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通讀》35-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論語通讀》35-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驕且吝,其餘不足觀也矣。”


孔子說:一個人縱使有像周公那樣的才能和美德,如果他既驕傲又吝嗇,那其他方面就不足觀了。

這裡孔子用周公作例子,既是教育弟子,也是表達自己的愛憎。驕者,就會抬高自己,輕視別人;吝嗇,就會自私心過重。如果有這兩種毛病,即便有周公那樣的才華美德,也很難真正以天下為先。

這裡孔子強調的是,在才能與品德二者之間,他更注重品德。所以你看“德才兼備”這個詞,德字在前,才字在後,就體現了儒家評價人才的態度:沒有德,光有才,又有何用呢?

當然我也要提醒你,我們今天對德的強調也不能太極端。一個人如果光是道德楷模,卻沒有什麼實際的才能或者技術優長,也不堪大用。


子曰;“三年學,不至於谷,不易得也。”


孔子說:學習了三年以上時間,仍然不花心思在出仕做官上,這樣的人太難得了。

“谷”就是糧食,孔子時代拿糧食作為官員的俸祿,所以這裡谷指的就是出仕做官。

我們前面講《為政篇》的時候,子張就問過孔子關於“學幹祿”的事情,也就是學習謀取官職的辦法,孔子也認認真真回答他具體的路徑,要“言寡尤,行寡悔”。可見孔子並不反對學生花心思學成之後出仕做官,但顯然這一句裡,他更肯定的是不那麼著急謀官做。

這裡我們也可以理解為從另一個側面說學習的目的,當然你可以去謀求很實際的出路,但你別忘了孔子非常強調學習本身的樂趣。我在後面還會講到子夏的另一句話“學而優則仕”,學習有了餘力就去做官。

孔子教育思想的光大,使得從此之後,學習逐漸成為一種獨立的、代表求知的探索之路。做官可以是目的,但並不唯一。孔子的弟子中,既有子張這樣學幹祿的,也有閔子騫這種拒絕給季氏當官的。


子曰:“篤信好學,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邦無道,富且貴焉,恥也。”


孔子說:深信大道而熱愛學習,至死堅守大道而不移。政治危險的邦國就不進入,政治混亂的邦國就不久居。天下清明時就表現自己的才幹,天下無道時就隱居。邦國政治清明,卻身處貧賤之中(無所作為),是恥辱;邦國政治黑暗,卻身處富貴之中,是恥辱。

“危邦不入,亂邦不居”這個成語表達了一種處世經驗和政治智慧,所謂“小亂入城,大亂下鄉”也是一種流傳很久的中國傳統智慧格言。這句話似乎有一種“隱”的意思,但這個隱,和道家、莊子思想中的隱完全不是一碼事。

在孔子這裡,隱是一種退守的行動策略,但不是目的,不是和這個世界決絕。當形勢險惡、外在條件惡劣、一時黑雲壓城,此時不能硬扛,得保存力量、暫時沉潛、等待時機。

孔子既不像莊子、道家那樣,對這個世界採取決絕的態度,最終歸隱躲避起來,同時也不主張不分時機地一味冒進蠻幹。

君子行道處世,要清醒地觀察和分析所面對的形勢條件,在認清了世相和時局大勢的情況下,採取靈活機動的處世策略和生存之道。必要時的退守和明哲保身,也是必須的。

最後兩句話很有意思,孔子依舊講的是君子人格的問題。

如果政治清明、天下有道,但你卻依舊貧賤,為什麼是恥辱的呢?因為那個年代要脫離貧賤的話,基本都是靠做官,你有才學卻不出來做官,去幫助天下人過上好日子,在孔子看來也是恥辱。

但是如果天下無道、政治黑暗,你卻能夠富貴起來,肯定是助紂為虐了,不然清高的人怎麼可能在亂世黑暗裡獲得富貴之身呢?所以這也是恥辱的。

你看,孔子強調的其實是德與才不可偏廢,才能達成君子人格。也只有德才兼備之人才能真正地去承擔歷史的使命,不會從旁門左道獲取不義之財.


子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孔子說:不在那個崗位上,便不要多想那個職位上的具體事情。

這句話對上一章做了進一步的闡發。當然“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句話,在後世反而被那些官僚主義者拿來做懶政的託詞,這恰恰和孔子的原意背道而馳。

這句話也許應該放在孔子身處的歷史背景裡去理解。在前面的課程裡,我講過孔子生活的那個時代禮崩樂壞、僭越成風,各大家族勢力逐步把持朝政,國君的實力和威望越來越被削弱。

還記得孔子在當政時幹過的一件大事嗎?就是墮三都,希望能夠削弱魯國三大家族“三桓”的勢力,但最終失敗了。我們想象一下,離開官場之後孔子肯定不能再越俎代庖,跑去說我要再來一次墮三都吧?所以只好委婉地說上一句:“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他這句話裡,也有另外有一層意思:卿大夫就是卿大夫,不要僭制越權,做臣子就要有做臣子的本分,不要老想著把國家據為己有。

說得簡單一點,你不在這個崗位職務上擔責,就別操太多心。這也顯示了一種守禮的分寸感,對不該由你講的話就保持沉默,不可僭越,不可越俎代庖,那往往事與願違,自招羞辱,反而不美。


子曰:“師摯之始,《關雎》之亂,洋洋乎盈耳哉!”


孔子說:當太師摯開始演奏的樂曲開頭,當合起來演奏《關雎》的合唱的時候,美妙的音樂充滿耳際啊!

我先幫你掃除一下字詞上的障礙:這句裡的“始”和“亂”是一對音樂專用名詞,“始”是指樂曲開頭的部分;而“亂”當然不會是亂七八糟的意思,它是樂章的尾聲。太師摯,是魯國的音樂最高指揮兼演奏家,摯是他的名字。

這句話是孔子評論音樂演奏的。《關雎》,是《詩經》的開篇。在孔子的時代,詩都是配樂演奏的歌曲。《左傳》中有非常多的獻詩吟唱的場面,這也是國與國的交往中,重要的禮賓場合中必見的情景。

你還記得孔子說過《詩經》“思無邪”吧?他對《詩經》評價很高,這裡的讚賞也包括《詩經》的音樂。


子曰:“狂而不直,侗而不願,悾 (kōng)悾乎而不信,吾不知之矣。”


孔子說:狂妄卻不直率,無知卻不老實,無能卻不守信,(這樣的人)我不知該怎麼說他好了。

這句話不難理解。孔子描繪的這種人,和我在前面的課程裡說到的“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虛”,恰好形成對比。

遇到這種人,該怎麼辦呢?沒辦法,也只好敬而遠之了吧。此時多說無益,還是保持沉默、閉嘴為宜,輕易地招惹這種人麻煩會不斷找上門。


子曰:“學如不及,猶恐失之。”


孔子說:學習,就好像追趕什麼東西卻追趕不上,(即使趕上了,學到了)還擔心失去它。

這話同樣不難理解,其實是孔子對自己求學心理非常貼切形象的描述,也是每一個孜孜不倦的求知者的真實心理寫照。

我幫你從反面來理解一下這句話:宋代大儒朱熹曾經在和學生的對話中,警告後學弟子們說:“學者悠悠是大病”!所謂悠悠,就是悠悠度日、無所用心,兩天打魚,三天曬網,有一搭無一搭。這是學者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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