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戶天津,是我在北京最後的“求生欲”

這段時間,天津的落戶政策掀起了一陣風波。今天為大家分享一則故事,一位父親為了落戶讓孩子有學上,一步一步將自己逼到絕路,像陀螺一樣窮盡一切卻只能在鎖死的格局裡搖擺。讀來有點喪,卻也讓我們不得不思考:我們背井離鄉,漂泊奮鬥,為什麼就不能在自己喜歡的城市,過上舒適的生活呢?

落戶天津,是我在北京最後的“求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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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戶天津,是我在北京最後的“求生欲”

落戶天津,是我在北京最後的“求生欲”

從我的孩子在北京出生起,她就輸了。

曾經有人問我,北京上學難究竟傷害了誰?

其實傷害的不是我們這些做父母的,而是傷害了像我們孩子一樣的同齡人。有的孩子有學上,而有的孩子被隔絕在外,從三四歲起,「你的同齡人就在拋棄你」。人生的險惡早早地提前至童年,即便你在北京有家,依然是個輸家。

最近我三歲半的女兒就正在被同齡人拋棄...一部分孩子有學上,其他沒學上的孩子就是最大的受害者,她就是其中之一。

雖然北漂十幾年,我和妻子也摸爬滾打在北京攢了套房子,但並不是買了房就是本地人。北京就是一座門檻林立的城市,跨過一個還有另一個更高的。有房難,有戶口更難。因為遲遲求各種各樣的人都求不下戶口,眼看女兒要上幼兒園了,依然沒有著落。

我頓時覺得,北京就像一個無邊無際的孤兒院,因為每個孩子就像沒有父母一樣孤立無援。

落戶天津,是我在北京最後的“求生欲”

就在全家幾乎絕望之際,天津就給了我們一線生機 —— 搶人大戰,開放落戶,《天津市引進人才落戶實施辦法》出臺了。

這簡直就是救命啊,如果真能在天津落戶,不僅能解決孩子的上學問題,也能保證我和妻子繼續在北京工作。更吸引我的是,天津的高考政策僅次於北京,從長遠考慮,孩子未來考大學也能享受到不少福利。

另外,本身我就是從天津南開大學畢業的,對天津這座城市頗有感情,在天津落戶,也有點重返第二故鄉的意味。而我的第一故鄉肯定是我的老家,河南周口市,即便過了十幾年,回想起當年的高考高壓依然心有餘悸。我不希望孩子在那樣摧殘人性的教育氛圍中成長,所以於我於孩子於家庭,落戶天津都是一個絕佳的選擇。

但是,彷彿註定了這份幸運不屬於我們。

落戶天津,是我在北京最後的“求生欲”

待我們準備好所有資料請假趕到天津,才知道這哪兒是引進人才,分明是引人破財!

雖然門檻很低,只要一張本科畢業證就能落戶,但是含金量也極低!這便是天津的「狡猾」之處,即便能夠輕而易舉地落戶,不買房戶口就沒有具體的依託,只能落在集體戶口,沒有對應的學區,孩子上學依然無解!

也就是說,天津戶口只是一個幌子,想要學區與學籍,依然存在高不可攀的門檻。

更何況,待未來人口飽和,天津必然也將走向再次疏散的道路,難保兩三年之後政策不會收緊,沒房的人又成了戶口的清退對象。

說白了,你落戶不買房,天津就沒有安全感,更不會給你安全感。你要是不支持當地的房地產發展,就休想在當地發展。

好不容易盼來的希望,又瞬間破滅!

這立馬就將一個殘忍的選擇擺到我們面前,究竟是選孩子還是選自己?是賣掉北京的房來天津買學區房,還是繼續留在北京,保住已有的這來之不易的一切?

落戶天津,是我在北京最後的“求生欲”

如果用北京房來換天津的學區房,意味著我們在北京所積累的這十幾年便付之一炬,從頭開始。而我瞭解了一下,同行業天津的薪水太低,根本無法支撐我們現在的負債和生活。而如果不賣北京的房,指望在天津工作攢錢買房,更是遙遙無期,這一瞬間,我似乎從一種北漂的慘淡,轉移到了另一種北漂的淒涼。

之前北京也參與過全國各地如火如荼的搶人大戰,我就覺得很可笑,一座連對現有北漂都不友善的城市還想再坑多少人?

最近一兩年,北京出臺了許多政策,前幾天又決定,外地人一年辦理進京證最多12次。我無奈地感嘆,北漂把北京當知己,北京把北漂當異己。

想想自己當年的犧牲,真是感到不值。

落戶天津,是我在北京最後的“求生欲”

前面我說到,我是天津南開大學畢業的。

當時,我有個機會能進入天津某區教育局工作的機會,當時還能有幾個同學跟我一起。但我猶豫再三還是放棄了,年輕氣盛,覺得不該一畢業就進這麼一個單位養老,也希望能像很多人一樣,去北京闖闖,實現自己的抱負,在這個時代也刷刷自己的存在感。

結果,沒想到如今不僅沒什麼存在感,還被時代給抹殺了。

當我拒絕教育局的工作機會時,家裡極力反對,同學也笑我:未來教育一定是最稀缺的資源,也是最賺錢的!你們河南人幹啥事咋都一根筋!高分低能啊!

我受不了別人激,你越想讓我去,我越不去!要當爺也得去北京當爺啊,天津彈丸之地遙望京城的都只能裝孫子!

如今,對比起來,我在北京活成了孫子,給娃上個學沒人搭理沒人正眼瞧,而之前跟我那批老老實實去教育局工作的同學如今都混成了爺,不僅有房有車有生活,娃還繼續當學霸。從起跑線上就完爆我娃十條街!

當天津給了我再一次的絕望,我只好硬著頭皮去找老同學,結果當他們看到當年清高的我也變得如此世故,從他們目光中我明顯感覺到,看到落魄的我時所露出的「沾沾竊喜」。他們開玩笑說:現在連班裡當年最清高的你都要託關係了,還要投機的落戶,這幾年在北京怎麼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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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一句無意的話我現在想起來依然如萬箭穿心,一位同學對我說:

「其實北漂就不該留在北京,既然沒學上為啥不回老家上學?我覺得天津的落戶政策就該既寬鬆又嚴格,不能重蹈北京的教訓,不能因為引進人才,而同步使得來天津上學的孩子越來越多,到時高考時,我們的孩子怎麼辦?」

這是我人生至今受到的最大侮辱。我永遠忘不了,我在外獨自喝了半宿的酒,哭的像個傻逼不敢回家的樣子。老婆還不斷地微信問我老同學肯不肯幫忙,我沒有回,巨大的後悔感席捲而來,後悔當時沒有進到教育局工作,如今苦了孩子和妻子。

同時,我也在想,我把青春給了北京錯了嗎?如果沒錯,為什麼北京讓我難以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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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走投無路,我和妻子商量決定,在天津買一套學區房。雖然明明知道引進人才的背後是為了去庫存,但我們還不得不充當韭菜。孩子的年齡不等人,我們沒得選。

錢從哪兒來?天津的房價也並不便宜。尤其最近越來越多的人落戶,反倒幫助房價漲了更多。

我和妻子有個共識,就是北京的房子不能賣,否則在北京輸的就什麼都沒有了。只能從其他地方籌錢。

這便衍生了我和妻子從認識到結婚以來,最激烈的一次衝突。

因為我倆之前一直有個原則和默契,那就是每月會將收入的一部分通過理財運作起來,其中會從長遠考慮,儲備一定的專項資金,每月也能以此獲得一些額外的輸入,就像滾雪球,日積月來,越來越多。比如我們買房、裝修都是通過這種方式積少成多的,偶爾也會根據特殊的情況來應急。

但其中有一筆,我們始終都沒有動過。無論多艱難。

那就是一筆用作生二胎的錢。

我和妻子都想能有兩個孩子,最好二胎再生個男孩,一雙兒女這樣最幸福。所以從一結婚我們就是在按照兩個孩子的費用來準備。

但有了第一個女兒後,我們遲遲不敢再生第二個,因為戶口問題遲遲不解決,大女兒上學都毫無希望,這個時候貿然將第二個孩子帶到世上,根本就是在害他。

落戶天津,是我在北京最後的“求生欲”

有一次妻子懷孕,我們糾結萬千,最後還是迫不得已將孩子拿掉了。妻子撲在我的懷裡哭,我當時安慰她:放心,等一切好了,我們一定會再生一個。

但是,如今恐怕沒機會了...

因為,我決定動用理財通裡那筆留給二胎的資金來在天津買房。這意味著我們以後不可能再生二胎了,關於生活的所有設想就此破滅,即便錢可以再掙,等萬事俱備了,我們的年齡也不允許了。

妻子一萬個不同意,認為我們過去所有的努力就此白費。

我無語凝噎,我又何嘗不知,但如果不這麼做,我們根本不可能從其他地方籌錢來填充首付款。

錢被挪用,我們未來的人生會遺憾,但要是不挪用,現在孩子上不了學我們仍會遺憾。暫且不說天津的落戶政策未來是否會收緊,單單房價的飛漲以後都不一定再買得起了。幾乎沒有時間能夠讓我猶豫和傷感。

妻子也知道這個道理,但她就是難過,自從跟我北漂,沒有一件事她不是委曲求全,沒有一個她能左右。我們都是隨風漂泊的沙子,哪座城市覺得膈應了,就會想方設法的將我們掃地出門。

落戶天津,是我在北京最後的“求生欲”

然而,世事的無奈恰恰就在這裡,給你的選項從來都不是一對一錯,往往怎麼選都錯。

我們將二胎的專項費用拿了出來,加上我們的一點積蓄,湊夠了在天津一套學期房的首付款。

近來,週末時間有空就去天津看看合適的學區房,妻子一直沒跟著去,她說:天津更像一個比北京還遙遠的異鄉。

我頓時覺得自己短暫的一生就像個陀螺,畢業時在天津和北京搖擺,如今又依然搖擺。

在家庭、在孩子、在教育、在工作、在所有的一切,我都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左右,它需要我永遠的旋轉以供它觀賞、玩樂、打發時間,只要我停下來,就會被它拋棄。

驀然回首,就在那個二十三四歲,我決定來北漂的夏天,我失去了人生所有的快樂。

曾以為無論如何落魄,我也能瀟灑地在北京天橋做一個溫暖他人的流浪歌手,卻不曾想,如今無助地就像失去所有盼頭的流浪狗。

落戶天津,是我在北京最後的“求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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