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寫著悼亡詩,一邊與薛濤聯繫,“渣男”元稹為何如此矛盾?

唐代著名詩人,文學家元稹,戴建業教授口中的“渣男”,他在妻子過世之後寫的《遣悲懷三首》,可以說是中國古代悼亡詩裡面的巔峰之作,除了蘇軾那首《江城子》,鮮有能與之匹敵者。

按理說言為心聲,這麼痴情的詩人,對待感情應該是非常痴情的,然而實際上並非如此,正如網友們戲言的那樣,元稹是個不折不扣的“渣男”,那麼痴情和“渣男”這兩個看上去完全不相反的詞,是如何在元稹身上實現統一的呢?

一、 毋庸諱言,元稹在詩歌創作上是個聖手,但是在為人處世上也是個大俗人,追求名利的心思從未停歇

一邊寫著悼亡詩,一邊與薛濤聯繫,“渣男”元稹為何如此矛盾?

首先從元稹這個人的追求上來說,他雖然具備傑出的詩歌創作才華,但骨子裡實在是一個俗人,這一點從他和髮妻葦叢的婚姻之中就能看出來。

跟葦叢結婚以前,實際上元稹還有個青梅竹馬的戀人,但他為了自己的仕途,拋下了在小地方的初戀,獨自奔赴長安洛陽去追求夢想了。當然這也不能說元稹人品不行,只不過和那個年代的大多數讀書人一樣,他在愛情和事業之間,選擇了事業。

來到長安以後,元稹靠著自己的詩才,很快得到葦叢父親的賞識,當時的葦叢父親在朝廷裡擔任高官,於是元稹毫不猶豫的出賣了自己的“靈魂”,嫁入豪門,與葦叢結婚了。

這樁婚姻,從葦叢的角度,很可能是少女對詩人的崇拜和愛慕,但從元稹的角度,非常明確的就是奔著軟飯硬吃的角度去的。唯一讓他感到意外的是,葦叢不但知書達理,還是個大美女。

這對於元稹來說當然是意外之喜,男人就是這麼膚淺,只要媳婦長得好看,婚前沒有感情什麼的都是浮雲,感情可以慢慢培養。

如果扔掉詩人的光環,可以看出元稹實際上也是普通人一個,除了詩歌寫得好,從本性上來看,就是大大的俗人一個。

一邊寫著悼亡詩,一邊與薛濤聯繫,“渣男”元稹為何如此矛盾?

然而不幸的是,因為自己出身寒門,加上岳父在朝堂上的失勢,元稹的家境很快沒落了下來,一心鑽營官場的他有沒有謀生的手段,一家子人的生活重擔,落到了妻子葦叢的肩膀上。

這一點從元稹後來寫的悼亡詩中就可以看出來:

“野蔬充膳甘長藿,落葉添薪仰古槐。”

一個大家千金,用也才充飢就算了,最讓人讀來感懷的是,小小的她站在庭院裡,等著院子中高大的槐樹落下枝葉,用來當做柴火。

此種心酸,實在入目皆淚。

就是在這樣沉重的負擔下,葦叢早早的棄世而去了。

二、 葦叢死後,元稹卻意外的官場得意,他一邊和別的女人眉來眼去,另一邊卻寫下《三遣悲懷》這樣感人至深的詩篇,究其根本,是因為他對葦叢沒有愛情,只有愧疚

一邊寫著悼亡詩,一邊與薛濤聯繫,“渣男”元稹為何如此矛盾?

葦叢離世後,元稹卻意外的在官場得意,他終於不再像以前那麼生活侷促,但身邊卻再沒有一個總是無微不至的照顧著自己的妻子,於是他滿懷傷痛的寫下了 “誠知此恨人人有,貧賤夫妻百事哀。”這樣流傳千古的詩句。

我相信元稹在寫這些句子的時候,對妻子的悼念是真誠的。但其實通過這些句子就能看出來,他對於妻子,只有滿心的愧疚,並無真摯的愛情。

“今日俸錢過十萬,與君營奠復營齋。”,“尚想舊情憐婢僕,也曾因夢送錢財。”,“惟將終夜常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

《三遣悲懷》裡頭,每一首都有這麼一句看似在懷念深情,實際上在傾訴自己愧疚的點題之句。不管是後來的祭奠,還是因為對妻子的愧疚,補償她曾經的僕人,或者是想用自己深夜裡無眠的痛苦,報答妻子在世時為了自己所發的愁。

一邊寫著悼亡詩,一邊與薛濤聯繫,“渣男”元稹為何如此矛盾?

種種情緒,其實都寫出了他對妻子並無那一點心有靈犀的愛情,有的只是滿滿的愧疚與懷念她曾經在的日子。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蘇軾在《江城子》中寫道的那句:“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裡面時時刻刻念著,想著那個人的時候,首先湧入心頭的感情,絕不是愧疚,而是恐懼,恐懼於自己年華老去,恐懼於“縱使相逢應不識。”

如果真的是愛她的話,那麼怕的不是對他的愧疚,怕的是下一世見到了,卻不知道彼此就是彼此。

所以說,元稹對妻子葦叢,是真的愧疚,也是真的沒有愛情。

三、 元稹的矛盾,不在於“渣”,在於他世俗的慾望,與內情的情感之間的衝突

一邊寫著悼亡詩,一邊與薛濤聯繫,“渣男”元稹為何如此矛盾?

正如前文所說,從追求上來看,元稹無疑是個俗人,俗人原本也沒什麼不好,這個世上最多的就是俗人,也沒見別人向他這麼矛盾。

問題是,在世俗的慾望之下,元稹又是一個詩人,一個感情充沛而又細膩的詩人,這一點從他寫的詩詞裡就能看出來了,觀察人物細節之微,體悟情感之深,數千年來那麼多詩人裡,他都要算是很極致的了。

於是後世人眼中矛盾的元稹就出現了,一方面他屈服於自己內心世俗的慾望,另一方面有擺脫不掉性格里細膩充沛的情感,於是在詩人元稹和官員元稹之間,就出現了一條界限分明的分割線,雖然是一副身體,但裡面好像住著兩個靈魂。

四、 結語

中國古人講文如其人,這句話即正確,又錯誤。

正確的地方是,文字是一個人內心的一面鏡子,就算他不夠誠懇,沒有在文字之中坦白自己的性情,但寫下文字的時候,勢必要帶上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因為人是靠語言文字來思考的,以寫東西的方式,往往就是你思考問題的方式。

說它不正確的地方在於,每一個人都是多面的,人們發明了語言文字來表達自己的情感,但真正的情感,從來都無法用語言形象的描繪出來,能描繪出來的,只是你心中或者腦海之中的某一個片段而已。

站在今天的角度,去說元稹是“渣男”,自然只能是一句戲言,但他身上所具現出來的這種世俗與詩人的矛盾,卻值得人們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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