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願軍老戰士常宗信:“我們的勝利是拼出來的”

在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週年閱兵式上,作為“致敬方陣”中的一員,身穿解放戰爭時期軍裝、胸前掛滿勳章的常宗信向天安門莊嚴敬禮。

這並不是常宗信第一次參加國慶活動。1956年和1964年,他曾兩次參加國慶觀禮。“跟黨走了幾十年,知黨恩、報黨恩,是我終生未曾動搖過的信念。”常宗信說著,思緒漸漸來到了幾十年前,回憶起過去的崢嶸歲月。

天寒地凍留下後遺症

1943年,家裡窮困的常宗信,吃飯都成了難題。迫於生計,他不得不到煙臺市的一處綢緞莊裡當學徒。1945年8月,八路軍解放煙臺後,常宗信家裡分到了四畝地,“日子漸漸好了起來,也能吃飽飯了”。從這時起,常宗信便起了參軍的念頭。1947年,國民黨軍隊進攻山東,“為了保田保家,那年7月份我參了軍”。

“抗美援朝是對我最大的考驗。”常宗信回憶,1950年11月他隨著部隊來到了東線戰場長津湖地區。“太冷了,實在是太冷了。山腳下的氣溫大約有零下40攝氏度,山頂上則能低至零下50攝氏度。”

志願軍戰士們露宿野外,睡在松樹下、土溝裡。常宗信即便穿著大頭棉鞋,腳趾也被凍得脫皮。“腳被凍得發麻,耳朵、鼻腔也被凍壞了,現在還有後遺症。”記者發現,相比左耳,老人的右耳明顯要更乾癟,這是耳朵上的神經與血管被凍壞的結果。“在長津湖被凍死的戰友太多了,我這點凍傷不算什麼。”

作為參謀,抄寫報告也是常宗信分內的工作。有一天,因天氣寒冷,常宗信鋼筆裡的墨水被凍住了,寫不出字。“無奈之中,我就叫通信員找來些乾柴,點著生了一小盆火,我邊烤邊寫,邊凍邊烤。”由於疲勞過度,在烤筆的過程中,常宗信打了一個盹,結果將鋼筆管烤化一截。

“我心疼極了。這是攢了好久的津貼費才買來的鋼筆。”後來,常宗信就找來一個銅片固定住鋼筆,堅持使用,直到回國後才重新配上了新管。

遭襲擊艱苦跋涉轉移

說著說著,常宗信將頭轉了過來,手指著左側太陽穴的位置,記者發現,那裡有一處明顯的凹陷。“這是在第五次戰役時,一天清晨我們在漢江邊休息,突然遭到敵軍炮火襲擊,被機槍彈片打的。”

當時,常宗信所指揮的通信小分隊犧牲了六人,通信科於科長受重傷。情況緊急,參謀長迅速下令,機關立即轉移,常宗信留下處理善後工作。“組織派了五名戰士協助我,要我抓緊處理,儘快離開。”

常宗信並沒有向首長彙報自己的傷勢。“要是知道我負傷了,組織上絕對不會把這個任務交給我。”他安排三名戰士砍了兩棵小松樹,用敵人遺棄的電線綁起來做成簡易擔架。

“我和另外兩名戰士一起,挖坑掩埋犧牲的同志。為便於以後查找,我將他們依次在幾棵大樹下掩埋,並在樹上做下標記。”

掩埋好戰友後,常宗信立即帶領五名戰士轉送受重傷的於科長。“當時下著暴雨,漢江水位猛漲,水深已到胸部以上,水流又急,人在水裡立不穩。我就讓四名戰士抬著擔架,我和另一名戰士在後面推。”

因漢江河道曲折,常宗信一行七人連續過了三次河,才走到對岸。渡江後常宗信發現,前方部隊在路上踩的腳印已被大雨衝平,難以辨別部隊的轉移方向。“我猛然想起雨天可以靠樹皮的粗細光滑面確定方向。粗糙的一面就是北邊。”確定方位後,常宗信便帶領戰士們火速向大部隊進發。

戰士們因為先前渡江耗費了太多體力,身體都很虛弱,“爬上一座小山坡都要跌上好幾跤”。經過艱苦跋涉,在兩天一夜水米未沾的情況下,終於在第三天傍晚遇上了一個部隊收容站。“我們把於科長交給他們,打了接收條。”

作戰任務接連不斷,直到停戰協定簽訂,常宗信才空出時間,處理安葬的六位戰友的事兒。“當我回到漢江邊那座山林尋找戰友安葬地時,才發現滿山的樹林已被燃燒彈燒了個精光。”

“我們的勝利是拼出來的,千難萬險也不能將我們中國人的意志屈服。我就是普通一兵,別的道理我不明白,我就明白身為中國人要知黨恩、報黨恩,這是我從未動搖過的信念。”常宗信說。

【人物簡介】

常宗信,1929年9月29日生,山東牟平人,遼寧省軍區瀋陽第五離職幹部休養所離休幹部、原志願軍第27軍79師司令部參謀,曾參加過淮海戰役、朝鮮戰爭。朝鮮戰爭期間先後參加了第二、第五次戰役。在第二次戰役中參加了著名的長津湖戰鬥,多處負傷。榮立二等功一次,三等功六次,四等功三次,榮獲解放獎章、勝利功勳榮譽章。

志願軍老戰士常宗信:“我們的勝利是拼出來的”

常宗信1956年任軍事教員時參加野外作業(受訪者供圖)

志願軍老戰士常宗信:“我們的勝利是拼出來的”

常宗信參加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週年閱兵式留影(受訪者供圖)

來源:參考消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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