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某偏遠紅色山村,抗日時候被屠村過,經常發生“靈異'’事件

蘇北某偏遠紅色山村,抗日時候被屠村過,經常發生“靈異'’事件

我叫王陽。

我出生的地方位於蘇北地區一處古老的小村莊,名叫王家村。

在我六歲以前,王家村一直都是祥和而寧靜的,起碼錶面上看來是這樣。

但是我六歲那年,村裡忽然來了一幫人。也就是從那時候起,王家村就再也沒有過過一天安寧的日子,詭異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發生。

而這些詭異事情的源頭,來自於一棵樹,一棵古老而遮天蔽日的梧桐樹。

這棵梧桐樹生長在王家村的村頭,樹幹高大而粗壯,要四五個大漢才能合抱過來,它的枝椏張牙舞爪地伸向天空,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都會在王家村投下一片巨大而斑駁的陰影,令人望而生畏。

這棵梧桐樹到底活了多久沒人知道,我只知道小時候爺爺就跟我講,他在像我這麼大的時候,他的爺爺就在跟他講關於這顆梧桐樹的故事了。

一百多年以前,慈禧太后命令天下的奇人異士為她獵殺鳳凰做裘襖,據傳那鳳凰裘襖若是能披在身上,人就會返老還童,重獲新生。

有異人諫言說,天地間只剩下一隻鳳凰,鳳凰是神鳥,可鎮壓邪祟,永保太平,殺之將引起邪氣驟增,進而導致天下大亂。

慈禧太后人到暮年,人老珠黃不說,兒子與大臣也欺她老眼昏花,暗中對她使手段想要奪回政權,眼看著後陵裡面已經準備好了金棺和玉床,慈禧太后越發不安起來,她不想死。她派人暗中抓來數百位道士的師門弟子和家小做威脅,數百位道士無可奈何,只得奉命追尋鳳凰遺蹟。

他們經過一年的長途跋涉,以紙鶴尋穴、萬里尋蹤之術終於在崑崙山南麓的一處山谷中發現了鳳凰的蹤跡。

鳳凰為神鳥,天生有靈,見道士踏足它的領地,便憤起攻之,數百道士圍成六合道陣,將鳳凰擊成重傷,倉皇而逃,數百道士在鳳凰身上下了道家尋靈術,緊追鳳凰不捨。

鳳凰逃亡,一路南飛,七天七夜後,筋疲力盡的鳳凰落在一棵看上去很老很老的梧桐樹上,這棵梧桐樹正是我們村頭的梧桐樹,鳳凰啄斷幾根梧桐樹的樹枝,壘在自己身下,從嘴裡吐出幾口像是火星一樣的光團,不一會兒梧桐樹上面就開始冒煙並且傳來火光。

可誰知就在此時,天空忽然烏雲密佈,下起了傾盆大雨,大雨澆滅了梧桐樹上的火光,沒過多久,追殺鳳凰的那群道士趕到這裡,將重傷垂死的鳳凰重重包圍。

鳳凰見逃不出,向天空發出淒厲而絕響的悲鳴,有幾個道士發現不對勁,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一道驚雷直劈到鳳凰身上,等眾人再抬起頭,樹上哪裡還有鳳凰的蹤影,只剩下一片燃燒殆盡的火光。

那鳳凰強行引來了自己的天劫,自殺了。

鳳凰死後沒留下任何翎羽,慈禧太后大怒,篤定自己被騙,她將那些趕回去覆命的道士和他們的師門家小全部砍了頭。

而那些並未回京朝聖的道士中,有一人不知為何緣由留了下來,並且在我們村後的山上蓋了一座道觀,取名太陰觀。

太陰觀現在的主人就是當年建觀之人的兒子,也就是我後來的師尊,這裡且暫不提。

話說王家村因鳳凰傳說的傳開,所以也有很多人管王家村叫落鳳村。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村子開始逐年乾旱,常年無雨,原本大好的山村水鄉變成了旱地,村子周圍的幾條大河和白石山泉也在百多年的時間裡快見了底,全村人就靠著離梧桐樹不遠處的一口老井過活。

梧桐樹和鳳凰的傳說是真是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爺爺從來不讓我到這棵梧桐樹下玩耍,甚至連靠近都不行。

爺爺說,當年日本侵華時期,一名日本軍官就看上了這棵梧桐樹,他命令手下砍伐梧桐樹給他做床板,梧桐樹做的床板不僅延展性好,材質很輕很有彈性,而且散發香氣,有助於睡眠,尤其是過了百歲的梧桐樹,那梧桐木的香氣聞久了更能醫治百病。

可由於這棵梧桐樹太過巨大,需要四五個漢子才能合抱過來,當時的工具還沒有可以將這麼粗的樹鋸斷的鋸,這名日本軍官命令八個日本士兵以鋼刀砍樹,誰知就在當天,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了。

其中一個日本士兵費了半天功夫砍破梧桐樹的樹皮,那破開的樹皮中竟然滲出了一點血,血不多,但是卻很腥,八個日本士兵嚇傻了,咋中國的樹還流血呢?

這八個日本兵之中有一人是跟在日本軍官身邊的文藝兵,會說中文,看到如此詭異的情景後讓其他人停止砍樹,並且向王家村的村民詢問有關這棵樹的事情,在聽到王家村的村民告訴他這棵樹是神樹之後,這名文藝兵回營地告訴了那名日本軍官。

日本軍官聽了文藝兵的話,很不以為然,他把王家村的所有村民都叫了過來,說也就只有中國才會搞這些封建古舊的東西,他說他歷經大大小小的戰役幾十次,身上到處都是槍傷和刀傷,這都沒能要了他的命,一個破村莊的一棵破樹能奈何得了他?

於是日本軍官親自上陣,挽起袖子,真就提著把鋼刀一五一十地砍起樹來,他將梧桐樹的根部砍出一個巴掌大的缺口,直至鮮血直淌,淌得滿地都是,那鮮血裡面還散發一股焦糊的味道。砍到這裡,日本軍官抬頭冷笑了一聲,說所謂的神樹也不過如此。

這名日本軍官說完話後,眼睛和鼻子就開始冒血,他旁邊的一群日本兵也同樣如此,驚恐大叫亦無濟於事,幾乎是片刻之間他們就鮮血流盡,成了乾屍。

而王家村的村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這些日本兵的慘死,從頭到尾也沒人勸過一句。

後來駐紮在鎮上的日本軍營裡的另一名軍官聽說了梧桐樹殺人的事,就帶著一名穿著打扮很怪異的人過來調查,那人頭戴高帽,沒有眉毛,手裡拿著銅質羅盤圍繞梧桐樹轉了兩圈後,忽然嚇得癱倒在地,而後向後猛爬,速度比兔子都快。

第二天,日本軍官和那個被嚇跑的人又回來了,都帶著小鬼面具,遠遠地對著梧桐樹拜了幾拜,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

後來,有人聽見兩個會講中國話的日本兵私下討論說,那個帶高帽的人是他們的國師。

自從聽了爺爺講的這個故事,梧桐樹就成了我的陰影,之後的日子裡,每次放學經過村頭的時候,我都會刻意遠離那棵梧桐樹,甚至連看都不敢看它一眼,生怕有什麼東西會從遮天蔽日的梧桐樹上躥下來將我捉去吃了。

我們村的人對老梧桐樹是既敬又怕,有人將它奉為神明,逢年過節還會弄些祭品放在梧桐樹下,有些人則怕它如鬼,恨不得哪個膽大的把這棵嚇死人的老樹砍了。

大包乾制實施後,有幾家包產到戶的鄉親發了財,發財的當年就舉家搬到了縣城,他們中的一人搬家的時候還跟別人說:“等下開拖拉機不要走村頭經過,我怕那棵樹惦記著。”

這棵老梧桐樹歷經幾百年風雨不倒,可以說是我們村的象徵,日本人來沒人敢將它砍倒,可隨著科技的發展,教育的普及,就在我六歲那年,適逢農村土地改革,房屋拆遷,道路整頓,敢將它砍倒的人終於來了。

災難也終於來了。

敢來王家村砍樹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隸屬於縣政府下屬機構所管轄的拆遷隊,且是赫赫有名的第一拆遷隊,號稱是無物不拆,無戶不拔。

那天我午睡剛醒,懵懵懂懂地頂著烈日在院子裡啃著母親給我切好的西瓜。

忽然爺爺的聲音從院後遠遠傳來:“媽了個巴子的,哪棵樹不能砍,非要去砍那顆樹?!”

“村長已經在村口把著了,他讓我快點把王書記您叫過去,晚了可就來不及了,那些人可都是帶著傢伙事兒的,真要下手,三五分鐘就能把樹砍倒嘍!”聽焦急的說話聲應該是鄰居家的三子哥。

“他孃的!”爺爺一聽這話明顯急了。“還愣在這幹什麼,把那幾個平常惹是生非的崽子都叫上,晚了可就要撂挑子了!真是怕哪茬子就來哪茬子,我就說前天鄉里開會領導說話怎麼不對味兒!”

爺爺說完就端起他的大煙杆子出了門,經過我們家門口的時候,特意地咳了一聲,我聽到爺爺的暗號,囫圇吞棗地把手裡的西瓜啃個乾淨,偷溜溜地往堂屋裡看了一眼,見母親還在睡覺,偷摸著鑽出門,哈哈大笑地跳騰到爺爺的背上。

爺爺是咱們王家村的村支書,名叫王道生,過完年剛好六十歲,是村裡少有的經過紅衛兵時代的讀書人,連續任了幾屆的村支書。爺爺在任的這些年,村裡就再也沒有人像早些年那樣餓死過人,鄉親們的日子也慢慢充實起來,因此他頗受鄉親們的愛戴。

但是爺爺最讓人敬佩之處卻跟他村支書的頭銜沒太大關係,而是他的另一個身份——土醫。

所謂的土醫就是鄉村土醫生,若是在古代是叫赤腳郎中,講究的是一根針一把草治百病,我爺爺早年靠著自學的小半本《本草綱目》走天下,看好過不少疑難雜症,也學了不少偏方土法,給村裡人看些小病小災的從來都分文不取,比如誰家孩子夜裡啼哭不止,誰家孩子一天到晚眨巴眼,或者誰家孩子掉了魂之類的。

爺爺揹著我一路小跑,還沒到村口就看見那棵遮天蔽日的老梧桐樹下邊已經站滿了人,一邊是城裡來的拆遷隊,一邊是王家村的村民,年事已高的村長站在兩撥人馬中間苦勸不下,見爺爺揹著我過來,連忙喚道:“王書記,你可算是來了,趕緊勸勸他們吧,這樹砍不得!”

“怎麼不能砍?無論是縣裡的文件還是施工的圖紙,這棵樹都必須要砍掉,你們跟我講這是棵有靈性的樹,靈在哪裡?要是真有靈的話現在讓它跟我談談,它要是說不能砍,我立馬掉頭就走!”

說話的人正是拆遷隊的隊長,陳三天。陳三天只是他的別名,真名我並不知道,他之所以叫陳三天是因為他接的活向來都是三天內完成,那時候拆遷隊比現在的城管要狠得多,為了拔絕釘子戶他們沒少鬧出人命,這陳三天攬王家村的活的時候就聽說了王家村民風彪悍,因此他特異多帶了幾個狠人,縣領導特意叮囑他一定要把王家村村頭的老樹給伐了,陳三天並沒有在意,心想一棵樹能有什麼稀奇的?先把樹砍了就是了。

王家村的這棵老梧桐樹十里八村都有名,但是還沒有名到整個縣城都知道,當年破四舊時期不知多少紅衛兵想要把這棵樹砍了邀功,最後只能不了了之,那麼多年過去,一幫即將退休的老幹部急紅了眼,點了名非要把這棵傳得神乎其神的樹給砍倒不可。

爺爺把我從背上放下來,對陳三天說:“陳隊長,這要拆遷的事情一週前就有通知,我也召集鄉親們開了會,大家也都響應國家的號召,畢竟還能住上新房嘛,但是你非要點名把這棵樹給伐嘍,這才是大家不配合的原因。”

陳三天仰著臉,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說:“王書記,你可是公家的人,帶頭搞封建迷信,你就不怕上面派人查你的作風?”

爺爺聽到陳三天的話後默不作聲,把煙桿伸進菸袋裡舀滿一撮菸葉,慢慢吞吞地點燃。

陳三天以為爺爺是怕了,臉上更加囂張,他看了一眼只有爺爺大腿那麼高的我,居高臨下地說:“都已經是20世紀90年代了,你跟我講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一個村幹部整天不想著為國為民乾點實事兒,竟想一些歪七八糟的迷信玩意跟政府對抗,你就不為你這個小孫子想一想?!”

陳三天使慣了在人前擺譜,一面打著官腔,一面拿人家小威脅,爺爺聽到陳三天的話,臉色忽然變得難看起來,他呷了兩口他的大煙杆兒,猛地掐住陳三天的脖子,把他拎了起來!

是的,爺爺當著大夥的面兒一隻手把二百多斤的陳三天拎了起來,就像拎一隻小雞一樣。

不僅是陳三天嚇了一跳,陳三天帶來的一幫人嚇了一跳,就連王家村的村民們也嚇了一跳,雖然爺爺身材魁梧,年輕時候也是出了名的力氣大,但是誰都沒想到他力氣能大到這般地步。

爺爺的這個動作讓陳三天身後的一群人兔躥狗跳地要衝過來,而站在爺爺身後的幾個村裡的哥哥們也圍上去,手裡都拿著鐵鍬和菜刀。

正在此時,還被爺爺拎在空中的陳三天忽然把手伸向腰後,摸出來一把黑乎乎的東西,誰都看得出來,那是一把手槍!

只是陳三天還沒來得及把槍握穩,槍就到了爺爺的手裡,陳三天身後的一群人驚退,眼看著陳三天已經被爺爺掐得直翻白眼,爺爺卻把陳三天放了下來。

“陳隊長,有些話不是跟誰都能說的。”爺爺恢復他的和顏悅色,把正蹲在地上劇烈咳嗽的陳三天駕起來,幫他整理了一下衣襟領子說:“拆房還是砍樹都好說,別嚇著小孩子是不?”

陳三天嚇懵了,顫顫巍巍地立在爺爺面前,眼角的餘光撇了撇還在爺爺手裡的槍,點了點頭。

“哦,你不提醒我倒是給忘了!”爺爺說著就把槍交到陳三天手裡。“陳隊長,槍您拿好,小心別走了火,都是混口飯吃,沒必要傷了和氣,是吧?”

陳三天再次點了點頭,臉色很難看,爺爺在陳三天的肩膀上拍了兩下,說:“這樹啊,你想砍就砍吧。”

爺爺說完話後,王家村的人一片嘈雜聲傳來:“王書記,老祖宗說了這樹不能砍啊!”

“人家手裡拿著縣裡的紅頭文件,沒看到還帶黑社會過來?不砍樹砍你們?”

爺爺說著把我領到一旁,陳三天緩過神來,怨毒地看了爺爺一眼,然後往身後打了個手勢。

施工隊立馬忙活起來,各有十多個人把兩臺奇怪的大型機器擺在老樹的兩邊,其中一個伐木工人吆喝聲說:“鄉親們都讓讓道,樹高砸著人!”

大夥聽到那工人的話趕忙向後退,村長嘆了口氣說:“王書記,這就讓他們把樹砍了?怕是要出事啊!”

爺爺面無表情地說:“這是他的命。”

隨著一聲長而響的“嗡嗡”聲,那兩臺巨大的機器之間,高速轉動的齒輪沒有任何停頓地從一端機身傳送到另一端機身裡面。

“拉!”伐木工人大喊一聲,遠處早已經準備好的拖車一踩油門,綁在老樹枝幹上的粗繩頃刻間被繃得筆直。

這棵屹立了千百年的古老的梧桐樹,終於還是倒了下去。

但是,當梧桐樹倒塌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呼出聲,急步後退,包括剛剛緩過來的陳三天。

因為在老梧桐樹巨大的樹墩裡,正蹲著一隻有老鷹這麼大的黑鳥,那隻黑鳥的頭和身子已經分家,脖頸上汩汩冒血,兩隻翅膀竟然還撲扇了幾下,過了好一會才停下來。

在黑鳥巨大的翅膀下面,幾隻黑色的東西蠕動,發出沉悶的咕咕聲,它們身上的毛髮細長而發黑,沾滿血漿,忽然,一隻黑色的東西從樹墩裡滾了出來,它的眼珠從毛髮間向前凸起,佈滿血絲,咕咕叫了一聲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在它倒地的一剎那,我在它那細長髮黑的毛髮下面,看到了一張慘白的,人臉。

“真是造孽啊,這樹裡咋還活著東西哪!”一個伐木工人當場崩潰大哭。

“瞎了狗眼,哪個看見它還活著?”陳三天破口大罵,強裝鎮定。

“這樹裡住著的東西肯定是成了精,就算不是鳳……”那名伐木工人繼續說道。

“少他娘跟老子神神叨叨的,就算它是鳳凰又怎樣?死了就是死了,翻不了天!”陳三天打斷了這名伐木工人的話,但是誰都聽得出他的聲音開始顫抖,面色發白。

“砍樹的又不是你,說大話嘴咧到褲衩也沒人管得著,我們都一把年紀上有老下有小,沾了這邪乎事兒,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家裡的老小可怎麼活……”

之後他們說的什麼我就再也沒聽清楚,我盯那隻從樹墩裡跳出來的黑乎乎的怪物一動也不敢動,只感覺那隻怪物直正溜溜地瞪著我,我甚至能看見它的極具人性化的臉上,顴骨突出,嘴巴微微張開,像是餓了很多年,又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我膽怯地躲在爺爺的身後,把臉埋在他的腿上,不敢再看。

爺爺感覺到了我的恐懼,他摸著我的頭,然後把我提到了他的肩膀上,就像提著一隻猴子一樣。

“怕什麼,又不是咱砍得樹,這是他的命。”

爺爺說完就讓鄉親們都散了,免得惹禍上身,爺爺扛著我走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被嚇得臉色發青的陳三天,陳三天似乎是感覺到了我的目光似的,也抬起頭看向我,他張了張嘴,像是有什麼話要說,他就這樣一直目送我的離開,最終什麼都沒說出來。

後來,我聽玩伴們說,爺爺和我走後,陳三天讓人找來些幹樹枝撲在樹墩上燒了半天,然後又用挖土機把樹墩給撅了一遍,才敢將那地方用土蓋上。

樹中鳳屍的消息不脛而走,第二天就上了當地的報紙,而報紙上的內容卻是陳三天破除封建迷信殘餘,報紙上說,這老梧桐樹裡面的確住著東西,但卻是打洞鑽進去做窩的野鵝,並不像村民們所說的那樣,說這棵梧桐樹裡面住的是鳳凰,也沒有村民們傳言的那樣砍了樹的人會死。

於是老樹上落過鳳凰的傳聞和日本人砍樹被屠的傳聞不攻自破,至於紅衛兵當年之所以沒有砍掉這棵樹,也有人跳出來證明,說是當年的革命領導不讓砍,因為那棵樹是他的祖母種的,留個紀念而已。

陳三天不僅砍了樹,而且還把樹裡面的東西弄死了,他不僅沒有死,反而更加活蹦亂跳地活著,他破除封建殘餘的壯舉被評為先進文化標兵,整張臉幾乎佔據了地方版塊的半邊天,旁邊記述他多年來的事蹟用以歌頌他的豐功偉績,陳三天一躍成為縣裡的名人。

在陳三天的臉下面,有一個特別的版塊,這個版塊專門用來記述陳三天是怎樣與王家村的村民們文明溝通與和解的傳奇故事,在這篇報道里,王家村的村民被刻畫地無比野蠻和無知,就像是生活在亞馬遜森林的土著。

而那幾天,王家村家家戶戶入夜就鎖門,就連白天都足不出戶,所有人都默不作聲,像是等待著什麼日子的到來。

那些天,母親每天夜裡都會叫醒我一次,領著我到大院子裡撒尿,我撒尿的時候母親都攥著我的手不放,哪怕院子裡月光通明。

直到老樹被砍倒的第三天,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那天早上,我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我睜開惺忪的眼睛,發現床上的母親和父親已經不見。

“大孫子,公雞打鳴兒嘍!你爹媽都去看景了,你敢不敢看!”

我一聽是爺爺的聲音,興奮地回道:“敢,我敢看,爺爺等等我!”

在王家村,看景的意思就是去看死人,從很小的時候只要是王家村有人死,爺爺就會帶我去看,為此母親說了爺爺多少次,而爺爺卻理直氣壯地說給我練練膽。

爺爺把我扛在肩上一路小跑,此時大日出升,地平線盡頭傳來一片嘈雜之聲,當我隨著爺爺穿過人群的縫隙看到梧桐樹的樹墩旁死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的時候,還是嚇得哭出了聲。

從很小的時候爺爺就帶我看各種人的死狀,比如被淹死的小孩,被砍死的小混混,或者騎著電驢追風而被撞死的文藝少年,我看過很多人的死,卻從來也沒有看過一次死這麼多人的。

這些人赤裸全身,一絲不掛地跪在地上,一丁點衣服也沒有穿,撅著大屁股,從他們的胯下能看到他們抵在地上的臉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他們的眼睛都瞪得老大,像雞蛋一樣,雙手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指向同一個方向。

我這才發現爺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此時天還沒有全亮,我不敢向遠處看,小聲地喚著爺爺。

由於我個子很小,被往來的人群擠來推去很快就迷失了方向,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王家村有一天會這麼熱鬧,比鎮上逢集時候的人都要多,待到天光鋪開後,人就更多了,他們有的是外村來看熱鬧的,有的是聞訊趕來的記者,有的是縣裡的領導。

後來十幾輛警車鳴笛開道把人群疏散,將那些依舊赤身裸體的死人圍起來,我這才看清楚原來那些死人就是當初隨著陳三天砍樹的那些工人,而陳三天也在這些死人之列,他的屍體特別容易辨認,肚子肥得嚇人,可能是由於身體過重,又是頭觸地的方式跪著,他的臉都已經被壓扁了半邊,半顆眼珠滴拉拉的往外凸。

幾聲嘹亮的哭聲忽然傳來,哭得撕心裂肺,她們正是被通知趕來的這些伐木工人的妻子,警察將這些哭喊的女人攔在警戒線外不讓靠近,不論她們哭得多麼慘絕人寰。

“早讓他們不要砍樹,非要砍,這棵樹活了千把年,說砍就砍的了?”站在我旁邊的一個大媽小聲嘀咕說。

“我怎麼聽說是樹裡住著不乾淨的東西哪!那東西還下了窩,生了幾個人頭一樣的東西,樹剛被砍的時候還能動的咧!”另一個大媽說道。

“那誰知道,他們這個村兒邪氣得很,多少年前公家就要從這裡修鐵路,那個科學家李什麼光的來過這裡,說不能修,修起來也跑不了火車,要不然咱縣城的火車咋就專門繞過這裡?”

“大媽,您是說,當年的地質學家李四光來過這裡?”

兩個大媽正說得津津有味,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青年走來問道,這青年彬彬有禮,操著一口普通話,那大媽見他這樣問,頭點得像小雞啄米:“哦對了,對,對,是地質學家,叫李四光,當初還是我男人寫的大字報歡迎他來著。”

青年聽完大媽的話,輕輕地推了推他的黑框眼鏡又問:“那您知不知道李四光為什麼說這裡不能修鐵路?”

大媽搖頭說:“那我上哪知道咧,那些大人物說話饒頭都繞彎,聽不懂的咧!小夥子看你長得挺俊,是哪個村的大學生?娶媳婦了沒有,我家二丫……”

大媽正說著,旁邊又走來兩個五大三粗的男子,他們眯起眼睛向青年點了點頭,青年向大媽擺手致歉,轉身隨那兩人離開了這裡。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幾乎佔滿了王家村的每一寸土地,我穿梭在人群裡,依舊沒有找到爺爺,鼻子一酸就要哭出來。

母親的聲音正是在這時候傳到我耳畔,我轉過頭,果真看見母親正神色焦急地向我走來,她叫著我的名字,拉著我的手向人群外走,人聲嘈雜,我聽不清母親嘴裡在說些什麼。

“媽。”忽然,一個小男孩的聲音響起,是鄰居家的虎子,年齡跟我一般大。

我和母親循聲望去,只見小虎的母親神色匆忙地牽著虎子經過我們身邊,像是有什麼急事。

“媽,那些死人為什麼都指著咱們村的老井啊?”

蘇北某偏遠紅色山村,抗日時候被屠村過,經常發生“靈異'’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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