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基物聯網:萬物互聯的太空華彩

倘若按照粗顆粒度劃分,互聯網的發展大概經歷三個階段:第一代互聯網是在固定地點,將計算機與計算機相連;第二代互聯網是在隨時移動中,將人與人通過手機相連;第三點互聯網,就是產業界夢寐以求的“萬物互聯”,其具備的全時段跟蹤每一個細節的特徵,會導致“跟蹤經濟”的產生,也讓IoT成為可能。

三代互聯網是逐級演進的關係。譬如,“萬物互聯”就從時間和空間的雙向維度,大幅延伸了移動互聯網的能力邊界:在時間上,人們得以從過去的斷續連接,轉向實時跟蹤;在空間上,只要符合投入產出比,人類就可以將目力所及的任何物體(things),拽至一張巨網中,在數量級上大幅擴張互聯網規模。

所以未來IoT的規模有多大?

這並非一個技術問題,甚至不是經濟問題,而是一個想象力問題。不同分析機構曾給出過不同答案:250億,500億,1000億,數千億,甚至上萬億(當然其中很多隻是帶有RFID的物品,在網上只是“停留片刻”)。我聽過最大膽的預測來自《失控》作者凱文·凱利,他在十幾年前就表示:在未來,網絡節點的數量將超越人類大腦的神經元,世界將誕生一個統一的複雜系統,也就是“One Machine”,它永不崩潰,成為智慧本身,釋放出無窮價值。

嗯,考慮到第一代互聯網大概只接入10億臺計算機,第二代互聯網也只有50-70億個設備,所謂“One Machine”無疑更應算作一種理論幻想。

甚至在我看來,在2019年,討論IoT未來有“多少億”沒有意義,因為相比於“多少億”,我更關心它何時能像移動互聯一樣普及。而這需要多種因素的合力——比如:完善的通信基礎設施,能耗較低的處理器,合適的操作系統,健康的商業模式,等等。

其中,“完善的通信基礎設施”,無疑是萬物互聯的根基。

但易被大多數人忽視的是,這一IoT的堅實根基,至少由兩部分構成:地基和天基——嗯,萬物互聯想要真正無遠弗屆,除了依賴“地面”,還要抬頭“望天”,佈局天基物聯網。

什麼是天基物聯網?簡單來說就是指發射衛星上天組網,以衛星為基站,為地面用戶提供物聯網服務。


天基物聯網:萬物互聯的太空華彩


那下個問題是:為什麼要上天組網?

因為全球僅有5%的海洋麵積和20%的陸地面積覆蓋了地面通信基站,而把大部分被遺落的盲區面積,納入到一個本國獨立自主的通訊體系,既符合經濟利益,也具備一定的社會意義——事實上,廣義上的天基物聯網,可廣泛服務於電力,石油,金融等國家安全領域,以及農業,林業,運輸業等國民經濟領域。

而用衛星解決這些人類不常出沒地區的通訊問題,是投入產出比最高的一種方式:首先,在連接廣度上,一個衛星基站覆蓋的半徑,大約是4G基站的近五百倍,且可服務終端的數量巨大;其次,在連接密度上,不同於人類與通訊設備“休慼與共”的濃烈關係,很多物聯網應用的通訊需求較為含蓄,只需點到為止地“一天通信一次”即可,這也讓低軌星座能夠為物聯網提供高效經濟的通信服務。

所以按我的理解,在外界對萬物互聯的期許中,衛星通信與地面通信應算是某種優勢互補,最終構建出天地一體的網絡環境。

當然,這或許並不容易。想讓物聯網“上天”,可謂任重道遠。

業內皆知的是,相較於國內,國外基於天基信息系統開展的數據採集,監測和控制,在某些領域已經發展非常成熟,譬如大名鼎鼎的Argos系統和Orbcomm系統,在本質上都屬天基物聯網的範疇。

其中Argos是由法國和美國等國家的航天部門在1978年創建的衛星系統,也是世界上第一套採用多普勒定位技術的衛星,即可用單顆衛星進行定位(全球許多紀錄片和科研都在使用這套衛星物聯網系統);而美國的Orbcomm系統誕生於1993年,如今也已將市場從科學研究,拓展到農業,電力,交通等諸多領域。

另外,除了現有的幾大天基物聯網,不少發達國家都計劃在未來數年,發射數百顆低軌道衛星組建衛星物聯網星座。

而中國目前暫無專用於物聯網的商業衛星通信系統——但要知道,至少在理論上,中國即將擁有全球最大的衛星物聯網市場,隨便舉幾個例子:譬如中國生產了全球95%的集裝箱(天基物聯網能夠監測海上集裝箱的位置和溫溼度等狀態);全球十大航運公司有三家在中國;且無論是新零售背景下冷鏈運輸水準的不斷提高,還是產業互聯網發展的迅猛上揚,衛星物聯網的市場需求都在持續高漲。

再看供給端,眾所周知,中國航天科工集團的“行雲工程”是國內最早啟動的天基物聯網項目,工程由航天行雲科技有限公司承建和運營,計劃在2023 年完成構建由80顆(基本上能實現全球覆蓋)低軌通信衛星組成的常態化運行的天基物聯網信息服務系統,為海洋,沙漠,森林和無人區等區域提供數據傳輸及雙向短報文通信,在海洋船舶,集裝箱,工程機械,地災監測,氣象預報,應急救援,交通物流,石油採運,人身安全等領域提供通信保障能力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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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行雲工程正按照既有軌道運行:2017年1月,首顆技術實驗星“行雲一號”衛星已經成功發射;兩顆開展應用試驗的衛星“行雲二號”01星與02星的發射準備工作,正在緊張有序進行;接下來,他們計劃在2021年發射12顆衛星,完成小規模組網並拓展行業應用;最終在2023年發射80顆衛星,完成星座組網並大規模推廣應用。

而具體到商業模式上,行雲公司賦予自身的角色定位是運營商,主要依靠賣終端和收取服務費,未來不斷向服務環節滲透,並延伸產業鏈條,從各領域用戶的增值服務中受益。

若是便於理解,你大概可以這麼認為,與中國“地面”上的三大運營商模式相似,他們也要先建基站,然後運營通信網——只不過他們的基站,遠在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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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除了產生美,還產生難度。

無需贅言,作為金字塔尖的技術行業,航天技術必須依賴產業鏈上下游企業的集群性創新,將分散資源進行局部整合。2017年4月,由武漢市政府聯合中國航天科工集團和華夏幸福打造的武漢國家航天產業基地在新洲區開工,這是全國首個商業航天產業基地。

據我瞭解,從明年開始,上述80顆衛星的組裝有望在武漢國家航天產業基地完成,且整個系統建成後的運營控制中樞也設置在這裡。

其實不只行雲一家公司,根據行雲公司相關負責人介紹,航天產業基地本就是圍繞商業航天的產業鏈打造,無論是產業鏈上游的火箭研發製造,衛星平臺研發,還是下游的測運控和應用,產業鏈上的諸多企業都在和產業基地商談。

這並不難理解,因為在某種程度上,一座運營得當的產業園本身,就是商業航天行業衝上雲霄的“助燃器”——相較於各自分散,在地方政府和華夏幸福等機構的持續深耕下,通過產業基地的聚集效應,將相關民營企業“聚攏”在同一物理空間,委實可以產生某種化學反應,最終加速商業航天事業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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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雲公司相關負責人舉例說明:“比如說一家做小衛星設計,製造,研發的公司,它如果是在基地裡,那很多的實驗資源,譬如說做動力學的實驗,環境實驗,這些資源它都可以共享,不用自己再去建了。你的衛星總重AIP的這些所有相關的它都可以把它公用起來。”

另外,除了基礎設施,能夠“共享”的還有人才。當聰明的大腦在空間上被聚集一處,他們當然可以在園區的不同企業自由流動——事實上,無論是與雙柳一江之隔的武漢光谷,還是遠在萬里之外的美國硅谷(可參見領英創始人裡德?霍夫曼的《聯盟:互聯網時代的人才變革》一書),這種由人才交叉遷移帶來的區域繁榮,早已被市場多次驗證。

最後,更重要的是,當各產業鏈的龍頭企業聚集一地,能夠共享的除了“現狀”,還有對未來的共同想象——去年底,由行雲公司牽頭,中國首個天基物聯網產業聯盟同樣在武漢成立,聯盟集聚了來自國內從事商業衛星科研,製造,運營,服務,應用和金融資本等領域的近150家單位,在產業發展初期,這肯定有助於加速衛星應用與基礎設施的融合發展,推動中國天基物聯網核心技術的研究及標準的制定,為後續全面鋪開市場奠定基礎。

畢竟說到底,天基物聯網在中國還處於一個幼弱階段,基地化模式或許是目前行業發展的最優解。

而如果我們是在談論未來,那麼則只與想象力有關。可以預見,當萬物互聯到來,經濟規模無疑極為可觀,即便是最保守的線性預測,到2030年,整個電信市場的規模也將擴大一倍,從目前的4萬億美元左右攀升至7-8萬億美元。

而具體到天基物聯網,根據麥肯錫預測,預計在2025年前,天基物聯網產值可達5600億美元至8500億美元;美國最權威衛星行業諮詢公司NSR更是預測,在未來10年,亞洲將成為天基物聯網收入複合增長率唯一超過10%的區域。

好吧,我個人的建議是,這些預測數字聽聽就好。相比於臆斷未來,我更信賴回眸歷史——因此我建議你記住的是,在人類歷史上,評判一項技術是否偉大,其實有個簡明扼要的標準:它是否增進連接。“欲增加生產力先增進連接”曾在人類文明史上反覆重演,這個意義上,物聯網是人類最偉大的技術之一。

而當它能夠“上天”,或許將變得更為偉大。

本文轉自:物聯網ofwe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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