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畫家劉小東:為什麼畫人?只剩下肉體還有些尊嚴

爱情多米诺

当代画家刘小东:为什么画人?只剩下肉体还有些尊严

当代画家刘小东:为什么画人?只剩下肉体还有些尊严

这是刘小东2006年的作品。最早他想的是,请一对小男女在画廊里用烂泥修建“通天塔”,他再把两人画在墙上。泥塔和画在展后同时摧毁。展名“爱情通天塔”。后来阿城说“通天塔”不为常人熟知,不够通俗。

之后,刘小东进行了调整:在画廊的五个柱子上画五个人,对应墙上也五个人,人与人之间用真实的多米诺骨牌连接。柱子上的人用脚推倒多米诺,墙上的人承受这轻轻的打击。“青春与毁灭。”阿城说。

温床

当代画家刘小东:为什么画人?只剩下肉体还有些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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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床》分两个部分。一是2005年刘小东到三峡地区(奉节)为12名拆迁工人作画,二是2006年在泰国曼谷为12位热带女性写生。都是炎热的季节,劳累的人们却无一例外地展现出蓬勃的生命力。整个作品创作过程被贾樟柯拍成了纪录片《东》,以前看这片子印象最深刻的是,画家刘小东说,那些农民工个个身强体壮,无论什么阶层,都掩盖不了原始的生命力。

2006年2月18日,刘小东在日记里写:“我真的觉得我们亚洲人不知从哪个朝代开始就没做过几件有尊严的事,所以我只想画他们的肉体,因为只剩下肉体还有些尊严。”

出北川、入太湖

当代画家刘小东:为什么画人?只剩下肉体还有些尊严

▲出北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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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太湖。

《出北川》的灵感源自2008年四川的地震。“一车少女在北川的堰塞湖,一船少男在太湖,像童男童女飘在自然或人为的灾难面前,孤独。自救的希望寄托在自然的自我恢复能力上。在极尽美丽的景观背后蕴藏着无法逃避的危险。”

“原来我想画有水的北川,到了现场还是没水的县城远景可靠,近景太残忍,退远一些吧,让灵魂有更多的空间游荡。”在童女这画里,少女的背后,即远处有一微小人影,其来源也是突发之感。“小佟这两天,一直在乡下寻找拍摄对象,中午过来讲了曾见一女子在震中逃生经过,我说那就给她留个位置,画在这团人的远方,一个人像灵魂一样站在那儿。”

吃完了再说

当代画家刘小东:为什么画人?只剩下肉体还有些尊严


当代画家刘小东:为什么画人?只剩下肉体还有些尊严

2008年,刘小东受邀参加在罗马举办的以“抵抗景观:社会变革中的个人和他的自我形式”为主题的中国当代艺术展,展览期间刘小东当场创作的是大型油画作品《吃完了再说》。类似《最后的晚餐》,他选来13位不同年龄跨度的罗马模特,记录下他们各自吃饭的动作瞬间。

与《最后的晚餐》不同,他跳脱了宗教色彩,加入了世俗文化。人们各聊各的,也各吃各的。“桌布掀起来,露出他们的脚,让世俗更加赤裸灿烂。”

上火

当代画家刘小东:为什么画人?只剩下肉体还有些尊严

▲上火。

2008年,刘小东来到意大利拿坡里。在维苏威火山下发现很多垃圾堆,不仅如此还有更多的垃圾山,占地好几公里。

“上百座垃圾山,超过了绘画的力量,它本身已经足够强了。还是回到上午第一眼的桥下垃圾吧,绘画只能欺负比它弱的形象。”于是他画了床垫、沙发垫、木头、瓷砖、烧焦的废物……

金城小子

当代画家刘小东:为什么画人?只剩下肉体还有些尊严

▲左图:力五上夜班白天睡不着。右图:树军和他的胖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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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图:肋骨弯了。右图:成子认错门了。

2010年,刘小东回到他的故乡,辽宁一个小镇金城,为他的八个童年伙伴画画。整个创作过程长达四个月,侯孝贤陪着拍摄了纪录片《金城小子》。“阿城也会一起去,我更有点勇气和兴奋,这些都是看重长久情义的朋友,有了他们,我的脸皮就厚一点,厚一点画我过去和现在的情义。”

“回来,能看见远方,能看见祖坟。”
“我回家连续经历了夏、秋、冬三个季节,这是我离家三十年仅有的一次,这一次我终于留下了我与金城真正有关联的证据:我画了我的兄弟姐妹,他们生在这儿,长在这儿,不曾离开,在这儿上学、上班、下班、结婚、生子和下岗退休。他们的存在使我心安,使我不是一个完全没有故乡的城里人。”

“我们记忆都喂狗了,没有东西可以证明我们曾活过。我们的记忆被膨胀的发展吞食了。”

其中《肋骨弯了》这幅画灵感来自刘小东在北京的一次见闻。他曾在北五环河边看见两个老头,“我凑过去,原来在看X光片,很是有趣,在被喧闹的城市忘记的臭水沟边上,两个老人在研究自己的身体。被遗忘的气息。”

“这一次也与老爹老妈共度了许多慵懒的傍晚,看到了老之将至我自己的样子。”

“父母正在吃饭,一碗豆角炖肉,两半碗饭,半杯白酒,空空的屋子,老两口坐在一角,安静无声,小狗卧在一边的沙发上看电视。我老了也会那样子吧,在屋子的一角,安静地吃着简单的食物,半杯白酒。”

和田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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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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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画现场。


2012年,刘小东来到新疆和田,在两个月的时间里记录了当地采玉工的生活。在采玉的现场,他画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人们的不同样子。当地居民是现实版的愚公,甚至要把自家的院子挖空,直到挖出玉来。

“昨天半路还碰见了几个中年人在泥河中游泳。他们都是中年的胖肚子了,从小就在一起,到今天仍是一个接一个地往泥河里跳跃。长大了,有的采玉,有的倒玉,有的仍然贫穷,有的已经暴发,但仍然童趣未改。一个接一个地往河里扎,河水是昆仑山的冰雪,冰凉刺骨,沿途炎热的沙漠戈壁一点也改变不了它的冰凉。”

盐官镇

当代画家刘小东:为什么画人?只剩下肉体还有些尊严

▲左图:何氏一家。右图:张氏一家。

2009年,刘小东在甘肃盐官镇画了两个家庭,而且是有着不同宗教信仰的家庭。一家信伊斯兰教,一家信基督教。“你在里面,我在外面。一半是穆斯林,一半基督徒,我什么都不是,入了这门就不能入那个门,我只是所有门的门外人,纳闷这个世界为什么不能同时进两个门。”

“我再自己分别画两张画里——你们在里面,我在外面,里面能不能更宽容?外面能不能找到归宿?”

注:引文摘自广西师大出版社《一公分:刘小东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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