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阳:永恒的怀念

莱阳:永 恒 的 怀 念

(散文)

文/图 朱胜田(莱阳)

莱阳:永恒的怀念


莱阳:永恒的怀念


尉云臻 老师生前像片

人的一生,总有一些值得怀念和追忆的人和事,高中第一学期,师从尉云臻老师半年,不长的一段时间,却在心中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记。

1977年夏,高中开学的第一天,和莱阳同村同学肩上背着书包扛着板凳,手提着马扎走进新学校。第一时间,就见操场边的大黑板报下围拢了不少的人,走近时方知是划分班级名单,新生就这样对照着自己的名字,纷纷跑到各人所属的班级教室去了。我正在直勾勾瞪眼在人名里寻找自己,肩膀被拍了一下:“小家伙,叫什么名儿,哪个班,没有找到?”

怯懦地抬头,见是一高高的个子,身穿白衬衫,头顶略秃,四十上下年纪的老师正冲着我笑,笑的那样的亲切和豪放,像是认识已久的朋友,我放松了,呲牙一笑,随即报上了名字。老师只在板报上扫了一眼,笑道:“三级一班,咱俩同班哦!”用手指向前边的教室:“去吧,——就那屋。”

班级的第一次班会,还真是这位老师做班主任。老师做了自我介绍,始知老师姓尉。也许是操场的相遇,全班的新生中,尉老师认识我比其他同学早个把小时吧,得到了他的偏爱,我的座位安排在最适中的位置,心里好个快活!

放学路上,高年级的学长得知我分在一班,惊讶:“你有福啊,老尉是咱学校最好的老师,你小子将来考大学有望啊!”我知道是调侃,什么考大学,那时在初中全是混混了两年,压根没这念想,再说,那时根本没有意识到读大学是意味着什么,听了这话,只是笑笑,但心里琢磨:“学生直呼老师姓氏,而且老尉老尉地称呼,这老师肯定和学生走得近,肯定平易近人,和蔼可亲,错不了。”

莱阳:永恒的怀念


回家见到初中的老师,老师说:“行啊,知道吗,尉老师是咱莱阳县里数一数二的教学高手,咱这所新学校,尉老师就是台柱子。”自此,尉老师在我心里的形象高大起来,同时也为自己成了尉老师的学生而感到自豪。

大凡学生,可能都有过这样的想法,学习就是给老师学的。那时深得尉老师偏爱,怎么也得在老师心里保持一个好的印象吧,所以听课特别认真。我的数学基础并不好,但仍是坚持,虽是很吃力,很多时候不得不晚上重新翻看初中课本的公式定理,却仍是咬牙苦读,很有些发奋努力的味道。

尉老师当时任全级部四个班的数学课,讲课不得不大合堂,两个班学生聚到一起授课,我被尉老师提问的次数从没下降,这情况之下,哪敢怠慢了数学课啊,老师提问,你对答如流,老师微笑着示意你坐下,那是什么感觉?答不上来,哪不是辜负老师的期望吗?

跟尉老师的互动,达到了极致,二百多学生的作业,他忙不过来,自习课到办公室帮他批改作业,成了对我们几个最高的奖赏,坐在椅子上,嫣然像个老师了,神圣呵,这事儿最大的好处就是无形中更加督促了自己,不好好学习能行吗?

尉老师讲课生动风趣,印象颇深,那时候无论学习优劣,同学们几乎没有不喜欢他的。上数学公式推导课,有的公式只能顺向推导,不能逆向证明,学生疑问,尉老师说:“我打个比方,大家可以去理解:人,——是动物,对不对?同学们一定理解吧?那么这句话反过来说:动物,——就是人,能成立吗?” 大家哄堂而笑,听得明白。又讲一题,为了证明一个公式的循序,尉老师提示:“你爹从小打过你没有?——这句话有没有毛病?答案是肯定的,有毛病,应该是:从小你爹打过你没有?”大家听得出神,是啊,数学课竟把语文的语法都用上了,深入浅出,哪个不愿意听?

尉老师的慈祥,我切身体味过。放学后我们不及时回家,在操场上贪玩,看伐树的,他板着脸走过来,见只有我自己是他班的,问一句:“自习课的作业完成了没有?”我望着他的脸说:“没有。”他举起了巴掌,在上方晃了晃,做了一个姿势:“我,我呼你!”但终没有呼下来,他自己也笑了:“ 现在不许打人了哦!放学了还不赶快回家?开路!”我猫腰跑掉,伐树的师傅都笑了。

学识丰富而极富有人情味,是尉老师自身具备的近乎完美的人格魔力。半个学期的师生之情,是在尉老师调离学校之时,在我是心灵中留下了一次刻骨铭心的记忆。那时候很懒惰,虽然已经读高中了,感冒一次,借着劲儿一个星期不上学是常事,父母到生产队劳动,我自己在家里真真假假地病着,玩够了就跑到街上,南街窜到北街,东街逛到西街。晚上母亲对我说:“知道你病已经好了,下午还在家躺了一下午?” 我说:“没有,到外边玩了一下午。” 母亲瞪大眼睛:“你这孩子!……知道吗?你班主任尉老师今下午特来看你,说是马上要考试了,问你能不能坚持一下,赶紧去上学,多亏我说你快好了,明天就去,人家就回去了。不然,让老师来抓你个正着,多不好!”我呲牙笑:“你们怎么就遇上了?你又不认识俺老师。” 母亲说:“那是!你老师在路上埋头走,我们在地里干活,有人提着你的名问我,问你病好了没有,老师本来已经走过去了,听到你的名儿,又回来了!……老师夸你了,说你还算是个不错的学生,但千万不能落课。”

很庆幸这次没有被尉老师抓住。但逃课的后果马上就显露出来,期中考试完毕,尉老师就调走了。但他至始至终主导了这次考试,并给我们批阅了考卷,我是先知道了尉老师调走,后看到了我的卷子。考卷发下来,我目瞪口呆,75分!与平时成绩和我比肩的同位相差二十多分。再仔细看看每一题得到的分数,更傻眼了,相加总分是65分!我脑袋嗡嗡乱响,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是65分,65又怎么计成了75分?尉老师加错了分数?不可能,他可是全县最优秀的数学教师!顾不得多想,我面红耳赤,低头回到了座位。

多年以后,直至今日,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尉老师临走时最后一次阅卷,为什么故意算错给了我10分?惭愧之余,常常望着县城的方向发呆。是的,老师挺喜欢我的,给这10分,老师就是为了让我及格,不负他对学生偏爱一场的用心?还是……蕴涵这某种殷切的希望和期待?每次想起来,我的眼窝总是免不了湿润。老师,我只能说你伟大,除了用伟大,我不知道还能找到什么词语形容您,这10分,像一枝皮鞭,抽打鞭策了我心40年,何其痛苦!这10分,像是长者对晚辈那含笑的期许,有信任,有鼓励,有激发,点拨我知耻而后勇的斗志,受用终生,恩莫大焉!

此地一为别,廿载有相聚。1999年,董明奎那厮组织了一次同学聚会,好啊,师生相见,感慨万千!尉老师老了,老的让人心疼,但眉宇间仍不乏开朗和慈祥,席间,尉老师感叹:“你们……你们都很优秀,只是,老师太惭愧,那时太死心眼儿,从那边临走的时候,如果带出几个学生来进县一中,哪一个不考名牌大学?这事儿对我来说,当时确是小菜一碟儿啊!” 我分明看见,老师的眼眶是湿润的,本想提提那10分的事儿,一时喉咙哽住,说不出半个字来。是啊,老师,哪有跟学生一辈子的老师,那岂不是学生太残忍?教会了我们做人做事足矣,能在您的膝下做过您的学生,就是我们的一份自豪,一份无尚的荣耀!

不记得哪年哪月了,不是故意的但又确是有心的,在网络上搜索一下尉云臻老师名字,除了显示山东省优秀教师和莱阳一中校长以外,得到了一条更不幸的信息:网同纪念馆,尉老师名字赫然在上!我无语了,我看到了老师家人痛切心扉文字,看到了老师弟子虔诚卑躬的竭拜,看到了老师灵位前洁白的鲜花,娇艳欲滴,滴滴如泪!

尽管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尉老师真的已经远去,做为他的学生,心痛是无以言表的,却又怎奈何得了生老病死自然规律的残酷。

尉老师那慈祥长者的风范,仁爱有加的胸襟,无时不在感染和影响着他的学生的人生。相信,尉老师所教过的每一个学生,都会心存一份深深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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