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我思存,非可情衷

這世間,最不缺的就是美女,便是絕代芳華,也不曾漏掉歷史的任何一個朝代。所有的故事,都依著紅顏的背脊,或是禍國殃民,或是蠱惑人心,或是妖孽橫行,或是妄動凡心,一出出、一幕幕,成全迷亂人間的綺夢。

只嘆自古紅顏皆薄命,多少痴情女子負心漢,哪怕是能歌善舞、六宮失色的楊玉環,遇到的不也是貪生怕死拿她換幾年苟且的李隆基嗎?太多的始亂終棄,太多的薄情寡義,太多的辜負與眼淚,那些感人肺腑的詩篇,都浸染了女子的血淚肝腸。

鍾情的時候,歲月山河皆失色;絕情的時候,國色天香不過爾耳。冰冷的心才是這人間最堅硬的利器,蝕骨灼心,不留餘地。千恩萬寵的過往,也只是剎那雲煙,誰會為了了無痕跡的曾經,心慈手軟呢?

匪我思存,非可情衷

這紅塵啊,便是有情與無情的道。重情的人,為感情付出一切、無怨無悔;薄情的人,只覺得感情是這世間最無意義的事,可有可無,無謂傷筋動骨。

何況天涯,芳草萋萋,誰還在意這一人的悲歡呢?說到底,這是個涼薄的人間,不適合情深義重,更何談一生一世一雙人?

匪我思存,非可情衷

好在,荒煙蔓草,滄海桑田,時光流轉裡,終歸還是有一種忠貞,將情有獨鍾的傳說,傳承千年。

如《詩經》雲:“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縞(gǎo)衣綦(qí )巾,聊樂我員(yún )。”

慢步城東,只見美女如雲,這人間春色,雍容繁盛,或身姿婀娜,或回眸生花,或濃妝豔抹,或環佩玎璫,只是萬千嬌顏,卻無一是我的相思。我心間的那個人啊,不過衣衫樸素,頭戴綠巾,卻攜了一世風華,為我而來,直直的撞入心扉,此後再多的風月,不過風月。

“出其闉闍(yīn dū),有女如荼。雖則如荼,匪我思且(jū)。縞衣茹藘(rú lǘ),聊可與娛。”

出了城門,美人多若茅花,嫵媚婉轉、繽紛絢爛,或步步生蓮,或嫋嫋娉婷,或長袖善舞,或素手撫琴,人間絕色,千秋之美,輕易就能繚亂了世人多少方寸。縱然芬芳旖旎,卻終非我心之所念,唯有那素衣紅巾的女子,才魂牽夢縈了我的歲序更迭。

匪我思存,非可情衷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的相思,從來與榮華無關,與身份無關,甚至與身段容貌無關,不過是某一個偶然的回顧,便驚覺了一切山川,一時間萬物都因眼前的人明媚起來。她帶著整個春色,帶著江南煙雨,帶著秋月冬雪,一步步朝他走來。那是命運帶來的認定,此後,如花的美人,都成了牆上的壁畫,詩冊的文墨,唯有心念的女子,才是活生生的血肉,是滿滿當當的獨鍾。

想這經年歲月,也未曾遇到過如此驚豔的人,讓人見之不忘,思之如狂,恨不得一夜白頭,又怕一生太短。才會那般迷戀了黛玉的痴傻,納蘭的深情,能將所有的歲月傾瀉在心頭的月光上,能把所有的情衷都賦予一份相思,能把山川風月都化作愛你的信箋,歲月若想偕老,一定要牽著你的手,他人不行,名利不行,榮華不行,江山也不行。

就像三千年前,那個“匪我思存”的男子,縱然眼前百花爭豔,也不及他心中的那株雜草,他視若珍寶,無人可以替代。

匪我思存,非可情衷

突然有些豔羨,那個無憂無慮的年代,沒有世俗相擾,沒有銀河相隔,兩個人只是遇見,便不知不覺,走到了地老天荒。你問歲月有什麼驚天動地?不過茶米油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便可以斗轉星移、滄海桑田,甚至無需一句誓言。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