淘盡英雄的年代,還有金庸筆下的漢胡交鋒,契丹遼金的金戈鐵馬……太多太多血染黃沙、東征西討,把魏晉的歷史活生生打上了戰亂,黑暗的標籤。可太多人卻忽略了,魏晉那一抹最為動人的浪漫……

一個黑暗的時代,一群浪漫的人

一、複雜的魏晉時期

魏晉時期在中國歷史上是一個複雜的時期。這一時期的戰亂,政權更迭以及民族矛盾頻頻出現,三國的割據勢力還在蠢蠢欲動,而北方各少數民族政權的動盪也此起彼伏。

司馬氏服務於曹魏卻又垂涎著皇權,經高平陵事變後掌握了魏國的政權,並於265年逼退魏元帝曹奐,自立為王。而幾十年後晉惠帝昏庸無道又導致了朝綱混亂,八王爭權,五胡亂華便都發生於此時期,元氣大傷的晉元帝只能退到建康再立政權,因此東晉建立。然而晉朝難以改變的世族政治使得皇權根基不穩,動盪迭起。

同樣鉅變的還有經濟。自古以來黃河區域便是中國的經濟中心,南方由於地形加之氣候原因難以大規模開發和管控,這便導致了南北方經濟發展差距很大。

而魏晉時期由於大規模的戰亂髮生在北方並且持續時間長,使得

北方經濟遭到嚴重破壞。南方相對穩定的環境使得朝廷不得不重視,於是有了人口南遷和魏帝遷都。以黃河流域為重心的經濟格局開始改變,長江流域慢慢地成為了經濟中心。這也使得江南地區得到極大發展,小橋人家的江南水鄉便成為了孕育風流雅士的搖籃。

同時士族莊園經濟和寺院經濟迅猛發展,這些都為士族階級興起提供了重要保證。而政治經濟文化的變革就催生了社會的變革。這樣背景下的社會固然黑暗,但偏偏有一叢蘭花,靜靜地開在那個時代裡,那就是魏晉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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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魏晉風度的形成

魏晉風度的形成離不開世族政治。世族,也可以說是士族,是東漢末年地方割據勢力膨脹後產生的世家大族,東晉便有“王與馬,共天下”一說,他們的勢力強大到可以與皇權分庭抗禮。於是就就孕育出了一大批自由放蕩,任性不拘的風流君子們。

他們大部分是世家大族的人物,比如王謝家族。他們既是政治與經濟上的大族,掌握著一方經濟命脈,官居高位。同時又是文化上的大族,引領著一段時期的陽春白雪。謝氏是詩歌家族,王氏是書法大族。正是由於有了政治經濟文化的支持,才有了魏晉風度的開始。《魏晉玄學與文學理論》一文中說他們的世界觀是嶄新的,他們意在探求人生與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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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魏晉風度的追求

魏晉風度的君子追求是玄之又玄的。他們不會為了財祿功名殫精竭慮,更不會為了儒家孔孟懸樑刺股,他們只想追求天地經緯,憑藉自己的生命意志去主宰自身行為,所以才有了阮籍窮途之,王徽之盡興而歸,更有著後世所沒有的科學愛好者,工匠狂人……

賈思勰這位農學家在田間地頭興致勃勃地思考著《齊民要術》的下一章內容,而酈道元早已踏上說走就走的旅行,且邊走邊畫出了江河溪流,祖沖之演算著圓周率的秘密,顧愷之則流連在筆下的傾國角色裡……

正如王羲之在《蘭亭集序》裡所描述那般:“夫人之相與,俯仰一世,或取諸懷抱,悟言一室之內,或因寄所託,放浪形骸之外。”魏

晉的君子,就在天地之間盡情地灑脫著自己的生命,探求著心底最真實的喜愛與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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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魏晉風度的具體表現

魏晉風度還具體表現在士人們的種種行為裡。每一天,對他們自己來說都是對生活的起舞,對生命的不辜負。首先魏晉名士喜愛喝酒,最典型的便是

“竹林七賢”。嵇康、阮籍、山濤、向秀、劉伶、阮咸、王戎七人常聚於竹林之下,盡情暢飲,便有了“竹林七賢”之稱。

王羲之也正因為酒酣才能寫出流芳千古的《蘭亭集序》,而阮籍則毫不誇張地可以稱是魏晉第一酒鬼。據《晉書·阮籍傳》記載阮籍本為皇室器重,卻累累借酒推脫,東晉有個名士曾說:“阮籍胸中壘塊,故須酒澆之。”也許這是對他嗜酒如命最好的解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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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書與酒都有了,又怎能少了山水意趣呢?魏晉名士對自然的熱愛確實是超過前人的。簡文帝說:“覺鳥獸禽魚自來親人”,就充分體現了他對自然一如既往地熱愛。還有顧愷之和王獻之,他們一個是畫家,一個是書法家,他們都喜歡會稽郡山陰縣(今浙江紹興)一帶的山水,為此他們二人都留下了自己的記錄。

顧愷之的描述是:“千巖競秀,萬壑爭流,草木蒙籠其上,若雲興霞蔚。”王獻之說是:“從山陰道上行,山川自相映發,使人應接不暇,若秋冬之際,尤難為懷。”由此可見,不論心裡有的是畫筆還是毛筆,在他們的眼裡,都是能讓心找到相同歸屬的自然美景。這樣的對自然的熱愛之情,讓魏晉風度更多了一份地氣,一絲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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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魏晉時期的黑暗

整個魏晉時期,黑暗依舊是社會的主基調。名士也無法例外於這個混亂的大舞臺,何宴、嵇康死於司馬家族打擊曹魏勢力的黑暗風暴中;陸機、潘岳、張華死於“八王之亂”的政治角力中;郭璞,劉琨喪命於東西晉改朝換代的鬥爭中……

無數名士的一生,像極了螢火蟲的一生,竭盡全力地盛放光芒,雖然只有短暫的生命,但卻活出了光亮,活出了溫度。縱覽魏晉時期的黑暗政治,士人的種種行為又何嘗不是一種對腐朽墮落的抨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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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康是曹魏的女婿,擅文,工於詩,本就很有政治才能的他還與曹魏有著姻親關係,本要出仕一方施展自己的才能,卻執意去做一個鐵匠。他曾受到魏宗室賞識,先後任潯陽長、中散大夫。但因其政治上擁護曹魏,而當時曹魏兩家勢如水火,他對司馬氏家族篡權的行為感到憤慨,最終遭到了鍾會的陷害而死。

哪怕是行刑當天,其三千名太學生的集體請願,他也依然不為所動。在離開之前,他不改一名魏晉名士的風度,刑場之上悠然撫琴留下了一曲傳唱千古的《廣陵散》。和他類似的人和事還有很多,比如劉伶裸奔醉酒,何晏嗑藥,孔融放誕,王猛捫蝨……

魏晉風度其實是源自於當時有識之士對當時社會黑暗政治的不滿,卻又無力改變而引發的消極避世。他們通過這種方法來抵抗黑暗,充滿了浪漫主義的瘋狂,也有著現實批判的深思與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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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小詩文有話說

無論如何,魏晉都是一個充滿浪漫的時代,時代的偶然裹挾著歷史的必然,從而更使得魏晉風度絢爛地盛放在那個黑暗的角落裡,香遠益清,靜靜地隨時光飄蕩。

九品中正制的發展,為隋唐的科舉制造就更多人才提供了可能,而頗具個性的魏晉風度也為後世文人尋找更多的浪漫提供了方向。而影響最為深遠的,還是

玄學的發展,儒學的蛻變,這一正統思想的進化為隋唐以後的封建社會提供了思想基礎。名士們的放浪不羈衝破了傳統儒學的藩籬,逼迫著新儒學的成長,這一點上看,魏晉風度,確確實實推動了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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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今日,我們可以比對歐洲的文藝復興當中的巨人們,文藝三傑的誕生一定程度上說明的是那個時期社會對於復興思想的認可,也說明著那個時期的文藝復興有著蓬勃生命力,有著希望。

而魏晉的名士卻在封建的經濟下忍受著謾罵,那個時期的民眾是很難理解並支持名士們的“浪漫行為”,這也許是魏晉風度最終消亡的一個誘因吧,那個浪漫自由的時代,終究還是離我們遠去了。

參考文獻:《魏晉南北朝史》、《魏晉南北朝史綱》、《魏晉南北朝史論集》、《魏晉南北朝史札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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