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開在暮春,被譽為十大悲花之首,曾在紅樓夢裡被麝月抽中

有一種花,它花期很晚,每每開在春的末尾,在按照冬去春來時序排列的“二十四番花信風”裡,它處於倒數之位,它開之後,春事即了;

它被譽為世界上的十大悲花之首,花語為“末路之花”;

它曾在《紅樓夢》第63回裡,作為花名籤而被麝月抽中,作為一種暗示著大觀園眾人命運轉折的花出現。

它是開在暮春時節的荼蘼。

它開在暮春,被譽為十大悲花之首,曾在紅樓夢裡被麝月抽中

開到荼蘼花事了”,七字寫盡春天花事。是麝月抽到的荼蘼花籤的題語,本意為荼蘼花開後,春便走到終點。但在《紅樓夢》中,麝月抽到此籤,其實是對人物以及大觀園命運的一種暗示。寶玉看籤後應是覺得此籤很不吉利,將它藏了起來。

這句詩出自宋朝一位不太知名的詩人筆下,在如今,整首詩也無甚有名,只有這一句為很多人所知。

原詩裡,詩人將春天不同花時的花期挨著寫了一遍,寫出自然的更替,表達對年華的留戀。

它開在暮春,被譽為十大悲花之首,曾在紅樓夢裡被麝月抽中

梅花

《春暮遊小園》

宋·王淇

一從梅粉褪殘妝,塗抹新紅上海棠。

開到荼縻花事了,絲絲天棘出莓牆。

在唐朝時,串聯春天花時,白居易曾寫“春風先發苑中梅,櫻杏桃梨次第開”,寫春風對百花都一視同仁,無區分對待;王淇此詩也按著時序先後,將三種不同時間開放的花串在一詩之中,但表達的主題卻與白居易詩不同。

首句王淇從早春梅花凋零寫起,用擬人手法寫出梅花褪去殘妝;但不必因梅花凋零而悲傷,因為接著又有海棠花鮮豔綻放。此句同樣寫得有情趣,春天又將新嫩的紅色塗抹在海棠花上了。

海棠花的嬌豔與美麗也常常為詩人所書寫。蘇軾有“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陳與義有“海棠不惜胭脂色,獨立濛濛細雨中”,在春的中途,海棠花是不惜開得鮮豔的。

它開在暮春,被譽為十大悲花之首,曾在紅樓夢裡被麝月抽中

海棠花

後兩句繼續扣“春暮遊”之題,寫等到荼蘼花開之後,春花就已經開盡,時間轉而走到初夏了。此時,茂密的荊棘爬上院牆,鬱鬱蔥蔥。春到初夏的更替,時間的流動,便在這幾種花的開與落,荊棘叢生之間輪轉。

整個春天,萬千百花盛放,詩人僅挑選有代表性的三種花來寫:梅花落,海棠開;海棠落,荼蘼花開。將時間的流逝寄寓在這些花開花落之中。

荼蘼開時,是極絢爛的。麝月抽到的簽上題著“韶華勝極”四字,便可作為其註解。而萬事萬物,盛極必衰。

它開在暮春,被譽為十大悲花之首,曾在紅樓夢裡被麝月抽中

荼蘼花開

蘇軾曾寫:荼蘼不爭春,寂寞開最晚。荼蘼是繁盛的、寂寞的,它開在春之百花後,凋零後將自然讓位給綠蔭濃濃的夏日。開到荼蘼花事了,是春的結束,是一年花季的終結。

在不少佛教著作中,荼蘼花也常被提及。它與彼岸花類似,都為“分離之花”。

我們現在常形容說花開得濃烈是“開到荼蘼”,說愛到極致是“愛到荼蘼”,都是取其極繁盛極濃烈的意思,但其實這四字間是帶有傷感意味的——生命中最美好、最燦爛的花事已經即將走向終結。

它開在暮春,被譽為十大悲花之首,曾在紅樓夢裡被麝月抽中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任何生命到最終其實都不過是從起點走向終點的過程,這樣轟轟烈烈地絢爛一場也並不可。

更何況,荼蘼開落之後,春花雖然不再,不也還有夏木蔥蘢、夏花絢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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