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鸡取卵,到底谁惯坏了美团?



杀鸡取卵,到底谁惯坏了美团?


2020年4月10日,广州餐饮协会将一封盖满红印章的交涉函,又一次送到美团手上,希望美团能高抬贵手,降低佣金,考虑一下商家的死活。对绝大多数企业来说,看别人脸色,和给别人脸色,前者是现状,后者是梦想。


不过,梦想也是有五层底色的。


一层是给小伙伴脸色,我不高兴你们就没饭吃;

第二层是给对手脸色,我要多吃你就得少吃;

第三层是给行业脸色,我想怎么吃你们就得怎么吃;

第四层是给协会脸色,我吃了什么你们就只能看着我吃完;

第五层是到了最高层,就成了美团。


人们站在第一层,看到的美团站在第二层,但他实际上已经到了第五层。


看到这封交涉函后,令人多少有些恍惚:


人活着,究竟是该心存善念,有朝一日被世界偷偷奖励;还是该学学美团,杀鸡取卵,用整个世界奖励自己呢?


01

一封远方的来信


4月10日,广州餐饮协会给美团写了一封交涉函,将美团这段时间的表现,用了八个字归纳:

杀鸡取卵,铲除异己。


杀鸡取卵,到底谁惯坏了美团?

广餐协在交涉函指出,美团收费种目繁多,设定了诸多不公平的交易规则,持续大幅提升扣点比例,新开餐饮商户的佣金最高达26%,已大超商家忍受的临界点。


什么是临界点?


是能不能让人活——据统计,一般餐饮业毛利率在30%至40%之间。那么,美团佣金比例如此之高,一刀划走餐饮商家的利润一半以上,只剩10%到15%毛利润给商家,房租、水电、除开人工开支,商家还剩什么?


看来,美团这“温柔”的一刀,不是杀鸡取卵,更像是生吞活剥。


重压下,薪薪之火,早已燎原——从今年2月开始,已经有连续各省餐饮协会向美团寄出交涉函,对诸如此类事情发出强烈的不满。


此前,重庆市工商联餐饮商会1987家企业即发布公开信,呼吁美团减少佣金。其后湖北省饭烹协会、四川省南充市火锅协会、山东餐饮协会等均就高佣金问题向美团进行了集中反映。


然而美团视而不见。或许,公司和人都具有绝情的一面:


以前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叫我牛夫人。


其实,按照正常的商业逻辑来说,疫情之下,危机与机遇是一枚正反两面兼具的硬币:


一方面,对堂食依赖性较重中小餐馆来说,堂食一旦减少,带来的打击是沉重的;另一方面,这个特殊时节,又是外卖订单急剧增加之时,对美团外卖这样一家本质里玩的是资源配置的公司来说,他的经营重心其实在B端并非C端,这意味着美团外卖营收也会持续增加。


那么,简单的结论就来了:这个特殊时节,对中小餐饮是危机,而对美团则有增长巨大潜力。


但现实呢——美团却借疫情之机,开始明目张胆的涨佣5%左右,这算什么?触及利益,真是比触及灵魂还难。


更神奇的是,在这个特殊时节美团还是不学好,玩起了“二选一”这一套把戏:坚持采取排除公平竞争的独家条款,强势要求餐饮商家做“独家经营”,否则就强制注销、下架门店。


有媒体指出,美团这种行为涉嫌违反《反不正当竞争法》《反垄断法》《电子商务法》关于禁止排除竞争的相关规定。


美团到底有没有垄断呢?这几天大家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但可以肯定的是,几千年过去了,哪怕天都要塌了,美团还是把窝里斗这套传统技艺玩得十分丝滑。


但,有一些话还是不吐不快——对擅长攻伐,经营极富侵略性的王兴来说,商业可以打打杀杀,可以有一万种方法发家致富,但有一种东西绝对不要去碰:


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此旗帜鲜明的句子,都开始出现交涉函里,这里面传递出得政治信息,很意味深长呐。


02

一个蹩脚的回应


批评自然横屏。但美团的回应也堪称迅速。不得不说,读完美团的回应,才发现:

美团不仅会做生意,还挺会说话。


杀鸡取卵,到底谁惯坏了美团?


什么意思呢?美团这个回应,大致有六层意思。不妨简单说说:


一、“别冲动,自己人。”商家、平台、骑手从来都是一个命运共同体,唇齿相依,现在日子都不好过,就不要互相拆台啦——以前我吃肉,你们喝汤,现在我还是吃肉,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


二、“大家辛苦啦”。我美团左手是几百万的骑手和家庭,右手是几百万商户,你们都辛苦了——但是商家再辛苦,还是得靠美团活下去,这算什么?阳谋嘛,赤裸裸的威胁。


三、“我也不容易”:比起外卖平台同业的那些大公司,我美团没钱,没实力,仍然是一家创业公司——这行业也才出现十年,谁不都在摸石头过河?更不知道,在百团大战时一副生怕吃不了所有人,现在互联网行业中市值排第四的美团,这时倒成了弱势群体啦?


四、“我真没赚钱”:我可没有提高佣金啊,现在佣金还是在20-30%区间,真实数据更是低于各种传言和想象——大众缺乏想象力,只看到一封封各地的餐协的联名上书,只求美团给商家一条活路。


五、“啊,行了行了,我吃点亏”:看吧,现在我推出了春风行动,发红包,做补贴,就是为了大家好——可美团怎么不说,这些返还的钱,根本提不出来呢。


六、“谈钱就俗了,还是谈谈希望吧!”。大家要多沟通多交流,每一次商会和协会的呼声,都是很好的感情升温机会,哪怕现在困难很大,但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可美团就是闭口不谈降佣金。


最有趣的是,美团还把佣金的事甩给了外卖小哥——八成用于支付骑手工资。


早些年大强子告诉人们,年会相逢大口吃酒,称兄道弟,但到了裁员的时候,留下来的才是兄弟。


现在,美团的这一手骚操作,让黄袍加身的外卖小哥原本平静的脸上,挂满了圆圆的大眼睛:


赚钱了靠边,出事了背锅,这就是美团式兄弟?


看看美团的骑手兄弟们吧——据资料显示,美团2018年,外卖平均每单收入为5.97元,2019年涨到了6.29元;2018年,平均每单外卖骑手收入为4.77元,到2019年下降到4.71元。也就是说,2019年美团每外卖多向商家收了0.32元,少给骑手0.06元,计算下来,美团多收商家和少给骑手两项合计33.1亿元——这相当于美团2019年的全年盈利。


换句话说,这两年美团盈利的根源,就在将骑手支出不断缩减,从兄弟们的血汗钱里抽出来驰援美团口中的“数字化建设。”


更夸张的是,据数据显示,美团刚进入市场时大部分城市的佣金只有5%,在低价成功吸引了百万商家入驻后,到了2017年初将佣金提升至15%-18%,再到如今的26%——这真是一次精彩绝伦的关门打狗。


而这一系列事件背后,足以看到美团难看的吃相:一边是不断提高佣金,一边是说自己不赚钱;一边是不断压榨骑手收入,一边在强调“几百万家庭的生计”。


好处都让你占全了,好话也都给你说完了——那还要监管有什么用呢?


03

一种古老的生意


要监管有什么用?


这或许是一个极端的说法,毕竟大多数时候,监管是规范市场不可或缺的一个手段。


但是,随着近年来互联网行业屡屡曝出“二选一”事件,不少互联网企业巧借名目,在优势地位形成后不断控制并收割着市场的红利。


此时,当人们再度回看美团这件事件,就势必会带来了更多层次的思考。比如,这次美团是否已经垄断?


按《反垄断法》相关条文显示:如果一个企业在相关市场的市场份额达到二分之一,可推定具有市场支配地位,但这样企业不得出现不公平高价、无理由限定交易等滥用行为——一旦违背此原则,就涉嫌垄断。


但有一些媒体指出,相比传统行业,认定互联网企业在相关市场具有垄断地位更为复杂,因而美团平台提高佣金、要求独家经营等行为,是否涉嫌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尚存争议。这是句无比正确的废话——互联网有自己的特殊性,但不能将一切无法评判的原因归咎于行业本身的复杂,这是一种极不负责的做法。


换句话说,因为互联网的复杂,身处监管薄弱之地,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更像一个高端的藏污纳垢之地——但古老的商业模式并没有在这里失灵。


现在,跳出这个思维怪圈,无需再纠结于美团是否涉嫌法律意义上的垄断——司法尚不健全,尚不能定性,这一点美团比所有人都清楚,堂而皇之的“二选一”、“涨佣金”这些贪婪和大胆的举动绝非没有预谋的商业行动。


从此角度说,广东省餐饮服务行业协会的交涉函,并不是人们理解的道德绑架,也非借舆论向美团施压,而更像一封反垄断“举报信”。最直接的——美团外卖在广东餐饮外卖市场的份额高达60-90%,已达《反垄断法》规定的市场支配地位。


上述所言,并非夸大,这仅仅是从结果分析——即便互联网行业再复杂,当他仍旧与商业捆绑在一起,一切都有内在逻辑,也都有迹可循。


在2019年8月,互联网大数据平台Trustdata外卖行业报告显示,2019年第二季度,美团在全国外卖市场中占据65.1%的份额,饿了么与饿了么星选共占32.8%——美团的强势地位,可见一斑。


更重要的是,尤其在疫情期间,美团订单大增,线上崛起,其支配地位更加坚实,自己的趁机对佣金的提升,会让美团变得更强更大。这些都是肉眼可见的事实。


事实是冰冷且残酷的。当超过60以上的商家得看你脸色行事,当涨拥事实已经让人痛不能忍,老百姓的还要被你再夺走一部分,美团的触角已经开始到达人们生存的底线。那么,人们最该想的是:


究竟是谁,惯坏了他。


或许,一切都会有结果。但比起等待迟来司法解释,或者美团离谱的回应,消费者也该思考,像美团这类——


借助资本跑马圈地,早期亏损,但在强势营销和补贴作用下,将把盘子做大再关门打狗,获取利润的商业模式,为什么能屡屡得手?更往下说,这种号称互联网2.0思维的模式,最终是为了改变世界,带给人们更好的生活,还是被资本所左右,一切都朝着切韭菜靠拢?


这些问题都值得深思,但有一个答案人们也该记住——


消费者应该时刻警惕,那些嘴上挂着试图改变你消费生活习惯,重塑你生活的商家。他们很高明,知道什么叫攻心为上,更知道如果你一旦养成了这种依赖,那么你就成了韭菜,静候收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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