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我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1999年的时候,也就是20年前,与很多毕业不久的小鲜肉医生一样,我刚好在急诊科外科轮班。

与往常不同的是,那天下午五点前我准备和白班的医生同事交班的时候,救护车上匆忙抬下来一位浑身是血的小伙。依稀记得当时小伙情况糟糕透了,基本是濒死的状态。当时小伙子被安放在急诊担架床上,旁边站着一个惊魂失魄的女孩陪着。

后来了解,原来小伙子当天和女孩在医院附近的一个公园拍拖(当地人称为“瓦罐山”),不幸遇到了劫匪。

当时小伙子为了保护女孩,被劫匪捅了一刀,正好捅在胸口正中,鲜血飞溅全身,劫匪捅伤了小伙子后就逃之夭夭,而小伙子的伤口即时就流血不止,后来才发现刀口虽小却致命,当时就划破了心脏,涌出的血液充满了整个心脏外面的包膜,阻碍了心脏的搏动。

小伙子被送到我们医院急诊的时候,从心脏里涌出的鲜血已变成固体血块填塞在心脏包膜里面,将整个心脏都压瘪了。在这种环境下,心脏在受到如此强大压力的情况下是无法跳动的,

眼看小伙子监护机上的心跳就要停止了!

那天下午,我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赶紧送手术室开胸抢救啊!”这是我们在场的医务人员的第一反应。

可是留给小伙子的时间基本没有了!如果把他往手术室送,早在等电梯的过程中就已经没命了!急诊室里其他医生同事望着男孩几乎呈一条直线的心电图也是手足无措。

还有没有办法能立即施救?就在我脑海中开始翻腾起无数种可能的时候,忽然视线扫到窗外急诊门口的职工交通车,它静静等着接送下班的医务人员归家。

我立刻想到,来接班的时候见到车上有我的曾大师兄,一位身经百战的外科男神。

曾大师兄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普外科医生,不仅长得又高又帅,还有一双像钢琴师般修长的手,极具手术天赋。我急忙跑上交通车,果然看见男神还像平时一样稳稳地坐在交通车的第一排等候开车,手里还抱着一袋苹果。

“师兄,有个病人,请您看一眼……”师兄见我气喘吁吁的样子,二话没说就放下手中的苹果跟我一起跑回急诊。

“马上开胸!”一见到小伙子极危重的病情,师兄边喊边剪开小伙子的衣服,把整一瓶碘酒泼到伤口上去,碘酒散开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就如上帝打开了一扇窗。

紧接着,为争取以秒为单位的抢救时间,我们跳过手术铺巾的常规操作,直接撕开手边的任意急救包,戴上无菌手套,拔出手术刀片,甚至连刀片的刀柄也来不及安装。

师兄手拿刀片,顺着小伙子胸前那大概2厘米的刀刺伤口,迅速上下划开,像大内高手般用小刀劈开肋骨,修长的手指灵活地伸进胸腔里,掏出大量心包里黑色的凝固血块。在清理干净血块之后,师兄又把他修长的手指伸进去,一边按压住心脏上的刀伤止血,一边小心翼翼地给近乎静止的心脏进行按压,帮助它恢复跳动。这整个过程动作之快狠准,让在旁边担任助手的我都几乎看不清楚。

大师兄的这种手法,不同于我们常见的心外按压,而是几乎已经绝迹的心内按压,非常讲究功力,半点不能马虎,既要堵住心脏的出血伤口,又要不停挤压心脏,保证生命的维持,

心电监护上出现了美妙的正常的曲线。

那天下午,我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帮我把苹果拿下来,交通车要开走了。”

小伙子的心肺复苏成功后,师兄才想起自己的苹果还在车上,原来整个惊险的抢救过程花了10分钟不到。但再环顾四周,门外小伙子的女友早已不见了踪影。

除了大师兄的紧急救场,还有一位麻醉科的小张医生恰巧下班路过急诊,见我们在担架床上抢救,也立刻帮忙为小伙子气管插管心肺复苏。急诊间的其他兄弟也已打电话向手术室求助,请求送麻醉机过来支持抢救,因为大部分急诊科只能做简单的急诊手术,一般是没有麻醉机的,何况二十年前,无法做这种复杂高难度手术。

随后手术室的护士也火急火燎地推着大大小小的心脏手术器械和麻醉机下来了。在急诊的简易手术间里,我们开始在心脏不停跳的情况下缝合心脏,凭借中山医长期“三基三严”训练出来的熟练基本功,成功克服重重困难缝好心脏刀刺伤口。最终,小伙子的心跳恢复了正常自主搏动,平安送回了病房,大家终于松了口气。

后来,这个小伙子住院2周以后就拆线出院了,完全康复,看不出从绝境中死里逃生。小伙子救回来之后我们才知道,原来他的母亲是我们医院的一位保洁阿姨,为人非常善良,平时对周围的人也都亲切友善。小伙子的母亲当时抓住师兄的手感激涕零,师兄只轻轻说了一句:“你儿子命好”。现在回想二十年前,创造奇迹确实也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师兄已经退休多年,今年相遇提及此事,彼此也都感触良多。二十年过去了,这么危急复杂的团队抢救心脏刀刺伤的成功手术病例,在全国也没有再见报道了。

仅以此文致二十年前的我们,不忘初心绝境救人。

那天下午,我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二十年前的奖状,既是表彰也是鞭策自己不忘初心


写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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