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老房子

人的记忆真是奇妙,越是随时间过去的东西,越是不可得的东西,却总是心心念念,就像我对故乡的老房子一直情有独钟,如同钟情于老酒旧友老物件,一样痴迷。做梦的时候,心总是在老房子里转悠。几间房,几棵树,和一个小小的院承载了我前半生所有关于家的记忆。

记忆中的老房子

我们家的房子应该是在八零年代中建的,门楼之前不是这样的,印象中改过位置,从一侧移到了另外一侧。最早的是3间屋,中间有竹子编成的门隔开,中间那间就是堂屋,3间屋东边就山墙体顺势搭了个小厨房。最初的记忆就是5-6岁的时候,爸妈在屋子里院子里铺满用竹刀破开的竹篾子,编制竹制产品,竹篮,竹筐或者竹门,这也是那个时代唯一能让农村人赚点零花钱或者生存的技艺了。时间多半在冬天的时候,我和妹妹就被丢在一个大竹筐里,里面塞一床被子,竹筐靠着门口,木门涂了红漆,漆面斑驳,依稀有门画对联的痕迹。暖暖的太阳透进来,斜出来半扇门的影子。我和妹妹就在这摇摇晃晃的竹筐里度过了单调而快乐的一部分时光。这是唯一一个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持续的温暖画面。妈妈去世是在堂屋的东间,所以童年的很多时间我都不敢单独一个人睡在东间,本身灯光就昏暗,再加上有时有风吹进窗户,灯泡就变的摇动,灯影也就跟着摇曳。我心里就一直有阴影,好像总能看到妈妈的影子。妈妈走后,家的样子就变成灰色的房子了,找不出暖色,但还是家,有爸爸有妹妹的房子。

记忆中的老房子

记忆中的老房子

到初中已经开始住校,一般在学校连续学习一个周,周六下午才步行或者骑单车回家。为了生活,爸爸要在市里做手工,做些竹器活,挣钱供我们兄妹上学, 肯定是没时间接送我的,那个年代自然也不流行接送孩子,农村人,都没有那个条件。所以他给我买了辆山地车,同龄农村孩子口中的赛车。车是好,可是我那个时候各种营养跟不上,个子发育迟缓,你可以想象一个只有1.3米的孩子骑一个大号山地车的滑稽场面,还要骑行10几公里:周6回来,然后周日下午带上干粮回学校上课。每次回家,院子里的大门都是锁的,我只能从门口后面的石柱上摸到钥匙,自己开门,自己做饭。其实那个时候特别纠结放学回家的意义是什么。爸爸在外面干活,轻易不回来,偶尔回来也是晚上很晚才到家,第2天早上天不亮就又骑车出去了。那个时候我们之间好像也很少交流,记忆里就是一个人做所有的事情,独来独往。妹妹好像也是在外面上学,还是去外面打工,我已经记不太清楚。纵然如此,我依然在初中时候每个周末回来,高中因为在县城,距离远,已经是每个月回来一次。家始终是家,回来再没有意义,还是要回的,已经是惯性使然了。

记忆中的老房子

爸爸早已跟我们在深圳生活,妹妹在郑州定居,我的身体躯壳虽然飘移在这个繁华无比的大城市,心魂却是孤独依然向往回到童年里的老房子。30几年了,这种回忆,这所老房子已经慢慢融入到我 的血液里,已经成为习惯,至少在徘徊犹豫的时候,至少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人不会再孤单。正是这样的老房子情结,让我的心有了归属感。

这所房子,这个院子,就像是上天给我一个人的,可惜也被我拆掉又重建了。这几年再回去,曾经的同学也都外出谋生;旧时玩伴也已渐行渐远,即使坐在一起吆五喝六,也都各自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一切关于老房子的人事物都在慢慢变淡,要把记忆拉回到实实在在的生活,只怕此生不能。不知不觉,故乡却已远成他乡。

这些年,在外漂泊,一个梦到另一个梦, 一个家到另一个家,一所房子到另外一所房子,唯有记忆中的这所老房子让我泪流满面:因为那里有我小时候的笑,有妈妈站在村口喊我回来吃饭的声音,有一家人牵手前行的简单温馨。

记忆中的老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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