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案不小辦
冬夜，冷風帶著尖刺，從四面八方刮過來。一棟老居民樓下，兩個黑影緊盯著二樓一窗戶。突然，房間裡的燈亮了，厚厚的窗簾布把房間遮擋得嚴嚴實實。
兩分鐘過去。兩個黑影彼此點了一下頭，朝身後打了一個手勢，蹭蹭往樓上去。轉角處突然多出六個人來，個個都是生龍活虎。
這棟老居民樓實在是有些年份了，房門朽爛，走在前面的黑影稍用力一推，房門竟然被推開。房間內的兩個人被突然破門而入的這六個人嚇呆了，伸出的手定格在胸前，其中一隻手上，有一個塑料小包。
沒錯，房間裡的兩人，正是毒販張肖樓和他的其中一個買家。
人贓俱獲！這是貴州省平塘縣公安局禁毒大隊民警日常工作的一個小場景。
張肖樓和所有的毒販一樣，出口就是謊言，狡詐至極。然而，辦案民警都是好獵手。短短几個回合，張肖樓不得不交待：“毒品是從羅操平處買來的。”
羅操平像泥鰍一樣滑，抓他費了不少勁。直到2019年初，在一次交易現場，這個狡猾的狐狸才落網。
案件報到黔南州公安局禁毒支隊，分管緝毒執法工作的班副支隊長認真看了案情後，來給姚支隊長彙報，班副支隊長說：“這起案件值得深挖，平塘海洛因的源頭在哪裡？”姚支隊長回答：“繼續查，販必查源！”
在州局禁毒支隊的配合下，羅操平的上線彭四華浮出水面。
不一樣的毒販
對於貴州省都勻市公安局禁毒民警來說，彭四華並不陌生，如果說羅操平是一隻狐狸，那彭四華就稱得上是骨灰級狐狸。五十多歲的彭四華，與禁毒民警打交道二十多年。每次抓他，都因為證據不足，最終又讓他成功逃過法律的懲處。
都勻市禁毒大隊民警代警官有些興奮。他剛到支隊兩年，多次聽同事提到彭四華。民警都知道彭四華在販賣毒品，但卻一直拿不死他販毒的證據。這麼多年，禁毒大隊從未忘記過彭四華。
在自然界，獵手與獵物的較量，越在暗處，就越激烈。
代警官是年輕的禁毒民警，血管裡流淌的是不服輸的激情合闖勁。領導已經明確，這個案件由他主辦。“這次無論如何要點在彭四華的死穴上。”外表剛毅，內心堅定的代警官，為自己立下軍令狀。搭檔李警官說：“代哥，你打雞血了？”代警官回答：“對手是彭四華，我有點興奮。”
專案組得到消息：彭四華向雲南省的張開偉和張開壽購買毒品，然後販賣給都勻和平塘的毒販子，羅操平只是其中的一個。
5月20日，彭四華往外面打了一個電話說：“明天上午請你到我家吃飯。” 似乎就是一個普通的電話，然而，代警官卻從這個電話中嗅出了不一樣的味道。代警官突然想起，兩個星期前，彭四華也打了一個電話，內容跟這次的差不多，當天他的原話是：“明天中午我請客，你來我家吃飯。”
代警官跟李警官說：“狐狸要出洞了。”“就憑這個電話？”李警官有些疑惑。“直覺告訴我，這不是真正請客人吃飯的電話。”無緣無故，代警官對自己的直覺深信不疑。
反饋回來的消息讓專案組成員感到興奮：要到彭四華家的這個“客人”，是從雲南來的，還會攜帶貴重的“見面禮”。
代、李兩位警官按捺下激動的心情，靜靜等“客”上門。
耐心的守候，周密的布控，沒想到還是出了疏漏。當偵查員在彭四華家樓下抓住他時，他的手上提著一把電子秤。家裡也只有他愛人，“客人”不見蹤影。彭四華揚言：“要麼你們拿出證據把我抓了，要麼就不要來干擾我的生活。”彭四華的愛人一再重申：“家裡沒來過客人。”
專案組組長班副支隊長立即協調各警種進行軌跡倒查。證據顯示：幾分鐘前，一個年輕女子剛剛離開彭四華家。可是，彭四華家裡並沒有搜出可疑物。
“立即追查年輕女子的身份和去向。”專案組成員分別行動。當天下午，抓捕組得到線索：半個小時前，年輕女子已經坐上返回昆明的動車。
專案組迅速與安順警方聯繫，要求協助攔截該女子。同時驅車前往安順。
代警官的腳下像上足了馬力，警車開得飛快。追捕嫌疑人，每一秒鐘都無比珍貴。
當安順警方把郝燕移交給代麟他們的時候，代警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郝燕那麼年輕，像還在上學的高中女學生。
在郝燕隨身的包裡，查出十萬元現金。這個年輕的女人，並不像她的外表那麼單純。
艱難的審訊
郝燕是雲南人，是張開偉的愛人，在都勻卻租有兩個住處。“我有三個孩子，準備帶孩子在都勻上學。”“十萬塊錢是用來做生意的。”郝燕的回答滴水不漏，順理成章。
當偵查員在郝燕租住的房屋內搜出7.1公斤的海洛因時，她仍然狡辯，說並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更不知道是誰放在屋裡的。
代警官並不著急，他知道慢工才會出細活。與嫌疑人鬥智鬥勇，這是偵查員的分內活。
在大量證據面前，郝燕終於承認，她這次確實給彭四華送了點東西過去來，但具體是什麼東西，她並不知道。
如果不是掌握了鐵一樣的證據，郝燕的單純外表，很容易讓人相信她的話。
在一個廢棄的煤棚內，代麟翻出了一個被塑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這就是郝燕和彭四華交易的毒品，一共350克。
郝燕堅持說自己並不知道這些是毒品。她的狡辯和單純，到了此時，顯得幼稚可笑而又無知。
第二次審訊，郝燕提出想看看自己孩子的照片。照片就在她的手機上，是她和張開偉共同生養的三個孩子。
代警官答應了她。指著手機上孩子的照片說：“你不如實交代事情，我們也會一直查到底，想想你的三個孩子怎麼辦？”
提到孩子，郝燕終於沒忍住，流下了眼淚。審訊有了轉機。
原來，彭四華和張開偉、張開壽、郝燕已經做了幾年的毒品交易。為了方便、穩妥，張開偉夫婦和兄弟張開壽專門在都勻租了兩處房屋，一處用來居住，一處用來存放毒品。
“每次都按照彭四華指定的地點放好毒品，然後再到他家裡拿錢。他從來不準帶貨到他家裡。”這些年，他們一直採取這樣的交易方式。
彭四華從郝燕處買來海洛因後，又分裝成無數小袋，再賣給羅操平他們，而羅操平他們又會將買來的海洛因加麵粉，再分裝成更小的零包，以更貴的價格賣給張肖樓等吸毒人員。
當天彭四華被抓時，剛從外面買回來新的電子秤，準備用來分毒品。
鐵的證據面前，老狐狸彭四華終於低下頭。
天羅地網追蹤跡
代、李兩位警官他們在專心致志審郝燕和彭四華，一條條有價值的線索魚貫而來。專案組組長班副支隊長一方面將案情進展向局黨委彙報，一方面又抓緊抽調精兵強將，採取“隔層打擊”的方式，逐一對涉案各層級人員進行抓捕。
2020年5月27日，先後在貴陽、羅甸等地抓獲6名販毒人員，同步抓獲11名吸毒人員。
6月14日，在平塘抓獲3名販毒人員，當場收繳海洛因350克。
6月15日，抓捕組在平塘、羅甸、惠水等地對“零包”分銷商和吸毒人員進行收網，抓獲販毒人員10名，吸毒人員48名。
6月21日至27日期間，專案組又一共抓獲吸販毒人員共90餘人。
7月10日，在雲南警方的配合下，毒販張開壽被抓獲。
7月17日，主要嫌疑人張開偉被抓獲。
自此，由平塘張肖樓“零包”案引發出的跨省販毒案件圓滿告破。共抓獲33名涉毒犯罪嫌疑人，繳獲海洛因毒品共7.8公斤，查貨吸販毒人員160餘人，收繳毒資10萬元，扣押涉案車輛5臺。
黔南天更藍
姚支隊長要給專案組的民警放一天假，班副支隊長卻放棄了這個“福利”，他說：“這個案件的經驗值得總結，我們梳理一下。”
最高興的當然是代警官，彭四華終於還是“栽”了，郝燕他們都受到應有的懲罰。
姚支隊長告訴專案組：“彭四華的老窩被端後，打斷了都勻海洛因百分之八十的市場。”
貴州之南，天空更藍。
(注：文中除民警外，全是化名。）
供稿：黔南禁毒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