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安-齊沃:致國米的一封信

克里斯蒂安-齊沃:致國米的一封信

我的左臂動不了了。

這種感覺像是癱瘓一樣。

自始至終我都沒有失去知覺,我能感知他們把我放在擔架上將我帶離賽場。儘管傷勢嚴重,但我的大腦仍然在運轉。有很多人聚集在我四周:隊友、醫生、護士;整個體育場內球迷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向我的妻子、女兒和家人報平安。他們都坐在電視機前收看這場比賽,我只能通過一種方法和他們交流:舉起另一隻手臂。

我試著告訴他們:“我很好,一切都會好的。”

克里斯蒂安-齊沃:致國米的一封信

然而,我內心深處仍有一種難以自抑的焦慮感:我能恢復到正常人的生活嗎?我甚至來不及考慮足球和重返賽場,顧不上任何比賽。醫生們在救護車上告訴我接下來將要經歷的各個階段:手術,恢復以及術後的各種可能。

但我最關心的事還是:我能否迴歸正常人的生活,作為一個男人,一個父親,一個稱職的丈夫。

當我醒來時,我已經躺在維羅納醫院的重症監護病房。我承認,醒來後我問別人切沃和國際米蘭的比賽最終結果如何。我有點記不清了;我不記得進球的是巴洛特利還是潘德夫。我當時就知道我需要在床上躺很長一段時間。但讓我意外的是,我離開維羅納後還不得不在米蘭的醫院再呆三個星期。面對各種檢查,我只能耐心等待。最重要的是,我需要手術才能恢復健康。這是最重要的一步,它將決定我是否還能繼續足球生涯。

我沒想到這次受傷會這麼嚴重,但我沒有想得太多,只是把它當成我漫長人生旅程中的一次磨礪。當你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告訴自己你是一個幸運的人,你必須要樂觀。這或許也能讓人欣慰不少。

其實很久以前我就學會了該如何處理和控制自己的身體狀態:我剛來到國際米蘭的時候就遇到了肩膀脫臼的情況。那時沒有時間做手術,一直到賽季結束我的肩膀到了輕輕用力就會凸出一塊的地步,以致於我不得不在只有單臂支撐的情況下堅持比賽。後來,我的職業生涯共進行了13次大大小小的手術,但我卻從未有過放棄。

事實上,腦部手術的治療與恢復是相當嚴謹的,你的健康指標必須要符合檢測標準才能獲准重返賽場。自2010年1月6日與佩利西耶的衝撞後,我無數次想象自己重返球場的情景。當然要想回到賽場並不容易。我還記得術後第一次練習跑步是最艱難的時刻:

我沒有方向感,很難筆直向前,不停地摔倒。一切都得重新開始。

“是時候消除疑慮和恐懼了——你已經長大且成熟了。”在我心裡穆里尼奧是一位真正的硬漢,同時也很善良。我從沒有想到自己會在受傷77天后便重回球隊首發陣容。不過穆里尼奧確實已經鼓勵我有一段時間了,他問是否想去倫敦參加與切爾西的歐冠比賽。這對我而言是一種激勵,幫助我早日重回正軌。

當國際米蘭對陣利沃諾的比賽進行到第9分鐘,面對一個高球我縱身一躍,戴著頭盔,完成衝頂……梅阿查沸騰了。那種感覺甚至比我的國家隊首秀來得更為激動;在本方半場,一次完全無法影響比賽走勢的頭球竟讓球迷們如此歡聲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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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我在訓練時沒有配戴頭盔,但在比賽中我決定將它戴上。

那些噩夢很難被驅散。

戴著它能讓我時刻保持冷靜和自信,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不過在我準備上場的時候,突然感到呼吸急促,我意識到是繩帶緊了不得不將其解開。我可以向你保證的是,天氣很熱戴著頭盔真的不舒服。不過我從未將它取下。

事實上,我曾經將它摘下來過:我把它放進了歐冠的獎盃裡。我戴著頭盔,把所有的東西都放進了獎盃:恐懼、疑慮、所有的付出。這一切最終以夢想成真而結束。在那一刻,我留下了幸福的眼淚,那是種解脫。這一刻讓我卸下所有,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上。

在馬德里登頂歐洲之巔於我而言並不簡單。這花了我整個前半生的時間:父母對我的栽培,離開羅馬尼亞,在阿賈克斯的經歷,傷病和失敗,恐懼和掙扎。

我父親在成為我的教練之前是一名足球運動員。我並不是一個藉助背景關係上位的人,我同比自己年長的球員一起訓練,我必須努力跟上他們。我爸爸從來不會開車載我,早上下午都是我自己去學校;即使我們有相同的行程,他會開車去球場,

而讓我自己乘坐公交。這是他教我自我管理、自我犧牲和自我實現的方式之一。

我與他之間的聯繫堅不可摧。每當我想到他去世時,我的手便開始顫抖。他在家裡度過了人生中最後的日子。我記得同他的最後一次交談,直到最後一句他都是在責備我,因為我所犯的一個錯誤導致球隊在聯賽中丟球了。這就是我的父親。

那時我17歲,我當時身處異地,因球隊在週中有一場比賽。然後在這個期間我接到一通電話:“快回來,爸爸沒多少時間了。”我立馬衝回去,還好及時趕到了,他還活著,雖然已經失去了知覺。“爸爸,”我對他說,“我保證我會竭盡全力成為一個更好的人,我會照顧我們的家庭。別擔心,我也會成為一名優秀的足球運動員。”沒過多久,他就去世了

第二天,我帶著悲痛的心情走上球場。在內心深處,我也希望能讓父親看到我最好的表現。

在那場對我意義重大的比賽中,我攻入了自己在羅馬尼亞頂級聯賽的處子球。

我的球技見長。其實,我最初是一名前鋒,然後擔任過10號。再後來:中前衛、左後衛,最終變成了一名中後衛。這是一個不斷進步的過程,幫助我在比賽中能夠扮演更多的角色。這樣的方式會刺激你不斷去思考,不斷給自己設定新的目標。

我日復一日地進行各種訓練。一萬小時定律或許不是一門科學,但卻有一定道理:讓我的大腦和左腳得到了提升。如果這樣來看的話,阿賈克斯青訓對我帶來的幫助是不可估量的:在那裡,他們給予我場上自主權,激勵我不斷突破讓我得以成長。儘管我才20出頭,但卻掌握了一些閱讀比賽的能力,科曼發現了我的潛力,給了我隊長袖標。從我為隊裡更具資歷的球員們提包到取得現在的成就,我已經走了很長一段路。

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三連冠的秘密之一就在於我們每天所做的訓練。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認為在阿皮亞諾訓練基地的訓練會比比賽本身更為重要。在訓練中與那些冠軍球員之間的較量,確立了我們的態度,這讓週日的比賽變得更容易。

大家的關係都非常融洽。當我在對亞特蘭大的比賽中攻入一記精彩的遠射,我成功地將另一根痛苦的“刺”拔了出來。我很高興,這種情況讓我平靜,我的付出得到了回報。這不是一場無關緊要的比賽,它發生在對陣巴薩的兩回合之間。我們沒有瘋狂慶祝:每個人都跑向我,帶著純粹的喜悅。“你完全值得擁有這粒進球,”他們告訴我。久而久之,我贏得了他們的尊重。我永遠不會忘記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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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讀到這裡,我想你一定是想了解更多有關三冠王的事情。我們不執迷於輸贏,而是以一種謙遜的態度,一步一個腳印。沒有基輔,就沒有後面的一切。當然,沒有桑普多利亞和羅馬的比賽也不行。我看了上半場:羅馬完全控制了比賽。然後我關掉了電視。後來我通過短信才知道帕齊尼的梅開二度逆轉了比賽。

當我回想起那場在諾坎普的比賽,我笑了。我沒有想到會上場,我靜靜地坐在更衣室的板凳上。有人跑進來:“潘德夫受傷了,趕緊熱身,你首發!”我獨自踏上球場,熱身時有9萬多人向我發出噓聲,我卻認為這樣能夠讓我更加鎮定……之後穆里尼奧告訴我,我要踢4-2-3-1。“沒問題,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可以去守門。”現在我們可以悄悄地說,實際上我是作為第五名防守球員出現在左邊路,專職去盯防丹尼爾-阿爾維斯。而在莫塔被紅牌罰下後,我開始擔任防守型中場。這是多麼了不起的成就:在我看來,那支巴塞羅那可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球隊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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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我眼中最大的挑戰,在馬德里面對羅本也不是:他們說決賽會讓我頭疼。顯然,我很清楚在我面前的是一名冠軍級別的選手:他速度很快,技術嫻熟,充滿想象力。但你去看看統計數據:羅本在與齊沃的對抗中進球了嗎?沒有。我們做了充分的準備,抑制住了他的進攻。所以,我們贏了。

克里斯蒂安-齊沃:致國米的一封信

我真的為國際米蘭付出了一切,直到現在我的身上都有受傷時留下的疤痕。不論是從心靈上還是肉體上,這都是一次難忘的經歷。也許內拉們從來沒有見過我在北看臺下親吻徽章,但他們看到了我的付出,看到我努力從傷病中儘快恢復過來,為了能使自己成為一直對球隊和隊友有用的人。

這就是我現在想要教給藍黑軍團年輕球員的東西:你必須找到自己的目標,必須對勝利充滿渴望。

時間不等人。你必須盡你所能時刻準備著。

我做到了,戴著一個橡膠頭盔。


克里斯蒂安-齊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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