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再見夢中情人
“誒呦，大順你怎麼了？這是誰欺負你了！”他媽看見自己的兒子鼻青臉腫就趕緊迎了上來，心裡滿是心疼，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個聽話溫順的好孩子，她就害怕別的孩子欺負他，但是他媽怎麼也不會想到這一次是大順自己主動出去的，而且還出擊的毫不畏懼，出擊的十分成熟。
“我和同學打架，被學校開除了。”
“什麼，你說什麼？”他媽一下子就急了。
“我和同學打架，被學校開除……”話還沒有說完，一巴掌就打在了本就腫脹的臉上，大順的嘴角立即流出了血，他媽一個勁的流淚，呆呆地站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流淚，淚流雨下，從眼角流到了脖頸，從脖頸流到了自己的胸口，流到了心上。
他爸和大順一樣，是個溫順的人，他正好也在院子裡，看著發生的一切，他走上前撫摸兒子的頭，“兒子抬起頭來，不上學沒什麼，以後種地照樣養活自己，照樣能娶漂亮老婆。”
原本一直啜泣的他媽一聽急了，“沒什麼？怎麼沒什麼？”說著就上前推了他爸一把，他爸沒有被推到，自己一個趔趄坐在了地上，她不停地拍著土地，放開了嗓子，哭著，喊著，“這都是命啊，命啊！”
大順始終沒有抬起頭來，沒有像一個男人那樣挺起胸脯，他不明白，他不明白女人的心裡到到底在想些什麼，他想不明白自己為喜歡的女孩兒戰鬥，但是那個女的為什麼會厭惡自己。他也不明白，為什麼上個學期說不上學的時候還好好的，可是這個學期不上學了，媽媽卻會這麼傷心。總之，自己的學習生涯似乎已經到頭了。
此時也被開除的狗蛋正在自己村頭河邊坐著，兩隻黒黑的小腳丫在清澈的小溪裡飛舞，坐在他旁邊的還有那個姑娘。
那個姑娘從自己口袋裡拿出一塊繡著蘭花的水裡沾了沾，然後用這塊手帕輕輕的揩拭著狗蛋那張腫脹的臉，絲毫不顧及這是狗蛋剛剛洗過腳的水。
狗蛋一邊疼的發出呲呲的聲音，一邊說：“阿蘭我告訴你，要不是那小子搞偷襲，我一定乾死他！”
阿蘭微笑著什麼也不說，漸漸地兩個人都沉默了，他們一起看著遠處的夕陽緩緩落下，一片金黃，將兩個人鍍上了閃閃金邊，將兩個人的長長影子交織在一起。
“我也不上學了，我陪著你。”阿蘭微笑著回過頭來。
狗蛋看著緩緩下落的夕陽也笑了，笑的像個傻子。
夜裡，狗蛋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心裡不禁想著奶奶告訴自己的，可能這就是自己的姻緣。大順在床上也久久難以入睡，今天真的是他這輩子了裡最悲傷的一天了，雖然他只有八歲。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有亮大順就聽到了爸爸起床的聲音，他要跟著出去下地幹活，可是爸爸擺了擺手讓他先睡一會兒，等會和媽媽一起去。大順使勁搖頭表示不同意，他認為自己已經是個男人了，從昨天開始，從他和狗蛋打架，從自己自己挺起胸脯開始，自己已經是一個頂天立地，直面挫折的男人了。
就這樣，早上天還沒亮便下地幹活，中午熱了就休息，下午起風了再去幹到天黑，一天又是一天。下地耕土，播種，澆水，拔草，打藥，施有機肥，掰玉米，割小麥，一年又是一年。
漸漸地，大順長大了，成為了一個風流倜儻的青年，一年年的勞作使他肩膀厚實，身體健壯，要不是自己的有一隻眼是窟窿，他應該早就有了一個漂亮的對象。
大順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幹完農活以後會繞著小路在田野裡跑步，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跑，可能是正值青春年華，自己的經歷沒有地方釋放的結果。
同樣的，狗蛋也長大了，變高了，也變瘦了，依舊是在小溪邊，就是那個阿蘭和他說要退學陪他的小溪邊。
“你就不能認真幹活嗎？怎麼總是偷懶啊，我爸媽都不喜歡你，以後我怎麼嫁給你啊？”阿蘭憋紅了臉，朝著狗蛋說道。
“我就這麼一個人，偷懶耍滑，你不願意你別跟唄，我也沒說娶你啊，是你自己傻乎乎的還跟著我的。”
“你說什麼？你有本事再說一遍，你信不信我跳河自盡。”
“我說我就是這麼一個人，不行你就別跟，我也沒說要娶你。”
阿蘭氣紅了臉，淚水在眼角打轉，她想不到，怎麼也想不到，當時怎麼會愛上這樣一個人，難道只是因為他給自己送了一個學期的糖嗎？就只是因為這樣自己就放棄了學習，死心塌地跟著這個人這麼多年。現在，他又對自己這麼絕情，想到這裡，阿蘭衝向了那條小溪，一躍而起。
這個時候大順正好跑步經過這裡，他老遠就聽到了阿蘭的呼救，當然也聽到了狗蛋的呼叫，狗蛋不會游泳，只能在岸上瞎著急。大順趕緊跑過去，一眼就認出了自己年少時的夢中情人，他毅然決然的起跳，撲通一聲縱入水中，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來自己不會游泳，於是扯開了嗓子喊救命，聲音蓋過了正在水裡喊救命的阿蘭，也蓋過了正在岸上喊救命的狗蛋，但是大順一下就想明白了，只是喊不管用，他是來救人的，他一把拉住了正在水裡撲稜的阿蘭，然後一下拉到自己身邊，阿蘭本能地踩著他往上游。終於阿蘭離開了水面，可是大順卻陷了下去，不過不要緊了，阿蘭沒事兒就好，畢竟自己是個男人，這個男人就這樣漸漸失去了意識。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黃昏，自己躺空無一人的家裡，大順起來用手拍拍腦袋，好像要把自己腦子裡的水都拍出來一樣。他環顧四周，又朝著窗子外面看了看，爸媽應該是去地裡收玉米了，自從有了收割機家裡的農活倒是輕鬆了不少。
沒過多久爸媽就回來了，聽他們說自己原來是溺水了，幸虧後來被人救了，要不然真的是要玩完了，“你這個死東西，你死了以後我們兩個人怎麼辦！”他媽說著用手指了一下大順的頭。
大順好像忽然記起了什麼，趕緊問：“那個女的呢？那個和我一起在水裡那個。”
“人家好好的，你怎麼這麼笨，會讓一個女的騎著你，要不然你也不會暈過去。”他媽有些責怪的意味。
大順聽了摸了摸後腦勺，嘿嘿一笑，笑的很開心很燦爛。
“對了，村子裡新開了個印刷廠，招年輕工人，再休息幾天就去上班吧，反正現在地裡的活都可以用機器了。”爸爸說道。
“行，不用過幾天，明天我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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