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种族歧视?这个姑娘浪费了17年

2003年4月17日,对美国华裔少女Frances Choy来说,是命运的转折点。
那年,她只有17岁,刚刚从高中毕业,准备上大学。
她期待着高中毕业舞会,期待成年后搬出去和男友住,还有未来的大学生活。


青春是那么美好,一切都在正常的人生轨迹上。
但4月17日的那场大火,毁掉了所有。
Frances不知道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她只闻到一股浓重的汽油味,接着火焰迅速四散,整个家被包围在火中。
当时,家中除了她外,还有64岁的父亲和53岁的母亲,以及她一个16岁的侄子(即Frances父亲的孙子)。
老人腿脚不便,加上被困在火灾正中,没有逃出来。Frances和侄子Kenneth被消防队员救出来。
一天之内,Frances失去了双亲和家,但还有一件糟糕的事等着她:她被逮捕了。

只因种族歧视?这个姑娘浪费了17年

检方怀疑,这起火灾是人为纵火,因为家里有明显的汽油助燃痕迹,屋里还找到几个装着汽油的罐子。
警察局的化学分析师还说,他们在Frances的运动裤上找到汽油痕迹,可能是她泼的汽油。
消防队员和警方告诉检方,救出Frances那天,她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没有失去亲人痛苦的样子。
在和警方的交谈中,Frances也提到自己和父母的关系紧张,因为父母不让她去见男友,还总是使唤她做家务,不允许她在大学住校。
基于这些理由,检方怀疑Frances是为了获得保险金以及和男友同居,杀害了自己的父母。
他们以纵火罪和谋杀罪起诉了她,并对她进行多次审判。

第一次审判中,侄子Kenneth也以谋杀罪被起诉,因为警方在他的床头发现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放火烧屋子的计划。
纸上的字迹是Kenneth的,但他说这个计划是Frances提出来的,是她逼迫他写下这些内容。
因为把火灾推到Frances头上,Kenneth在2008年被判无罪,之后离开美国去香港生活。
Frances则继续被关押,参加了另外三场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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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neth Choy)

在前两场审判中,因为证据不足,陪审团迟迟无法达成一致意见,法官宣布审判无效。
到2011年,Frances参加第三场审判,最终陪审团达成一致意见。

她被判犯下一级谋杀罪和纵火罪,判处无期徒刑,终身无保释。
案子到这里,原本就结束了。
但是Frances不甘心,她觉得自己太冤了,明明没有碰过汽油,怎么就变成自己泼汽油纵火了呢?

只因种族歧视?这个姑娘浪费了17年

在最后一次审判前,她找到化学分析团队去检测案发中她穿的那条运动裤,分析师发现上面并没有汽油的痕迹。

但法院似乎没有考虑这个证据。
在庭审中,侄子作为证人指控自己纵火,但Frances的律师对证词内容表示质疑时,又被检方拒绝质询。
到2015年,狱中的Frances想为自己申冤,找到律师John Barter和波士顿学院的法学教授Sharon Beckman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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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nces和律师John Barter)

两名律师调查后发现,这起案子办得很随意,好几次关键证人没出席,该有的证人采访也没有。

为了搞清真相,加上Frances判刑后被拒绝接触证物,律师Barter要求负责此案的两个检察官把相关的电子邮件提供给他看。
双方就电子邮件来回拉扯了5年,一直到马萨诸塞州最高法院命令检察官必须公布后,他们才慢吞吞地把邮件交给Barter。
Barter一看,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负责此案的检察官John Bradley和Karen O'Sullivan是两个赤裸裸的种族主义者,他们从头到尾就没有对Frances的案子认真对待。

只因种族歧视?这个姑娘浪费了17年

(检察官John Bradley,他后来离职了)

在邮件中,律师们发现这两个检察官提供的部分证词是完全伪造的,而那些可以证明Frances无罪的证据(比如第二次检测运动裤,发现上面没有汽油痕迹)没有提供给法庭和陪审团。
关键证人的证词也没有被记录,包括Kenneth的一个朋友。他说Kenneth曾经告诉他是他放的火,目的是“为了复仇”,还曾吹嘘自己犯罪后仍然被判无罪。
检察官也向律师们隐瞒了Frances入狱后,侄子Kenneth犯下的另外两起纵火案。
简而言之,这两名检察官用各种手段,向人们提供极具误导性的信息,以此让陪审团达成一致意见,判Frances入狱。

在两个检察官的邮件中,充斥着关于亚裔刻板印象的笑话。他们互相发了很多亚洲人的照片,旁边写上贬低的话。
两个检察官还喜欢用奇怪的英语交流,假装亚洲人说糟糕的英语。
在邮件中,他们将Kenneth和美国80年代喜剧片《十六支蜡烛》中的亚裔角色进行比较,甚至暗示Frances和Kenneth乱伦过。

(他们对比的是片中的Long Duk Dong,一个典型的冒犯性亚裔刻板角色)

在州立最高法院开庭前一晚,一个检察官还满是嘲弄地说:“明天我会穿着一身旗袍出席,做法庭后面那个默默折纸的人。”
对多年经验的律师Barter来说,检察方有如此严重的歧视是非常罕见的。
他在采访中表示,这次案件可能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个因为检察官的种族主义而被判谋杀罪行的案子”。
在这些邮件被公开后,当年判处Frances无期徒刑的法官Linda Giles也非常吃惊。
她说,这两个检察官明显违背了司法系统中“保持中立客观”这一准则。
“如果法院当时知道检察官有如此严重的种族歧视和性别歧视,整场审判会当即宣布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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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da Giles法官)

当年两名检察官的上司也谴责了两人的行为,并表示他们已经一人离职,一人调岗。
目前两名检察官还没有对他们的邮件内容进行任何解释。
今年9月,因为检察官渎职,加上其他能证明Frances无罪的证据,Linda Giles法官撤销了无期徒刑的判决。
检察官办公室同意了撤销决定,并表示之后不会再起诉Frances。

终于,入狱17年后,34岁的Frances迎来了自由。
她成为自1989年以来马萨诸塞州第一个成功翻案的有色人种女性,也是该州第一个翻案的亚裔。
Frances失去了17年的宝贵光阴,但她仍然是坚强的。
她在监狱中获得波士顿学院的学士学位,还取得烹饪和美容证书。她还学会如何为残疾退伍老兵培训服务犬。出狱后,她还知道如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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