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尋路易斯蘇亞雷斯之旅:當他不咬對手,他是最耀眼的球星(4)

追尋路易斯蘇亞雷斯之旅:當他不咬對手,他是最耀眼的球星(4)

之後發生了什麼與蘇亞雷斯無關,但卻昭示了是這個世界的暴力影響了他,或許可以解釋為什麼沒人願意談論那次頭頂撞,因為接下來發生的那些事情。

為了瞭解完整的故事,我們打給了一位名叫Ricardo Gabito的調查記者。

幾天之後,他步行穿過城市鬧市區,在一家露天咖啡店和我們會面。

“我不再譴責蘇亞雷斯攻擊裁判”,他說,“因為某些人襲擊了我。”

Gabito勉強把自己塞進了小咖啡店的椅子,這是個已經開始發福的體型碩大的男人,他敞開的衣領裡露了一撮胸毛。他的兩腿在桌底下發抖,他濃黑的眉毛看起來就像戰鬥著的毛毛蟲。

從1981年開始,他就在報社和電視臺工作,做著追蹤腐敗案件的調查。他是少數願意去調查烏拉圭足球員腐敗行為的記者之一。不論是去調查販毒份子利用球員轉會,隱藏販賣可卡因收益,還是調查涉黑官員試圖對裁判施壓。

腐敗、緝毒、還有午夜槍手這一連串的事情勾起了我十足的好奇心。我已經完全沉浸在頂撞裁判之後發生的這些事情中了。

Gabito傾著身坐在我對面,生動而又謹慎地告訴我有關蘇亞雷斯的故事:2003年一場決定少年聯賽冠軍歸屬的比賽中,Larranga給蘇亞雷斯開了一張紅牌,然後聲稱蘇亞雷斯攻擊他。真實的報告已經消失不見,沒有人能夠證明這位裁判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這個事情只停留在朦朧的道聽途說之中,更多的細節在Gabito自己遇襲之後,才被報紙漸漸披露出來。

根據報道,Spillman在賽後打電話給Larranaga,要求他改掉官方的比賽報告,刪掉一切有關蘇亞雷斯攻擊的內容,試圖保護他最喜歡的球隊的這位明星球員。Larranaga拒絕了,隨後Spillman在一份口訊裡罵他皮條客還有草泥馬(譯註:motherfxxker),威脅將要毀了他的職業生涯。Larranage回擊了他,並且堅持沒改報告。蘇亞雷斯被長時間禁賽。

Gabito得到了足聯內部人員透露的消息, 他於2003年12月11日寫了專題報道,並且圍繞Spillman深入挖掘了下去。12月21日,在他的首份報道之後的第10天,Gabito從電視臺走路回家,當時是午夜11點15分,一輛陌生的汽車停在他家門口。

坐在桌子面前的Gabito,環視了一下週圍,拿起糖罐,充當是那輛車,其他的一些咖啡用具比作他和他的房子。就在這裡,在Tribunales 咖啡廳,在繁忙的城市廣場,他情景重現了自己經歷的那次暗殺。

這真是烏拉圭足球界又一件奇異的事情。三位涉嫌槍擊的人都在監獄裡蹲了一段時間,但是所有人都被釋放了。這幾個人的日子比觸犯大集團利益的Gabito要好過得多。

因為拒絕說謊,Gabito在這些年被連續兩次炒魷魚,現在他被他熱愛的行業排斥在門外。2011年開始,他就沒有得到電視臺任何一份調查工作,自2013年2月起,也沒有發表一篇署名文章。他感到很委屈,他被逼到了絕境。

原因之一是,蘇亞雷斯是他最喜歡的球員。

在烏拉圭,每個人都明白蘇亞雷斯為什麼而戰,這是他在他們民族裡存在的意義。那就是:有這麼一個奮力去追求勝利,奮力擺脫貧窮和卑微的地位的人。他咬人並不是因為他是個神經病,他咬人是因為他想緊緊抓住新生活,他害怕被打回到原來他已經逃離的生活。這是Gabito深深相信的一點。“足球正是他的救贖,”他說,“他緊握不放,就像是在說,我在這裡得救,或在這裡沉淪。”

面紗已被撩開,我重新認識了Gabito,現在我可以理解他了。

“你的童年是怎麼樣的?”我問,其實我已經知道答案。

他看上去比之前要瘦小了一些。

”很艱苦,”他說,“就像蘇亞雷斯的童年一樣。”

11歲的時候,Gabito就出去工作了,從那天開始他就自己養活了自己。他的父母沒什麼錢,所以Gabito在烏拉圭和巴西邊界的一家邊境旅店裡洗盤子。他在貧窮中成長,這個國家的大多數窮人一輩子沒有翻身的機會。他過去的經歷使他無所畏懼,因為被槍擊帶來的恐懼,還不如變回那個11歲的窮小孩帶來的恐懼要多。他完全可以理解咬人行為。他也會為了避免回到那個邊境小鎮而去咬一個陌生人的。

“我能理解蘇亞雷斯的反應。”他說。“如果我踢球,我也會那樣做。在球場上,我會像他一樣做同樣的事。為了勇往直前,永不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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