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
從山東到陝西，從陝西到河南，從河南到安徽。
為了生存，我的祖輩多少次像候鳥一樣遷徙，生平像小說一樣跌宕起伏而又精彩紛呈，這種人生可能沒有北野武所描述的那般滾燙，但也是有溫度的。
父親現在還能記得小時候奶奶平日裡髻邊耳上頸間的首飾，與我描述那是“陽光下閃著幸福的暗金色”。
八十年代父親這邊親族或有鈔票或有地位，在家鄉是能叫得上名號的。九十年代初期，爺爺過世，長輩們也開始下坡路。
前些年再回去的時候，伯伯姑姑們去家裡做客，送別時看到路邊的他們鬚髮皆白步履蹣跚的樣子，一下子讓我想起了書裡賈府被抄家後的情形，內心當然很不是滋味。誠然我的家族從沒有那麼出色過，但童年的很長一段時間，這個姓氏還是帶給過我許多自豪。
現在想來，衰敗的緣由一部分是社會因素，另外一部分是教育問題。經濟初步騰飛的九十年代，爺爺去世，家中之前倚仗的伯伯姑父都已經到了即將退休的年紀，下面一茬工作上並沒來得及做出什麼成績，趕上經濟模式轉型，思維並不大能跟得上時代，最終被拋棄了。
好在早年還是留了些家底，吃喝是不愁的。正因如此，表哥表姐們的生活水平很在線，各自的父母也都寵愛，對功課之類的要求並不高，表親們長大後的路都是被設計好了的，按照父母們的想法，他們的人生會很順遂，所以並不需要特別用功，久之也就沒人想要上進，這是後話。
父親是個很細膩的人，一眾兄弟姐妹中，他是唯一一個回陝西老家陪曾祖父曾祖母住過的，很多事情也是那段時間他聽老人家講過之後整理及記錄的。
1996年，父親借出差的機會去了鄆城（今屬菏澤），在當地朋友的幫助下收集了姓氏宗祠的名單，然後一家一家去尋，終於在其中一個的族碑和族譜裡找到曾祖和爺爺的名字。至此終於找到了我們這一脈的源頭。
小時候看到過父親從山東帶回來四本A4大小厚如辭海的冊子，問過才知道是族譜，關於祖先的記錄甚至追溯到了明代，最高官階是巡撫大臣，但是隻找到了堂哥們的名字，父親說只有男丁才會被記錄，聽後暗暗不平，這應該也是我如今給自己取名五公子的緣由。
爺爺名應春字華先，生於1920年的陝西華縣（今渭南市華州區），是在曾祖離開山東後很久才出生的，那個年代通訊並不發達，族裡長輩只按照輩分及名字做了記錄，於是爺爺在族碑上的名字成了乃春，只是尋根是發生在爺爺過世以後的事情，這件事估計連他自己都不會知曉吧。
不論是尋找宗辭還是整理文集，都是個人終極浪漫主義體現，於父親當年是，於我如今也是。
記於2020年1月19日凌晨
鹿五公子，女，愛烹飪好寫作，族中行五，不善交際卻有超強的傾訴欲，悲觀主義者，但喜歡從生活的苦痛裡拎出來一絲絲甜藉以自愈，希望你可以在我的文字中找到短暫的歡愉，歡迎大家關注點贊評論轉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