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 | 粲然
媽祖誕那天，下了晚班。小紅跟我去路對面海岬角看媽祖。
路上他問我：“無畏佈施是什麼意思？”
“嗯。”我說，“就是把你‘不害怕’的想法分享給別人。”我簡單解釋說。
“為什麼你要做無畏佈施呢？”小紅又問。
“這個吖，”我想了想說，“我還是跟你說說我得到過的無畏佈施吧。”
“好哇。”小紅說。
“我得到過許許多多無畏佈施，從哪說起呢，”我說，“就跟你說說工作上的事吧。”
“好哇。”小紅說。
雖然夜已經深了，但隔三差五會遇上夜跑的人，我們走過馬路，就會看到媽祖。
“去年，我們見了很多投資人。每見一次投資人，對我而言都是很好的商業課。有一次，我和西藍花走了很遠的路，去見一個‘好容易安排見上面’的投資人。一到那，才知道他很快要去趕飛機。我們趕著做路演，但可能是太累了，他邊聽，只是邊刷手機、打哈欠。他的司機不停打斷我們，說‘說完了嗎？時間到了吧’。”
“吖。”小紅說，“竟然有這樣的事。”
離海很近，浪聲就斷續而來，木麻黃刷啦啦，刷啦啦，是一場漫長的合奏。
“你在三五鋤看到的是什麼呢？”我忍不住失笑，“是非常非常喜歡我們的粉絲嗎？看到這個，就只是到達你心裡的傲慢而已。你是不是經常聽到我罵大家，說‘你們太傲慢了’。
只看到美和好，就是傲慢。”現在，我們站在了沙灘邊：“教育和商業，都是非常艱難的眾口難調，非常艱難的說服。意識到這個，才會認識真正的三五鋤。”
“投資人不大理睬你們，然後呢？”小紅問。
“然後他們就走了，”我哈哈大笑，“把我和西藍花落在酒店的臨時辦公室裡。我們倆站在那裡，非常尷尬。我正琢磨著要說些什麼，這時候，西藍花突然轉向我，她說‘不要緊，這幫人不懂。粲然，我告訴你，我站在一線市場，我看得到，三五鋤有戲。’她這樣對我說。”
“吖。”小紅說。
“還有一次，”我繼續說，“我們一群人湊在一起想一個項目，想到百爪撓心嘔心瀝血。我叫了一大堆炸雞可樂給大家吃。大家都咔咔咔狂吃起來。只有西藍花不吃。她說‘越艱難越要自控，越崩潰越不能喝可樂！’”我笑起來，說。
“對了，前幾天還有一次，有同事辭職。她在外面收拾工作臺，我在裡屋踱步，我說‘我可以說服她不辭職，我走出去就可以把她留下來’，這時候，黑寡婦很安靜地看著我，她突然說‘粲然，任何人走都可能是企業一個轉機。請你給三五鋤一個新的機會。’”
“吖。”小紅說：“黑寡婦、西藍花真是挺厲害的。”
遠遠的，看見媽祖金身矗立在一片黑暗之中。
“我說這些，是要回答你‘究竟什麼是無畏佈施’。”我說，“人在微妙的害怕中，往往不知道自己在害怕。或者說，人心只意識到害怕，卻沒有深究出路。這三個場景，我都是很多天之後才意識到，吖，我當時很害怕吖。可是，有人在實踐不害怕的做法。因此我找到了出路。”
我們遠遠站在媽祖像的身後，看著媽祖日日看望的大海。
“我不是說西藍花、黑寡婦或者什麼人很厲害。在恐懼裡，沒有厲害的人。”我非常非常慢地說，“小紅，無畏佈施，不是非常非常勇敢的英雄幫助其他怯懦的人。而是在同樣的恐懼中，有人走了這條路，有人走了那條路。你因此知道並非除此之外無路可走。因為不絕望，而升起勇氣。”我停了停，讓海浪聲佈滿耳膜：“我這樣說，你聽得懂嗎？”
“我也不想做絕望的人。”小紅大聲回答說。
“越害怕，越要做無畏佈施。不是要裝出‘不害怕’的樣子。而是要千百次告訴自己和別人‘一定還有路可走，一定還有路可走’。心是柔軟的，只要你這樣說，它就會升起巨大的期待。日子就會好起來。”
“雖然是叫別人不害怕，但最終得到大利益的，卻是自己。”當我們站到媽祖身邊時，我這樣總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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