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悠悠行路人


終是悠悠行路人

翻過《高興》的最後一頁,屋外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呼啦啦一下子塞進了我的耳朵。看看周圍的環境,再想想自己的生活,說真的,自己都覺得不如劉高興活的滋潤。如果劉高興從書裡蹦出來向我伸出手說“同是天涯淪落人,認識一下吧”,我肯定不敢輕鬆的上前握住他的手說“相逢何必曾相識,幸會幸會”,因為我覺得我沒有劉高興能耐。劉高興最起碼有個鐵伴當五富,我呢,我就是光桿司令一個;劉高興有黃八和種豬杏胡這些朋友,我呢,就連大街上的流浪狗都懶得衝我吠一聲;劉高興還有孟荑純這個精神寄託,我呢,兩條腿的人還不如三條腿的蛤蟆好找。怎麼比較也覺得不如劉高興。

人家劉高興有才,會吹簫。我是有“財”,一個子兒鋸成兩個花,連大街上跪著向路人乞討的乞丐都瞧不起我。說句實在話,我還真沒有給路邊乞丐的破盆兒裡扔過硬幣。我的衣兜裡從來就是隻裝著五元錢的,那是我一天的飯費。其實扔給乞兒一塊錢硬幣也沒什麼,大不了我少吃一頓飯,但是我真的沒有勇氣讓乞兒從他的破盆裡給我撿四塊錢出來。好幾次都夢到劉高興笑話我小氣,我想你愛怎麼笑就怎麼笑吧,這年頭誰不是把自己看得比別人重要。

比起劉高興來,我的生活顯得枯燥無味。人家劉高興還專門打車去鎖骨菩薩塔轉悠轉悠呢,我就沒那些情趣了。白天給社會當奴隸,晚上就只能坐在窗前拖著腮幫子數天上的星星。有時候數到半夜還不困,直到有一隻不知道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貓在不遠處衝我喵喵幾聲讓我忘記數到幾了,氣得我抄起手邊的紙揉成團衝著那貓扔去。扔出去也後悔了,那可是一筆也沒寫的一張白花花的紙啊,揮手就給自己一嘴巴子。

再夢到劉高興的時候,他對我說,出去轉悠轉悠吧,別總悶著了。於是第二天我就去大街上溜了一圈兒,還差點被車撞了。司機大哥搖下玻璃衝我一笑說:“恐龍,長得醜不是你的錯,跑出來嚇人就是你得不對了,方向盤都被你嚇得不聽使喚了。本來馬路殺手就挺多,你就別再給警察叔叔添麻煩了,我這兒替警察叔叔謝謝你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抽悶煙,劉高興從書裡跳出來一把把煙奪了過去。他生氣地說你個女孩兒家家的抽得什麼煙,不知道抽菸是爺們兒的專利啊。我嘆了口氣說,誰說女子不抽菸,只是未到憂愁時啊。說完我關燈睡覺了,劉高興呆呆的悶了一會兒嘆著氣又鑽回書裡去了。

回老家呆了幾天,又回到這座城市後發現好像什麼都變了,又覺得什麼都沒變。我依然是白天上班晚上回自己的小窩坐在窗前數星星,但劉高興再也沒有從我的夢裡出現過。我想他應該正在趕路吧,不管是去什麼地方。我也該趕路了,不管是去什麼地方。終是悠悠行路人,漂到哪裡算哪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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