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誠堂:一屋三進士

存誠堂是明清時期偶園中的一座古體建築,這一屋居住過馮子履、馮琦、馮溥三位進士,其中兩位曾任一品大員,是國之棟樑。存誠堂是馮子履、馮琦、馮溥三人的故居,是青州不可多得的文化資源,是重要的歷史文物。


馮子履故居

存誠堂:一屋三進士


說到馮子履故居的來歷,還要先從其父馮惟重說起。馮惟重,字汝威,號芹泉,自幼學習刻苦,明嘉靖十七年(1538年),35歲時同五弟馮惟訥一起考中進士,擔任京官,為行人司行人(正八品),嘉靖十八年(1539年),明世宗朱厚熄巡安陸、湖南、湘水、衡山等地,馮惟重冒暑以行,至廬州(今安徽省廬江縣)時,發於背,只得臥床診治。友人探視見其病危,勸道“人怕無名,病怕有名,先生之病甚危,不如立即回返,讓親人請名醫診治……”。馮惟重之病屬“搭背瘡”,屬不治之症,但他還強持病體,後終於死於途中,是日為嘉靖十八年(1539年)農曆十月十八日,年僅36歲。直到臘月十九日,長兄馮惟健才聞其弟馮惟重病故,便親赴廬州為二弟治喪。次年二月十九日馮惟重屍骨回家,七弟馮惟直因悲慟過度,猝發病不治身亡,年僅24歲。馮家之不幸,身為操持馮家家務的馮惟健也十分悲痛,為照顧好馮惟重去世前不足百日的兒子馮子履,馮惟健決定請風水先生看一位好宅基,讓馮子履母子二人居住。於是就選定了離馮氏學堂不遠的存誠堂地,建住宅一處,讓馮子履母子居住。這在當時馮氏大家族中,能住獨門獨院的,還是第一戶。馮子履從一週歲起就住在存誠堂,除在外當官外,一直在存誠堂居住,所以存誠堂就是他的故居,存誠堂就是馮子履的家。


馮子履(正三品、1539-1596年)字禮甫,號仰芹,生於嘉靖十八年閏七月十八日,生母蔣氏。其父馮惟重病喪廬州時,他出生不足百日,弱冠能文,嘉靖二十九年(1552年)13歲即為郡諸生,嘉靖三十四年(1557年)18歲為廩生,嘉靖四十五年(1567年)28歲中舉,隆慶二年(1568年)29歲中進士,授官直隸(河北)固安縣知縣(正七品)。隆慶五年(1571年)32歲擢兵部車駕司主事(正六品),萬曆二年(1574年)35歲擢山西察司僉事(正五品)治大同,萬曆三年(1575年)36歲升任山西布政司參議(從四品),萬曆四年(1576年)37歲又升任山西按察司副使(正四品),萬曆六年(1578年)39歲,辭官歸鄉。歸鄉之後,常課小兒讀書,又常與摯友飲酒對弈。萬曆二十四年(1596年)5月,堂弟馮子鹹(惟健之子)去世,子履自益都至冶源為子鹹治喪,哭之甚哀,回益都就抑鬱得病。病危時,給時任禮部右侍郎的長子馮琦送信,馮琦得信後即上疏請假,皇帝推恩,封子履為通議大夫,禮部右侍郎(正三品),兼翰林院侍讀學士,並命馮琦給驛以歸。馮琦歸家後,拿出皇上的贈封詔書,子履惟額首相慶而已,三天後,萬曆二十四年丙申八月十八日,馮子履便溘然長逝,享年58歲。
馮子履一生,功成名就,廣受讚揚。馮子履中進士後,即伏闕上書,申述其母蔣氏守節30年,苦心教子之德行。皇帝親降御旨,旌表其閭,人以為榮。子履任官固安,深知地近京師,朝中權貴們多有瓜葛牽連,所以一遇案情,即從速判決,不予款請之機,這就使行案無留牘,庭無留訟,曲直皆行其平。這樣,鄰縣若遇大案,上峰亦多令移來固安審理,子履則深得政聲。工作之閒,子履則親課諸生員,葺城池、修學宮。上任經年,百廢俱興。固安縣歷來土匪盛行,修文而尚武的子履藉青壯的牙兵,親自馴其騎射,後一舉捕得為匪者300餘人,然後快速審理,一月盡誅,雖不免殘酷,但此舉過後,境內晏然。

治大同時,大同正逢饑荒,子履開倉賑濟,預給軍士月餉,商賈從外地販糧來者,厚賞其值,軍民得安。大同北與韃靼接壤,韃靼與瓦刺皆是蒙元后裔,素習遊牧騎射,不時侵擾明國邊界,其酋又反覆無常,貪得無厭,當年明英宗朱祁鎮都曾被擄去番邦。後來明朝一直實行懷柔政策,番酋得寸進尺,邊塞難得安寧。在大同以北80裡的長城下,有地名曰得勝口,為南北貿易集市,韃靼常派兵侵擾。子履到任後,在得勝口申明約束,布威信、明賞罰、嚴邊防。有韃靼頭目把汗那吉者,自恃善射有力,聞聽馮子履尚武,便提出與子履比賽射箭,並以衣馬為財資。馮子履笑對翻譯說:“那把汗那吉以為我是文官,不相信我會騎射,這回得先與他智鬥”。原來,子履早有計算:北番的箭矢比明軍的重許多,射出雖有力,但射程短。比賽時,子履便讓人暗將箭靶挪出百步之外,子履連發連中,把汗那吉卻射不到。這樣,把汗那吉把衣物鞍馬全輸掉了。軍民皆歡,把汗那吉十分尷尬。子履本意是想達到和好之目的,就命人再把箭靶抬近一些,再比,結果,把汗那吉全中,子履就把所有物品還給,把汗那吉大喜挽回了面子,叩謝而去。從此,番邦深懼子履,再也不敢邊疆鬧事了。
大同守軍素稱強悍,當時,戶部有新法,軍卒月餉較前舊法有增加,有下吏將新法藏起,仍按舊法發餉。有知新法者鼓譟軍士,將守軍主事郎中賈某圍攻,情況危急。馮子履及時趕到,大聲斥道:“有小吏不按新法發餉,眾軍士可以向我舉報,如今這陣勢,是想譁變造反嗎?”眾軍士立即靜下來。賈某跪謝子履道:“若非大人趕到,我不是死於亂軍,就是死於軍法。”子履即令必按新法發餉,遂穩定了軍心。

1577年逢大計,都給事中陳三謨與馮子履早有矛盾(陳三謨,浙江仁和人,早馮子履三年中進士,職僅七品,但權勢極重。在皇帝身邊掌侍從、規諫和外官考察等事,子履任兵部員外郎時,二人為同僚,矛盾大約在此產生。)乃參奏馮子履任山西按察司僉事時,曾發生過兵譁事件,屬不稱職。吏部議平調,陳三謨又向宰執(首輔大學士)申述己見,宰執面奏皇帝。於是,有旨被削職一級任用,眾議皆不平。馮子履憤然曰:“官場朋黨擠兌賢良,我只有辭職歸鄉!”眾友勸道:“先生正當年富力強,不應因噎廢餐,自暴自棄。先生之才,人人知之,不如暫時屈就此職。日後朝廷自有公議啊。”馮子履說:“想我馮子履,出生不足百日而喪父,孤兒賴寡母撫之,至今四十年,老母已七十五歲,且因痛哭先父而早致淚水流乾,雙目失明。吾乃獨子,正該回鄉奉養老母,而不必留戀這官場無趣之爭也!”去意既決,上疏辭官,也就如順水推舟,39歲的馮子履就辭官歸鄉了。這時,他的20歲的兒子馮琦已考中進士,並進翰林院當了庶吉士(選新進士之優於文學書法者,入館繼續學習,三年後選優秀者任翰林、編修、檢討等),這算是馮子履望子成龍的最大欣慰。
馮子履歸鄉住益都城裡存誠堂。10年為官,略有積蓄,是可奉養老母的。而高朋相會,歡呼暢飲,或握槊對弈,或小住冶源,與朋友兄弟暢遊薰冶湖畔,以排遣胸中之憤懣。萬曆十一年(1582年)十月43歲時,老母蔣氏病故,馮子履厚葬老母於青州西北堯王山麓祖塋。

萬曆十三年(1585年)45歲,韃靼又入侵西寧邊境,皇帝廷臣舉薦有才可獨當一面者,臺省又舉薦馮子履。朝廷又下詔重新任用馮子履。馮子履又二度出山為官,至萬曆二十一年(1593)年,又歷八載,是年55歲,馮子履又決意辭官。他對長子馮琦說:“自我進入官場,還未見父子同為三四品官者,俗話說:滿則傾,全易缺,為父今日歸心已定,你正當少壯之年,能報國在你,不能報國也在你。”於是,馮子履上疏稱病乞休,帝只得允准。馮琦也請假,要護送父親歸鄉。萬曆帝特別下旨,詔賜驛傳道里費。父子兩乘官輦同出都門,傳為佳話,鄉人榮之。
馮子履為人豪放,與人交往,略無城府,喜助人為樂。為秀才時,一次去臨淄參加歲試後,冒雪歸益都,一位侯姓秀才墜入路邊深溝中,已被凍僵。過路者皆怕麻煩,置而不顧。馮子履立即營救,將侯生抱扶馬上,自己步行護持而歸,侯生幸能得救。在京時,一老媼為某貴人推銷一大寶珠,醉後將寶珠忘在了馮子履家中,她自以為,這價值數百兩銀子的寶珠自然難以索回,痛不欲生。誰料馮子履召其還珠,老嫗千謝萬謝。子履曾買得堂弟子升宅院一處,銀已付,時子升之子馮瑗年已10歲,傷家產不保,悲哭之,子履妻宗氏語子履曰:“從都有緩急之時,奈何因一居宅,失昆弟之好,吾觀是兒(指馮瑗)英氣咄咄,非久處人下者,宜歸其房產。”子履立即將房契送還,而所付之銀不索,贈子升。子履居官大同時,得一千里馬,極其珍愛之,一幕僚借用,飲水後遇韃靼人與爭道,馬疾馳而暴死,幕僚惶恐謝罪,馮子履一笑了之。馮子履曾得一玉環,一下吏捧觀,不小心失手摔破,下吏大懼,馮子履又是一笑了之。馮子履對人自負地說:“吾性圓而行方,理所不可、意所不欲,賁育(古代兩個大力士)不能奪也。”其愛才恤士,官人皆稱之。在大同時,與將軍郭琥友善。郭琥年高,行事謹慎,上司欲罷其官,馮子履諫曰:“郭琥廉有將德,優點極多”。這就使郭琥任至退役。繼其為將者失軍心,以貪墨者被處罰,兵士益念郭琥之德,更念馮子履之知人善任。在易州任上,馮子履與楊紹勳將軍友善,楊將軍數有功,但性情暴戾,巡關使者欲治其罪,馮子履極力迴護,乃得免。後來,楊紹勳遷官遼左,馮子履告之:“以公之才,不難治虜,而難馭下,願少慎之。”後來,楊紹勳果然因對部下粗暴專橫,為人挾怨告發,終被治罪。楊紹勳臨死嘆言:“悔不聽馮公之言……。”馮子履又極善於體察民情,他在易州時,有司以易州多金礦,宜開採以資國用。馮子履言弊多利少,勞民傷財,議乃止。人或以為馮子履過慮,後數年,北虜索市溢額,漸渝所盟,而神宗帝以大內定,聽信奸言採礦,畿輔蕭然,薦紳介冑才咸信服當年馮子履之先見之明。

馮子履去世之後,葬禮極為隆重,萬曆皇帝特令山東按察副使兼布政司參議於仕廉親致祭,命工部為之修墳,原禮部尚書于慎行撰寫墓誌銘,工部尚書鍾羽正撰寫行狀,禮部尚書兼武英殿大學士王錫爵撰神道碑文,禮部右侍郎餘繼登撰寫墓表。這當然也因其子馮琦已為少壯朝廷重臣有關。馮子履政績、行狀、載諸《馮氏世錄》,可惜其尤善書法,字多軼失,惟長山李士翱之妻曲氏死,碑文乃馮子履所書。

馮琦故居

嘉靖三十七年,戊午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未時,馮子履添子於存誠堂,生母宋氏。其祖母蔣氏夢中在庭院遇一狀貌偉嚴的官員走向院內,問曰:“來者何人?”對方答道:“宋魏公韓琦也”。蔣氏大驚,猝然夢醒。正在追夢之時,有丫環來報,說宋夫人生下一個白胖男孩,蔣氏乃恍悟,此孫系北宋勳臣韓琦轉世,故為之取名馮琦。馮琦的情況,史料多處記載,大體情況如下:
馮琦(1558—1603年),字用韞,號朐南,四祖父馮惟敏觀其是大才,稱“玉不琢,不成器”,為其改號琢奄。馮琦自幼好學,曾應試山東第一名,19歲中舉,20歲便考中二甲第20名進士,授翰林院庶吉士。庶吉士乃是從新科進士中選其優於文學、書法者,再入館學習3年,再經過一次朝考,優秀者選任翰林院編修、檢討等職,其餘則優於進士放官。這次同時選入翰林者一共27人,馮琦最年輕,館閣先達皆器重之。時張居正為內閣首輔,性嚴峻,對人少有稱許,及見馮琦,目之曰:“此幼而碩者,國器也!然不免有人會以少年得志而招妒也!”這句話不幸言中,後來馮琦遭沈一貫之妒,就印證了此語。


馮琦22歲(1579年)授翰林院編修(正七品),25歲(1582年)授翰林院修撰(從六品),不久,又受命教諸皇子讀書。歷來皇子皇孫,多屬紈絝子弟,不喜讀書,上課時,多借故逃學,任師者,多聽之任之,但馮琦雖年輕,卻特具威嚴,眾皇子多畏服。
25歲(1582年)時馮琦以翰林近臣封典使之身份,到父親工作過、自己也住過六七年的大同主持封典,備極榮幸。大典時,觀者人山人海,竟有痴情女子大喊:“天使,吾郎君也!”代王及文武臣僚對馮琦格外敬重,大禮成,饋贈加倍,馮琦皆一一謝絕不受。
26歲(1583年)充經筵展書官。29歲(1586年)任會試同考官。是年,馮琦奉命編纂六曹奏章,值起居注。30歲(1587年)馮琦參與編撰《大明會典》告成,因功升侍講學士(從五品)並賜金帛,負責文官誥敕(即任命書)。其為人典雅,凡受命官員,皆以能夠得到馮琦所書誥而為幸事。蓋因古時誥敕,皆由受命者本人保存,故而格外珍重之。
31歲(1588年)任湖廣省(今湖南、湖北兩省)鄉試主考。32歲(1589年)馮琦充經筵講官,升右春坊右諭德(從五品),負責給皇帝講書。34歲(1591年)馮琦任順天(北京)鄉試主考。35歲(1592年)升左庶子(正五品),主武舉會試。38歲(1595年)馮琦升禮部右侍郎(正三品),他抗直敢言,又“明習典故,學有根柢,數陳讜議,中外想望風采”。他以《肅官常疏》、《礦稅疏》等文章聞名於朝野。他每有疏奏,出入競相傳錄。首輔王錫爵舉薦馮琦與朱國祚入閣(進入宰相班子),但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沈一貫向妒馮琦,就以“二人年未及艾(人年五十歲為艾),盍少需之,先用老成者”為諫,阻止馮琦入閣。馮琦雖憤感沈氏嫉賢妒能,但仍一心勤於國事。馮琦雖為文官,但又武略素著,播州(今貴州一帶)士官楊應龍,盤踞川貴一帶,憑險與朝廷對抗,朝廷多次進剿,皆大敗而歸。面對反叛勢力日重,朝廷剿撫意見不一,馮琦上書皇上曰:“楊賊屢拒朝命非大兵進剿不足服,然用兵宜善用反間之計,使其內部瓦解,然後以大兵進剿,方能事半功倍也。”朝廷接受馮琦意見,任李化龍為兵部左侍郎,總督湖廣、川貴諸省軍務,兼撫四川,率軍八路同攻,楊應龍兵敗自殺,播州一帶始平,形勢皆如馮琦所料。

對於西北邊塞韃靼之威脅,馮琦則主張“以羈縻少息為上策”。因韃靼各部皆為騎兵,居無定所,若與爭戰,我強則敵遁,我退則復來侵,實難平復,故取懷柔政策,與之結好,邊塞安寧,其形勢發展,亦如馮琦所料。
1597年,日本侵略朝鮮,當時朝鮮乃大明朝的附庸國,故朝廷產生兩派議論:一曰出兵援朝,一曰不出兵援朝。馮琦主張:“大明應出兵援朝,我國保住朝鮮,有如漢代時仗西域以制匈奴。更如春秋時期《左傳》所載:晉國要從虞國借道攻代虢國時,虞大夫宮之奇所講的‘唇亡齒寒’的道理。我大明決不可坐視日本侵略朝鮮,再覬覦我大明。”於是,明廷以兵部尚書邢玠為大將,率兵援朝。邢玠是益都人,馮琦便致書這位同鄉,信中曰:“今日公出兵朝鮮,亦如當年大唐討伐淮蔡一般。——惟天子與斐晉公(斐度)斷之,故最終能成其戰功,若像眾人所說‘大軍久在外,徒費錢財’,若持此見,如何能救朝鮮?”朝臣仍有歧見,馮琦堅持定邢玠之念。後來,邢玠大勝,日軍遁逃。那些當初主張不援朝鮮之臣,又指責邢玠御兵不嚴,馮琦又道:“此次出兵援朝,日軍實受重創,固能保全了朝鮮,此乃邢玠蓋世之功也。大軍久在異域作戰,轉戰數千裡,過失總歸難免,若對此帶兵之人,攻其一點,不計其餘,那將何以服眾。”馮琦之論,得到公允。

馮琦卓爾不群,更為沈一貫等人所妒。1598年冬,馮琦丁憂服除回到北京,朝廷又有人推薦其入閣,沈一貫再次上書作梗,使馮琦入閣再次受阻。這使馮琦異常憤怒,從此中下病根。
1599年,馮琦仍以禮部侍郎銜、充玉牒副總栽不久又進吏部右侍郎。馮琦任此職後,坦然曰:“治理天下需用賢才,而賢才者則須由主宰者認真考核方能發現。聖上不以我為不才,讓我輔佐此事,我豈敢尸位素餐?”當時的吏部尚書李戴,論年齡、資歷,均乃馮琦之前輩,此人性格溫和,以寬仁為政,眾稱長者。時趙志皋、沈一貫為相,把持朝政,李戴不敢稍有異議,而馮琦年輕果敢,慨然以選拔人才為己任,李戴也折節聽之,凡馮琦所銓定之人,李戴皆不復省,僅畫諾而已,一時吏治稱得人。馮琦在吏部雖為副職,實行正職之責,他十分厭惡竟奔之人,為公正起見,每月將待用之人,按官俸高低寫於大紙,貼在牆上,張榜示之,有缺時,按所榜依次補之,其行為人以為公,後又親自詳定官員任用條例,上報皇上批准。
43歲(1601年),馮琦為會試主考官,因當時剛剛完成大計(指三年一度的官吏考察),他相當疲憊,但仍堅持對考卷一一把關,凡為文詭異者不取,然後從廢卷中補之。是科狀元為青浦人張以誠,榜眼為太倉人王衡,探花為石首人曾可前,會元為福建同安人許獬,一時稱為得人。吏部文選司有一郎中在推察降職人員名單中,與萬曆帝意見相違,萬曆大怒,馮琦與吏部尚書李戴聯名上疏,為這一郎中辨罪,懇談選司之難,乞請將此郎中留部中降職使用,萬曆帝見二人言辭懇切,便予允准,未嚴懲郎中,這在封建皇帝時代是很少見之事。

朝廷派往各地的礦稅使,有的依仗權勢,橫行霸道,動輒以欽差職權誣奏罷免地方官員,山西巡撫魏允貞,系馮琦同年進士,為官清廉,率直敢言,他因山西礦稅之事,得罪了礦稅欽差使孫朝,孫朝力誣魏允貞,必欲置魏死地而後快。萬曆帝信之,下部院議罪,馮琦具疏“魏公清正於天下,撫臣無二,臣願以己之百口之家保之”,使魏允貞倖免於禍。礦稅使張忠論知縣韓薰當調,高審推薦布政使陳性學為巡撫,馮琦皆上疏,力陳太監不可侵任命大權,此二事乃作罷。饒州通判沈榜,以貪墨被降他任,後沈行賄於某礦稅使,被保留原職;馮琦與尚書李戴上疏揭發其事,沈遂被罷職為民。都給事中王德完上疏指陳時政,萬曆帝怒,將其打入大牢,馮琦極力上疏為其懇求、辨白,萬曆帝毫不寬恕,后王德完發配充軍,馮琦為其醫治杖傷,並派人將其送至貶所。
馮琦對先皇遺留的冤假錯案極力甄別平反昭雪。嘉靖年間,張徑以右都御史兼兵部右侍郎銜總督兩江、浙江、山東、福建、湖廣諸省軍務,在東南沿海一帶抗倭,數有大功,但嘉靖帝聽信兵部左侍郎趙文華(嚴嵩的乾兒子)及宰相嚴嵩、徐階等人的讒言,冤殺張徑,全軍為之悲痛。冤沉40餘年,人皆知其冤,但無敢為之辨白者,馮琦仗膽上疏為辨張徑之冤,朝廷為之卹典,以慰張徑九泉之靈魂,以安其後人之心。

1601年10月,馮琦升任禮部尚書(正二品),廷臣又薦馮琦入閣,又因沈一貫作梗而罷。馮琦既任職禮部,更極力促成太子速立。原來,萬曆帝所寵的鄭貴妃於1586年生了皇三子朱常洵後,鄭貴妃就慫恿萬曆帝廢長立幼,以立己子朱常洵,馮琦等臣極力反對,才使皇上開了金口,立皇長子朱常洛為太子。44歲(1602年)馮琦奉詔主持東宮太子冊立大典。馮琦入禮部僅有3日,就將大典儀注草擬出。而大典期迫,中官掌司設監者卻欲從中作祟,以媚鄭妃,就以“供費不給”為辭,馮琦知朝中諸皇子爭立,恐事久生變,夜長夢多,便抗言:“禮為重,不可與爭。”這時,其堂弟馮媛任戶部主事,正率兵押運遼餉銀4萬兩出都,馮琦立追還,給費乃克濟。肇事者見馮琦、馮媛二兄弟相濟,便不敢妄動,冊立東宮大典遂順利進行。同年11月,馮琦又主持了太子冠禮。同年12月,又主持了萬曆帝生母文明肅慈皇太后加“貞壽端獻”徽號大典。第二年(1602年)正月,又主持了皇太子結婚大典,四個月間四次大禮,這時又因三殿失火被毀,尚未整修,朝儀曠廢,設備亟缺,馮琦倉猝受命,不遑張羅,又必須事事精心安排,四個大典下來,皇上滿意,百官佩服;但馮琦本已染病之軀就如雪上加霜了。1602年3月,萬曆帝突然得病,馮琦身居要職,又只得帶病侍候。一日,萬曆帝病中忽然生念降旨:停礦稅,雪冤獄、錄蔭臣、罷諸役不便者。旨意傳出,吏民歡呼,皆以為皇上乃明智之舉。但時過兩月,萬曆帝又出爾反爾,收回成命,一切恢復舊制。此舉讓天下士民議論紛紛,馮琦上疏言道:“聖體危而復安,聖德光而復晦,布二、三之令,失億兆之心,後有緩急,詔令將不可信”。是年黃河斷流,馮琦上疏皇上要求治理,但萬曆帝卻執迷不悟,惟撤換一些橫行太甚的中使而已。這使病中的馮琦心力交瘁。

馮琦苦撐病軀,主持禮部繁雜事務,而禮部左右侍郎又一直空缺,馮琦知事繁而病體,曾先後16次上疏乞休,因沈一貫素妒,萬曆帝執意不允。曾有西羌使者送來戰表,帝知羌人素懼馮琦韜略,便親自從病榻上扶起馮琦,太子為其磨墨,使琦強支病體,間歇了3次,才寫完“迴文”詩信,蠻幫知琦健在,便未敢行兵進犯。這就是馮琦的“一遍迴文退蠻兵”(見《馮氏世錄》)。馮琦終於一病不起,於萬曆三十一年(1603年)夏曆三月初三丑時病逝於京師寓所,終年46歲。他臨死前曾賦《絕命詩》一首:
浩渺天風駕海濤,三千度索向仙桃。
翩翩一鶴青冥去,已隔紅塵萬仞高。
馮琦死後,留下的遺表上奏朝廷,仍針對當時的弊政,請萬曆皇帝勵精圖治,披閱奏章,選補缺官,推誠接下,安撫人心。詞語非常懇摯。明熹宗朱由校繼位後,常常追念馮琦的功績,6次派遣朝官來青州立碑祭祀,贈官太子少保,諡號“文敏”,並追封入閣,有“死後入閣,馮琦一人”的說法。
馮時基的日記“偶園紀略”一文記曰:“存誠堂,先文敏公居宅也”(見清光緒《益都縣圖志》第157頁)。文敏,馮琦也。“偶園紀略”一文是馮琦故居的有力證據。存誠堂,正房五間,倒座稱為“對廳”,設東、西廂房各五間;倒座與正房距離較大,十分有明清時期青州居民住房的一般特點,正房前設有月臺,存誠堂東有北廳三間,為耳房,南為一狹長小院,正房西側也有北廳五間,廳前院落相對獨立。對廳之東有門,是通向花園的一便門。


馮溥故居

存誠堂,馮子履在此住過一生,馮琦住了20年,後存誠堂空閒。因是風水寶地,馮溥一直惦記這處住宅。康熙八年(1672年),馮溥上疏乞休,康熙帝未批,但馮溥就有了修復存誠堂的打算,好在乞休後居住。於是在康熙十二年(1673年),馮溥出資1000兩銀子,讓家人修復存誠堂。1000兩銀子修建一處院子,可以說是花不盡,用不完的。馮溥提出的條件是,存誠堂居住要舒適,檔次要高,由此地方修建可不計成本,因此,就將存誠堂修建成了當時最好的一處住房。
請看這存誠堂,出簷大,青磚綠瓦,雕樑畫棟。廳窗精巧華麗,讓人歎絕。這些門窗都雕有鳳凰戲牡丹、萬壽無疆、五福捧壽以及奇花異草等圖案,每一個圖案都是那樣的形象逼真。用手觸摸著這些門窗及室內陳列著的檀香太師椅、八仙桌、龍頭幾、雕花床等,十分華麗。
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74歲壬戌前一日,康熙帝賜馮溥遊覽西苑瀛臺,宮廷內待二人陪同,遊覽亭臺、曲楹、迴廊、巖壑之勝,侍臣攜酒相隨。每到一個地方,讓他“坐飲三爵”,同時還賜制詩,賜“適志東山”篆章。直至秋天,馮溥才衣錦還鄉,在青州引起極大轟動,到達之日,青州城為之空巷,官吏百姓夾道拜迎,“擁擠不得行”。


一位正一品大員,國家主要領導人帶職還鄉,居住存誠堂,足見存誠堂的榮耀。只見當時的存誠堂,門口有兩根大旗杆,兩個大石獅子,侍從門口站立,出出進進,十分威風。
馮溥是一個十分重感情的人,其“居家之孝友,當官之廉幹,與友之誠信”,是他人所不及的。在存誠堂居住,他性喜施於,當時,益都縣令池為為官清正,死在任上,家貧不能歸葬,馮溥出資幫助。馮溥還拿出自己的俸祿2000餘金,代替青州人完成不能按時繳納的賦稅。馮溥居住在存誠堂,還承襲“北海世家”的讀書風尚,博雅多文禾,精於詩章,為出《佳山堂詩集》做好了準備。馮溥品德高尚,與人為善,朋友們都願與他相處。他性格直爽,親友故交有過失,能當面指出,事後相待如初。他家教嚴格,子孫後代皆有作為。馮溥喜愛悠遊山水,陶冶情操。在京期間,購京中隙地一處,種植柳樹,取名“萬柳堂”,吟詩作賦於此,告老還鄉後,在“佳山堂”招待客人,談論詩文,也很有成績。在青州期間,青州的山水也幾乎遊遍。其中游雲門山,寫詩一首(《佳山堂詩集》卷六)如下:
杪秋登雲門山
一杖登臨萬壑風,橫穿雲賓踏飛虹。
波光匹練總問白,日暮晴瞎谷口紅。

洞裡山人常穩睡,天邊秋色正飄蓬。
循崖遙指花林疃,舊是吾家五畝宮。
存誠堂建於明嘉靖十九年(1540年),至今年已經是474年,它的存在,進一步證明了青州之歷史,青州之輝煌。一處住宅,出了三位進士,二位國家主要領導人,足見存誠堂在偶園之中的位置,在青州歷史上的位置。復原存誠堂是青州人民的大事,已到了非辦不可的地步。
存誠堂是青州名人的故居,名人的故居又是城市的特殊座標,也是不可再生的人文資源。存誠堂,從名人故居的角度,它是青州的文化符號,對於城市的形象傳播意義非淺。因此,復原存誠堂是當前青州文化持續發展的一個急迫任務,應明確列入文化遺產保護規劃。 (馮振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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