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的母亲，眼看着儿子再过两年就要上大学了，有点着急，必须要提前准备好钱，要不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她知道李长安成绩一落千丈的原因——一部分是青春叛逆期的浮躁，导致的玩心太重。一部分是万一考上了没钱上学，那也太窘了，他怕丢不起那份人，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了。知子莫若母，他学习没让她操过心，这次“放弃”的心思又太浅，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所以她也就不去计较什么期末成绩了。她知道，只要钱到位，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于是，李长安的母亲就可托厂长的关系，挂厂里的名，暗暗在外找了几份兼职，开始了“攒钱大计”。厂长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好色之徒，丑的“惊天地泣鬼神”，但人还可以，没事找她聊个天，慰问下困难职工。凭交情，给她个闲职，并不是难事。所有的事情都很顺利，李长安的母亲也保持着一贯的乐观精神，她觉得有源源不断的工作和机会，等着她、追着她，这些使她兴奋，仿佛周围总有钱的影子，在的飞来飞去的对她招手，这让她活的很有劲头儿，连生病的时间都没有。
虽然兼职很多，但挣到手的钱却不多，李长安母亲知道自己“财运不济”，所以很知足的日积月累起来。李长安知道母亲的不容易，但很少去关心，因为两人只要一说话，她母亲准会冤屈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有一天，她肿着眼泡回到家，李长安忙着打着游戏，看都没见她一眼。长安母亲问：“刘老师布置的作业你写了么？”李长安头不抬眼不睁的嘟囔：“写了，一会儿我吃完饭就去，晚上就不回来吃了，她说请我吃大餐。”
长安母亲不做声了，她下着面条，慢慢对着锅里的清汤挂面流眼泪——打工的地方，有个男人对她动手动脚，趁着没人，把她抵在墙角亲她，狠狠的抓她。她没有办法，只能故作温柔的推开他，继续干活！她不能再继续做了，月底拿了钱就不准备去了。
这事是在她和朋友私下说时，被李长安听到的。那天半夜，他想起来上厕所，黑灯瞎火的踩着地板，在床边摸索找拖鞋，然后听到了母亲啜泣声——就像平时一样的，她用怨妇的口气，又骂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那种话，李长安心想“又来了，一月好几次，她怎么也不烦。”
她母亲却对李长安的小动作全然无知，她已经进入了“受害人”的角色，忽略了黑暗中的一切。她的语言思维杂乱无章，她又一次把不幸的根源，也就是李长安的父亲拿出来数落。然后顺带着，把白天被男人抓的事，也说了出来。她声情并茂、连比带划的，“激情刺激”的描述那男人的各种行径，各种发泄和咒骂不绝于耳，电话那边的人提醒她，她的声音语速失控了，她只好努力抑制了些，变成了小声的耳语。
李长安母亲为白天发生的事哭诉，根本就没注意到，正慢慢的躺下去，闭眼听着的李长安。她厚着脸皮，托朋友给她介绍对象，说指着自己挣钱，孩子是没法出去上学的，电话那边的人一直在安慰她，答应给她出去物色合适的……
李长安听了一晚上的陈芝麻烂谷子，它们有新有旧的一掺和，使母亲的命运看起来像一出“漂亮女人的不幸史诗”。他也成了戕害母亲的“帮凶”，那句“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所谓男人，第一个的是他父亲，第二个就是他。三四十度的天气，让他浑身冒冷汗，不住的流，湿的渗透了床单。
李长安知道他母亲漂亮又没脑子，有良家妇女的“背景”，和被男人背叛抛弃的“可怜”，是很多男人喜欢勾引的那种女人。就连姨夫也对她母亲也有过轻浮，他起先以为是她自以为良好的胡说八道，后来看姨夫说话夹枪带棒，总是寒碜，他才觉得她母亲说的，有可能是真话。李长安的姨夫以前不那样，他对他母子俩总是很好，主动提出让李长安和她母亲去他家小住，后来不知为什么，却和他姨妈一起，对李长安母子俩莫名的冷淡，甚至开始了背地嘲讽……
在李长安和刘老师有过男女之实，对两性有了新的认识以后，他知道姨夫和人背地里说起母亲时，那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了，也知道他姨妈肯定是察觉了什么，却又不得不装聋做哑的，在背地里窝囊恶心。他开始恨上姨妈一家子，不露痕迹的恨，看不见的恨，死火山一样的安静。李长安的母亲和姨妈，继续保持着表面亲密、背后捅刀的友好关系——她母亲能力有限，被排挤却又不自觉的依附着，所以她们之间有了奇怪的距离，远了想，近了打，一天到晚为了芝麻绿豆的事泛酸吐辣，肚子里没有好话。
李长安依然自顾自的端茶倒水，对姨妈姨夫更加“殷勤”了。后来，他经常在半夜时醒，恍惚于那刻的具体时间，趴在表上看，经常把凌晨的六点整和十二点混淆，然后便是彻夜的难眠思考。他偶尔会有怪异的梦镜——梦中学校来了一个知天文地理的哲学老师，那是刘老师的脸，她穿的很少，给大家讲解自由。有那么几个选项，让大家选择自己的生活：
A.玻璃罐里的小乌龟，有块舒适的石头和水草草，但水罐满满要不停的游
B.浑身总是缠满肮脏水草的，且终生被绑船头、迎风破浪的木头雕像
C.生在超大泥塘的细小泥鳅
D.公园里池塘边，被无数游人观看追逐的野鸭
E.无限宇宙中的一块太空垃圾
F.没有腿脚，需要永生飞行的巨大鸟类
G.在树上永生不死，永远变不成蝴蝶的毛毛虫
李长安在梦里渴的流口水，他想来想去的选了F，并被掉到手上的大毛毛虫吓得魂不附体。他跑到水龙头边冲水，排在他前头的哲学老师“刘老师”也在洗手，她正占着水龙头、恶意满满的回头讪笑：“你个大男人还怕毛毛虫。不急，排队！”李长安浑身哆嗦的挤过去冲掉毛毛虫，并恨恨的啐了她一口，然后从梦中惊醒……
每当有类似的梦境，他都会对刘老师很不“友好”——他对她开始使用前所未有的暴力，刘老师对他的变化很兴奋，两人经常折腾很久，精疲力尽到没力气说话。刘老师和李长安经常在对彼此的挞罚暴力时，感到恐慌，生怕对方会死于自己手下。确实，每次回家，李长安都能从镜子里看到各种的牙印和咬伤，他觉得刘老师受伤会更重，她是女的，不抗力气，可能会受内伤。意识到自己的成熟和冷酷，李长安会加倍的温柔体贴，去补偿前一天的生猛暴虐。刘老师对这个学生的各种行为心情，表现的很陶醉，她总是问他到底在想什么——对自己平淡的青春期很懊恼，刘老师对李长安的天赋异禀，感到莫名的羡慕与崇拜，而李长安也却从中看到了刘老师的单纯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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