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線故事:桃木枝,珍藏的中條山打狼棒·兵工子弟童年記憶

楔子

我家的牆上掛著一根二尺餘長拇指粗細,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桃木枝,下面有裝裱精美的三尺條幅,赫赫然寫著威風凜凜的六個大字“中條山打狼棒”,而落款還是小小花木蘭。

三線故事:桃木枝,珍藏的中條山打狼棒·兵工子弟童年記憶

三線故事·中條山打狼棒

幾乎每一個到我家的朋友都會無比驚奇的問,“劉姐,這中條山打狼棒是什麼講究?”

更為有趣的是幾年前剛上大學的女兒初次遠離家門,老公一時心血來潮,把它拍下照片,用作女兒所有社交工具的頭像,用以防止陌生人對他掌上明珠的搭訕。

萬萬沒想到,沒出一個月女兒就打電話回家,告知那副“中條山打狼棒”頭像不敢再用了,就因為她的頭像,每天有幾十個上百個的陌生人追著她要加為好友,加完好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你頭像上的中條山打狼棒是什麼梗?”

今天我就跟大家說說這“中條山打狼棒”的故事。

三線故事:桃木枝,珍藏的中條山打狼棒·兵工子弟童年記憶

山西541曾經的坦克基地

公元1972年:山西絳縣中條山,妹妹的誕生地

我家這個桃木枝的歷史也算是不短了,它的來歷要追溯到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大三線建設時期,中條山北麓山西絳縣一個被稱為牤牛蛋的山坡。

1970年我的父親響應“好人好馬上三線”的偉大號召,從西安裝甲兵學院帶著叼著奶瓶子的我,到了山西中條山下的541工程建設工地。於是我開始了我在山西黃土高原山溝溝裡的童年生活,那時候父親是541工程第二分指揮部(內部簡稱:541二分指,來歷可參看筆者文章)的工程技術人員,我們的廠子就建在山西運城地區的絳縣裡冊村的黃土高原的山溝溝裡(現在的山西絳縣二里半經濟開發區),廠子的東北方向有著兩個巨大的靠在一起的圓形黃土山,被當地人形象的稱之為:牤牛蛋。

1971年底時我的妹妹來到了這個世界,不知道是因為她適應不了黃土高原上的乾燥氣候,還是因為目前懷著她時營養沒跟上,小小的她抵抗力相當的差。

在妹妹兩歲前,經常的不是咳嗽就是發燒,害的母親總是三天兩頭帶著她往職工醫院。

後來,住在隔壁來自山東的劉奶奶實在看不下去了,偷偷給我母親出了一個主意:“小嫚,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嚇著了?不如上牤牛蛋山上弄個桃木枝子鎮一下。”

已經被妹妹眾多小毛病嚇怕的母親,雖然作為中學老師並不相信這種迷信,但還是抱著試試未嘗不可的心態要求父親到牤牛蛋山上去掰個桃樹枝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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牤牛蛋山·早春的桃花

雖然父親作為堂堂的男子漢並不相信,可是不忍心看母親懇請的眼光和心疼妹妹弱小的身體,還是在一天傍晚下班晚走了一會,趁著沒人注意在工地旁的牤牛蛋山上做賊一般,偷偷地掰了一枝桃枝藏在大衣袖子裡帶回家中。

記得當晚,目前專程請劉奶奶到我家中,李奶奶神情極其莊重的給桃樹枝上纏上紅線,插在了妹妹睡覺的童車的床頭。

說來很是奇怪,打那以後妹妹竟然神奇的開始了轉變,漸漸的不再像之前那樣三天兩頭咳嗽感冒了。

而這枝二尺餘長來自中條山的桃樹枝子,也從此在我家落戶與妹妹的童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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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指人:曾經的三線記憶

姐姐不會說普通話,就是外地人

我從小生活在三線廠,雖然身邊都是父親般勇敢的軍人,可是童年的我格外的膽小。

我們541二分指在二里半家屬區裡的大公雞、小狗之類的,都對我虎視眈眈,我的父親曾經半真半假的告訴我,是因為我總是說河北老家話,那些小動物一聽我就不是“分指人”是“外地人”的原因。(541廠內部都叫自己廠是“分指人”,當年山西晉南地區對所有的兵工廠說普通話人都這麼叫)。

要是說普通話就不會了,為此我見到欺負我的小動物總是不敢出聲,而父親的戰友們總是要逗我:“小姑娘,你河北姥姥家好玩不?”。逗我說河北家鄉話。

這讓小小的我,每天都惡狠狠的好一陣學習普通話,以期望成為不被那些小動物欺負的”分指人”。

而我的妹妹則不一樣,她一生下來就是541坦克基地的“分指人”,遠離了老家說河北話的語言環境,跟著幼兒園阿姨學了一口標準的東北普通話,三歲的她聽說小動物只欺負說河北話的,很是高興,認為小動物們不會欺負她,只會欺負說河北話的姐姐。

於是當妹妹剛剛開始說話沒多久,就常常跟在我屁股後面為我保駕護航,而她手中的武器就是來自中條山上那枝,不足二尺的桃木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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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條山的狼·絕不是傳說

舉著桃樹枝跟著姐姐去打狼

山西絳縣二里半的宿舍區裡我家住的是二層的窯洞磚拱房,隔著一條路有更高級一些的俄式尖頂的二層小樓,是我們軍工廠總指揮和政委那些幹部住的地方。

那時候三線子弟們大概都一樣,父母上班忙,弟弟妹妹都是交給稍微大些的孩子在家看著的,於是我們這些哥哥姐姐,便帶著弟弟妹妹們在大院裡瘋跑,那些帶著尖頂的小樓就是我最喜歡去的地方。

大概是1974年左右,三歲的妹妹剛剛學會跑,說話還不利索,總是喜歡纏著我,讓我帶她到俄式小樓那片宿舍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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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線子弟·童年姐妹

可是那片宿舍區中劉伯伯家養了大狼狗,在我妹妹眼中它就是一隻欺負我們的狼。

每次我們經過他家門口時,我總是小心翼翼,屏住呼吸,唯恐它萬一聽出來我這個外地口音的“分指人”。而我的妹妹雖然小,膽子可不小,總是扛著那根桃樹枝威風凜凜的在我前邊開路。

一天我父親的戰友劉伯伯看見我和扛著桃樹枝的妹妹向他家進發,就逗妹妹“小朋友,你這是去幹啥啊?”妹妹則驕傲的說“姐姐害怕你家的狼,我拿樹枝去打狼。”此話惹得劉伯伯好是一陣大笑。到了廠裡就和我父親說“小劉,你家有個厲害的小花木蘭啊,敢扛著個樹枝子去打狼”。

從此,我家有個能拿著桃樹枝去打狼的小丫頭的故事便在父親的戰友和家屬院傳開了,當我和妹妹走在家屬院路上,遇到那些叔叔大爺們時,最多的問候語是:“小花木蘭姐妹,今天還去打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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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姐姐去打狼

揮毫潑墨:中條山打狼棒

1974年末,我們由於541坦克基地由裝甲兵司令部轉為五機部直轄,父親奉命調往大同616廠,我們離開了山西中條山途徑北京轉車到大同。

那根桃木樹枝作為妹妹捨不得丟的打狼神器,也跟著我們一路輾轉到了山西大同616。

後來,五年前幫助收拾父母家中雜物時發現,雖然四十多年的歲月裡,我們多次搬家,至今我和妹妹已經年過不惑而知天命,這根來自中條山下的桃木枝竟然一直沒有丟失。

我不由一起回憶起曾經當年往事,妹妹雖然對中條山541坦克基地的童年沒有什麼印象,但對扛著桃樹枝子打狼的事,確記憶猶新。

於是重提當年豪邁之氣,揮毫潑墨寫下了“中條山打狼棒”的橫幅,還署上“小小花木蘭”的名號。並吩咐我女兒精心裝裱,掛在我家牆上,以便時時提醒我,她這個小小花木蘭,童年時保護姐姐的豐功偉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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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最後:三線備忘有話說

這是一個故事,並非完全虛構!

筆者寫三線寫了很久,此故事來源於山西541三線子弟劉姐和我一起回憶山西541童年時,給我講的一個童年趣事。

“當時有蘇式尖頂樓房,在另一邊我去過那裡,怕狗。我妹拿棍子幫我打,她那時小,說話還說不清楚呢。這成了我的笑話典故”

寫三線兵工廠的往事寫了很多,三線子弟朋友們也紛紛鼓勵寫下去,同時也有部分朋友善意的提醒說三線歷史太沉重,要注意。

由此我曾經半開玩笑的說,那我就寫穿越故事吧!

謹以此文獻給那些曾經大山裡生活過的三線子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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