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春天,萬物春心萌動,是各種農作物生長興旺時節,鄉村田野最秀美最動人,蠶豆、豌豆、麥子、油菜，開花的開花，拔節的拔節，莊稼地裡一片喧譁。尤其豌豆，就在這萬物茂盛的季節，賭氣似的拼命生長，藤蔓像那些赤足在鄉村田野上奔跑的頑童，豌豆花還逗引蜜蜂嗡嗡歡叫，蝴蝶在花叢裡翩翩起舞。
春雨，淅淅瀝瀝下，豌豆花開的就像小毛頭孩子，在豌豆地裡舉著白蝴蝶一樣的小花在奔跑。兒時在老家，記得農人頭年秋末都在荒坡、地拐邊角播下豌豆種子，春季，當藤蔓瘋跑一定時，農人在田畦上插著一根根細長的小棍子，豌豆藤蔓毫不費力地攀上棍子，在棍子上開花。然後孕育成青青的豆莢，懸掛在棍子上搖晃，像搖晃著一串串小鈴鐺，瑟瑟作響。
豌豆青嫩的時間很短，幾天後就漸漸變黃了，像老縮了的小老太婆，這時候，農人趕緊把它摘下來，吃到嘴裡，勝似甘露，清甜清甜。孩童時，我們幾個放牛娃就偷摘農人這種正上市好吃的豌豆，在背風處用火烤熟，剝開豆莢，丟進嘴裡要多甜有多甜。當時的鄉村，自然是孩子們天堂，在原野的深處，呼吸著清新的空氣、陽光、花草的香味，該是多麼純粹的童年啊！然而不幸的是一次忽被豌豆主人發覺，傍晚回家就捱了父親幾記耳光，並以處罰:晚飯不給吃,違犯了家規家教家風。我想,不吃就不吃,夜晚，把自已倒放在床上,便一頭讓生命在平淡和平庸中迅速地消耗和揮發。我在被窩裡徹底地釋放自己,反覆思慮,充滿夢想,巴不得自己就像豌豆藤蔓一樣,快快地瘋長,去尋找屬於自已的生活，。後來,我和鄉村偷摘豌豆的孩子上學讀書了,從老師和書本上讀懂不該偷摘別人豌豆的道理。當時，人們難以溫飽,偷摘豌豆，實質上是搶了別人的飯碗,心中一直內疚和懺悔。從此,我只是等待繁花爭豔的春日到來,企盼豌豆成熟的季節，實現自己的美好夢想。
當有年春暖花開，豌豆成熟的季節，我真的遠行了。臨行時，吃著奶奶為我煮熟的香甜甜的豌豆，心裡產生莫名的惆悵。現在不由憶起當年鄉村原野的豌豆，那些左一朵右一朵的小白花，該是我小時侯留在鄉村歪歪扭扭的小腳印吧，豌豆的藤蔓把我和故鄉，永遠牽連在一起。
作者：董四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