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述——請給我笑容

很久之前我就忘了笑是什麼樣子的,我的家人都疑惑不解,他們完全不能理解一個不會笑的孩子到底是什麼存在,那就是完全與同齡人脫節的一種狀態。與此伴生的是各種需求的消失,在同齡人都吵著朝家長要錢買玩具買零食的時候,我從不做出這些愚昧的行為。母親經常大力揉搓我的臉頰,問我是不是哪裡不對。我也不說話,只是搖頭表示否認。

我其實心知肚明這些問題的源頭的是什麼,但是不知道怎麼解決,我早已經對現實的各種現象麻木了,這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為伴隨這些我失去了感覺的能力,有人悲怮時我不會覺得難受,有人開懷我也不覺得有多好笑,同樣我也不會悲憫,不會同情,不會懊惱,不會羞愧,就像一具活著的屍體。

自述——請給我笑容

我很想解決這個問題,就像面臨一個有史以來最大的難題,這個難題就是怎麼樣破解一個人靈魂的堅冰。我知道不止我一個人有這個問題,很多人都有,這是時代的痢疾,在高三那年我無意中在網上聽到一段演講視頻,演講人是鄒越:“他們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你看看他們有多少的笑容,你看看他們有多少的快樂,多少孩子臉上繃得緊緊的,多少孩子不懂得微笑,多少孩子見人沒有熱情,多少孩子見人沒有禮貌,難道都是孩子的錯嗎?”

是的,我走過那個年紀,所以我完全知曉這些情況的嚴重,孩子已經完全不知童年的存在而被逼著走進責任的深淵,家長只說你應該長大應該懂事了可是從來沒有給過正確而積極的引導。於是就怕了,從小捱過的打告訴我,所有的表情流露都是錯誤的,於是我抑制了他們的成長,自然長大了也就不具備了。

自述——請給我笑容

我曾經想過用愛來滋潤萎縮的感官神經,第一想到的卻不是家人,或許是絕望已經堆疊得夠多了,所以不再抱有什麼奢望,我於是渴求愛情。

我從未體驗過愛情,或許有過青春懵懂的模糊的好感,但是終究是沒有什麼果子的,因為我未曾對它加以照料。至少我的父母有一件事是成功的了,他們用幾年的時間告訴我我要掙扎,學習是唯一的方式,於是我不敢有所奢望自己天資聰慧,而是全身心進入學習,以此對外物寵辱偕忘,哪怕是那些年的感覺沁人肺腑,也如老僧入定一般通通壓制下去。

自述——請給我笑容

於是我不會愛,愛是一種能力,是在人格逐漸完善的過程中自我成長的一種能力,可是我沒能學會,因為在它成長的過程中我把所有的精力投注到了那一摞摞書、一疊疊試卷中去了。在匆忙的行進中,我終究還是沒能留住那個人的心,於是習慣性地一個人,保持著距離又渴求著被理解。

我還是回到了家,那是一間幾年沒有什麼人的房子,父母總是常年在外於是沒人打理,那年我回來了,他們恰好也回來,我拉住了欲出門打牌的他們,表示有話要說,他們想了想,還是應了。

坐在床沿上,冰冷沁著大腿瀰漫而上,我一一解釋著當年他們對我的看法的來源:在他們眼裡我就是一個沒什麼用的人,不會說話、沒有對家的眷戀,是那種註定長大了就要飛走的白眼狼,我幾乎不會又情緒,可是那夜我再也沒有掩飾,任憑眼淚流下,打溼了丟放幾年的死棉花被子。

自述——請給我笑容

結局是,他們不懂,他們真的不能理解這些情況的出現,他們從不能理解為什麼一個人吃飽喝足了居然還會感到無助和煩惱,他們只是惱怒於我將我如今的所有過錯推到他們當年的教育的漏洞上,我在淚光中輕輕笑了笑,這大概是我最後的掙扎了吧。

我很努力地勾出一點笑容,可是抱歉我自己,我沒能笑出來,也沒能樂觀下去,在別人端坐圖書館書寫自己地奮鬥時,在別人拿著筆寫著自己因為一件溫暖小事溫暖了靈魂時,我只能蜷縮著,寫出自己的孤獨。

請原諒我的幼稚好嗎?我在重新長大。

原諒我的不懂事好嗎,我在重新學習愛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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