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能否再出第二個魯花?

"為什麼菜籽油、油茶籽油等品類未能誕生更多的“魯花”?......與其它油料作物相比,花生獲得的成功耐人尋味,成為魯花一路做強做大的堅實基礎......"


本文節選自《魯花:一粒花生撬動的糧油帝國》第11章,中華工商聯合出版社2020年出版,“博瑞森管理圖書官方店”獨家率先發售。

中國能否再出第二個魯花?

2010年1月,中央一號文件正式發佈,首次將“實施花生良種補貼試點”、“大力發展油料生產,加快優質花生生產基地縣建設”等強農惠農政策列入中央一號文件。

4月,農業部、財政部聯合發佈《2010年花生良種補貼項目實施指導意見》。

“花生良種補貼在河北、遼寧、吉林、江蘇、安徽、江西、山東(含青島)、河南、湖北、廣東、廣西、四川等12個省(區)實施。”

“花生良種補貼對象為項目區內參與良種繁育和使用良種進行生產的農民或企業。”

“花生良種補貼為大田生產每畝補貼10元;良種繁育每畝補貼50元。”

補貼的目地是:

“通過實施花生良種補貼,使花生良種供種率穩定達到 50% 以上,帶動良種繁育體系的建立和完善。項目區平均畝產比前三年平均增產15% ,比全國平均畝產增產 50公斤,含油率提高 2個百分點,推進專用品種區域化種植、產業化經營,進一步提高花生種植效益。”

儘管花生良種補貼僅有4億元,它卻能給農民增加上百億元的收入。假設改用良種花生,原來每畝能產250公斤的,現在增產到300公斤,每公斤花生以6元計算,那就意味著每畝增加了300元的收入,是每畝10元的良種補貼的30倍。所以,僅僅4億元的良種補貼卻撬動了整個花生種植業。

中國能否再出第二個魯花?

除了國家良種補貼政策外,花生主產省份也出臺了地方性政策支持措施,例如:河南省推出的“河南食用植物油生產倍增計劃”,採取項目補助、貸款貼息、保險保費補貼等財政扶持的形式促進花生、油菜和芝麻等油料作物新品種研發、新技術推廣、規模化種植,提高生產環節機械化水平和加工轉化能力。

山東省人民政府頒佈關於山東省油料等四個產業振興規劃,實施地方性花生良種補貼和油料示範基地建設補助,運用補助、貼息、擔保、以獎代補等手段,加大政府性資金投入力度,省級重點扶持油料良種繁育、油料基地高產創建和品牌培育。

中國能否再出第二個魯花?

自2010年開始,中國的花生產量超越國產大豆和國產油菜籽,成為中國產量最大的油料作物(因為近一半的花生用作食品,花生油是僅次於菜籽油的第二大國產食用油)。中國花生種植面積及總產量連年增長。

2012年5月,花生價格達到歷史最高點後,終於進入下行通道。到2013年,世界糧食危機基本結束,花生價格跌落,花生油的成本一路走低,魯花終於熬過了最難過的年頭,安然通過花生油高價難賣的市場大考。

中國能否再出第二個魯花?

與其它油料作物相比,花生獲得的成功耐人尋味。

要知道,與大豆、油菜籽和葵花籽等油料作物不同,花生種植業獲得的國家補貼相對較少。政府對花生既無最低收購價政策,也無臨時收儲計劃,花生種植業居然能夠獲得這樣的增產成績,實在讓人出乎意料。

經常有人呼籲,也要對花生進行最低收購價或臨時收儲之類的保護政策。如果類似政策真的得以實施,那對花生種植業很可能是一場災難,而絕非福音。

中國能否再出第二個魯花?

看看中國的大豆產業。國家對東北大豆實施託底收購,至今累計臨儲1850萬噸大豆,抬高了東北大豆的價格,讓東北本地的大豆壓榨廠不能以有競爭力的價格收購大豆原料,無法與進口大豆壓榨廠抗衡。其結果是東北本地大豆壓榨廠幾乎全軍覆沒,東北大豆退出豆油市場。

到2016年,東北大豆壓榨總量僅有300萬噸,出品40多萬噸大豆油,在中國豆油市場中僅佔3%的市場份額。失去大豆壓榨業的需求後,東北大豆只能進入大豆食品市場,其產量漸漸萎縮,十多年時間減少了1/3,到2015年僅餘1200萬噸。

中國能否再出第二個魯花?

中國的葵花籽產業也是一樣。

由於葵花籽主產地的內蒙和新疆都是少數民族地區,國家會有特別的收儲保護制度,結果是一樣抬高了葵花籽的價格,讓當地的葵花油廠收購不到有競爭力的葵花籽原料,苦不堪言。

國產葵花籽油從2008年的50多萬噸下降到2016年的25萬噸,不斷被邊緣化。同期進口葵花籽油則從幾萬噸增長到100萬噸左右,成為市場的絕對主流。國產葵花籽也只能轉為食用為主,產量增長緩慢。2016/17年度,國內葵花籽產量只有285萬噸,而全球葵花籽產量已近5000萬噸,連魯花都不得不轉為主銷從烏克蘭進口的一級葵花籽油。

中國能否再出第二個魯花?

2008年8月份,受美國金融危機影響,食用油價格暴跌,國家開始啟動對油菜籽的託市收購政策,累計儲備690萬噸菜籽油。

該政策實施後,油菜籽重蹈覆轍,經歷了與大豆和葵花籽同樣的命運:

國產油菜籽和菜籽油大量退出市場,留下的空白自然由進口油菜籽和菜籽油來填補。一邊是部分進口菜籽混進國儲騙取補貼,一邊卻是國產菜籽壓榨廠因原料成本上升而經營困難。

與大豆和葵花籽不同的地方在於,油菜籽只能用來榨油,不能轉做食用。國家不得不對國有和民營菜籽壓榨廠家進行扶持。有100多家國有或民營的菜籽壓榨企業進入享受補貼名單,每噸可享受200元的加工費補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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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項政策的執行結果差強人意。一來正常的市場價格信號受到干擾,菜籽價格成為政策主導價,影響企業決策;二來為什麼補貼你有我無、你多我少,產生尋租空間,難顯公平;三來託市收購和加工補貼均以量為依據,只會對產量最大的低端次質菜籽油有利,影響優質菜籽推廣和菜籽油質量的提升;四來國家財政補貼負擔重,而且對補貼過程進行監督的成本很高,幾年後又改由中儲糧收購菜籽後再委託各油廠加工。

菜籽油是與花生油最類似的油種,風味好的菜籽油容易獲得高溢價能力,先天具備打造第二個魯花的條件。然而,受國家補貼政策的影響,國產菜籽壓榨行業無法出現強勢品牌和龍頭企業。沒有強勢品牌和龍頭企業,就不可能帶動產業的發展和農民的致富。

中國能否再出第二個魯花?

享受不了補貼的外資品牌金龍魚,反而更注重菜籽油產品品質的提升,推出“外婆鄉小榨菜籽油”等產品,很受市場歡迎。民營菜油廠的代表,號稱菜油第一股的湖南“道道全”,卻並不以品牌影響力著稱。中國民營菜籽油廠出不了第二個魯花,其中緣由,引人深思。

中國每年要進口大量的油料和食用油,豆油、菜籽油、棕櫚油和葵花籽油等大宗油種的供應嚴重依賴進口,導致中國食用油供應的進口依賴度高達三分之二左右。
除中國不產的棕櫚油外,在豆油、菜籽油和葵花籽油上,中國均極其缺乏能帶動國產油料種植的強勢品牌。雖然主要原因是中國不具備這些油料的種植比較優勢,但很大程度上也與國家託市補貼政策擾亂市場價格、不利本土油廠發展壯大有關。

中國能否再出第二個魯花?

國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一再提出要逐步擴大“綠箱”政策(直接補貼),調整改進“黃箱”政策(間接補貼)。在中央一號文件中,2016年首次明確提出要“建立玉米生產者補貼制度”,2019年又增加了“大豆生產者補貼政策”。這對中國的糧食加工企業來說,是個姍姍來遲的利好消息。

2015年以後,國家取消油菜籽的託市收購,油菜種植機械化程度低、勞動力成本不斷提高、種植收益持續低迷,使得中國油菜種植面積和產量不斷下降。菜籽油進口依賴由2008年的不足10%提高到近年來的40%以上。

2018年中國生產菜籽油698萬噸,進口菜籽油130萬噸,進口油菜籽476萬噸按44%折油209萬噸,進口依賴度為(130+209)/(698+130)=41%。

(中國油菜籽產量官方數據與民間數據差異巨大,官方認為在1000萬噸以上,民間認為在400-600萬噸,此處依官方數據。)

中國能否再出第二個魯花?

與託市收購和加工費補貼等政策相比,良種補貼讓國家花費甚少,農民和企業卻均能受益良多。農民增加花生產量和收入,企業也獲得可靠的原料供應,花生及花生油市場都能得以良好發育,為魯花一路做強做大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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