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新年伊始，一部由趙麗穎、馮紹峰主演的以北宋為題材的熱播劇《知否》，瞬間將北宋年間中國人的精緻生活送上了話題榜單。其上佳的製作品質，唯美的道具與服裝，都高度還原了北宋年間的禮俗文化，從而造就了良好的口碑與討論熱度，收視也獲得了在網第一。《知否》的熱播讓更多人認識到北宋的禮俗文化，我們國家有著可以驕傲於任何國家的文化。特別是我們中國春節文化，從北宋開始，就像篝火一樣的燃燒。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時至今日，隨著年味的越來越淡，關於年俗文化的傳承也更需要引起人們的重視。
與此同時，由網易遊戲雷火工作室開發的一款武俠題材電腦客戶端大型多人在線角色扮演、致力為玩家呈現“會呼吸的江湖”的武俠端遊——《逆水寒》，以溫瑞安《四大名捕》、《說英雄誰是英雄》、《神州奇俠》三大系列小說為遊戲背景，也講述了北宋末年一段慘烈的大追捕，並牽扯出江湖恩怨、朝堂紛爭、幫派仇殺、感情糾葛、市井百態等北宋生活畫卷。毫無疑問的是，熱播劇《知否》也好，遊戲《逆水寒》也罷，終於把我們帶出了清宮辮子戲的世界，終於把我們帶進了作為“華夏文明巔峰”的宋代。
現在的問題在於：遊戲《逆水寒》所表現出來了北宋禮俗文化，到底在多大的程度上，還原了北宋的禮俗文化呢？還是讓我們把視野拉回到一千多年前的那個色彩斑斕的時代，領略一下史籍記載下的北宋的好。
說起北宋，相信朋友們都知道，其建立者是趙匡胤。但很多的朋友們卻不知道，趙匡胤建立的北宋，為什麼會截然不同於此前幾千年以來的任何一個王朝——夏商周三代也好，秦漢隋唐也罷。其實，北宋截然不同於此前幾千年以來的任何一個王朝的原因非常簡單，那就是，一次單人獨騎的遠行，最終改變了中國歷史的走向。
單人獨騎的遠行的主角，當然是北宋王朝的建立者——趙匡胤。
趙匡胤的父親趙弘殷也是一個傳奇般的存在。後梁年間，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時為軍中小吏的趙弘殷，深夜值班結束回營途中，臨時躲在洛陽郊外杜家莊莊主杜老爺的院門門樓之下，恰被平日豪俠好客的杜老爺看中，立即便把自己的四女兒嫁給了趙弘殷。趙弘殷因此成了杜家的第四個女婿，後來與杜小姐生下三男三女。長子趙匡濟夭折，另外兩個兒子就是趙匡胤和趙匡義，宋朝的太祖和太宗。當然，此後，事實上做了倒插門女婿的趙弘殷再也沒有回過自己的老家——涿郡。
趙匡胤長大以後，決計回涿郡看望祖籍的宗親。途經山西太原清幽觀之時，救了被強盜囚禁於暗室的苦命女子趙京娘。為免使京娘再次遇險，匡胤與之結為兄妹，千里護送京娘回家。一路之上，趙匡胤和京娘二人遇到了太多的磨難：所謂“過午不食”——也就是一日只能兩餐，戰亂之中所有的城鎮一到日落便會宵禁，二人經常只能是風餐露宿、飢一頓飽一頓。
幾十年後，當了皇帝的趙匡胤採取了諸多措施以解救黎民疾苦。
一是從今天的越南地區引進了高產的農作物占城稻，糧食總產量的大大提高，不但使當時的中國率先成為全世界最早能夠做到一日三餐的國家，而且當時的中國還在全世界率先拋棄了食不果腹的背景下無可奈何的分餐制而逐漸推行了合餐制。
宋朝的官府菜講究功夫，要求典雅，刻意創新鬥奇，提出“爛、熱、少”三字訣，說是爛容易咀嚼消化、熱不失香味、少則不會膩煩；代表菜：套四禽、鳳求凰、腐乳腐皮、紫酥肉、雪裡青。市肆菜集各類菜的精華於一體，以適應市場競爭的需要，特別是都城東京，飯店酒樓遍佈大街小巷，大菜小吃的品類不勝枚舉。民家菜以色重、味濃、湯滿、熟透、熱吃為特點，如紅燒肉、黃燜雞、汆丸子、雜燴菜等。寺家菜以素火腿、清蒸素雞、玉灌肺、山海夔、白扒素海參等為代表。宋朝人喜飲用飲子，飲子就是飲料，時人又稱之為“湯”或“湯飲”，在《清明上河圖》中也常見小販們店鋪外有“飲子”或“香飲子”的招牌。據《東京夢華錄》的記載，宋朝的冷飲有“冰雪冷元子”、“水晶皂兒”、“沙糖綠豆”、“黃冷糰子”、“乳糖真雪”，完全不輸今天的哈根達斯！至於那些做飯做菜做飲料的廚師們，在宋朝以前，只有廚子、廚司、廚人等名稱，皆指男人。廚娘之名，始於宋朝。
二是不但打破了上千年來政府對商人的歧視，而且也打破了上千年來對坊市界限的限制和對商業的時間和地點的限制，代“坊市”制度而起的則是“街市”制度：城市中新的街市取代了舊有的封閉式的“市”，居民區與商業區交叉存在，並逐漸連成一片，大街小巷的交通網也逐漸形成，居民眾多的小巷不再相互隔離而直通大街，從而使大街小巷的暢通結構取代了舊有的封閉式坊裡結構。至於做買賣的時間，除日市、夜市之外，還有早市、晚市——也就是說，一天24小時，每時每刻、任何地點都有做買賣的市。更有甚者，很多商店的鋪面上都開始使用了用於招徠顧客的招牌和幌子。到了北宋，從行業上來講，商業有了巨大的進步——這主要表現在服務性行業的勃興上。所謂服務性行業，就是能夠為人們提供他們所需要的服務的行業。在中國古代，服務性行業主要包括：飲食業、旅店業、醫藥業、茶坊和浴堂業、倉儲租賃業以及字畫裝裱等。這麼多的流動人口，這麼大的買賣，他們交易的時候，銅錢、金銀和紙幣都可能使用過，尤其是紙幣“交子”。
宋朝的夜市裡，最火爆的活動就是女子相撲了，當時她們被稱為“女飈”，穿著非常暴露去比賽。看來宋朝上層社會的男人喜歡看女人吟詩，底層老百姓愛看女人“作對”。那些女人有的光著胳膊、後背、肚臍、小腹、大腿根兒，甚至有前衛者直接用巴掌大的布擋住前胸就上場，那場面，用現在的話說就是，辣眼睛啊！這些人可是當時娛樂圈的大明星，跟我們現在這些“百花影后”不一樣，她們可是實打實的功夫明星。甚至都有名字流傳下來，“黑三娘”、“囂四娘”。但如果您要敢把她們娶回家，老紀只能祝福您了。
除了女子相撲，宋朝夜市還有占星術。朝就有了十二星座，名稱跟現在的差不多，蘇東坡就是一位占星愛好者，而且他是摩羯座，他還為這事鬱悶好久，寫了不少的詩詞。他為什麼鬱悶呢？因為那時候還沒流行黑處女座。宋朝大家最喜歡黑的是摩羯座。為什麼呢？我猜啊，中國人一旦講到12，那不用說，肯定是用“天干地支、子醜寅卯”來表示的。看看當時的星座書是怎麼記載的：子為寶瓶，醜為磨羯。醜為摩羯！你想想蘇東坡出去遊玩的時候跟人家聊星座，姑娘問他：“你是什麼星座的？”“我是醜星座的。”多鬱悶！
三是宋朝多元文化的發達。
宋朝人對花的喜愛可以從他們大張旗鼓的過花朝節，將插花列為“文人四藝”之一等方面體現出來，不同的花可以組合成不同的搭配，用以擺放在不同的場景和階級中。而宋朝也出現了“花市”，一年四季都有鮮花叫賣。
宋朝不但是詞的黃金時代，還是中國花鳥畫、山水畫、市井風俗畫的繁盛時期。什麼《千里江山圖》、《清明上河圖》、《瑞鶴圖》、《雪景寒林圖》啊，應有盡有。宋朝文人雅士們不但以繪畫為樂，也喜愛在房屋中擺放畫作來裝飾門面，正如宋人吳自牧在其筆記《夢梁錄》中所說的那樣：“燒香點茶，掛畫插畫，四般閒事，不宜累家”。
除此之外，宋朝還流行鬥茶，從茶品、水品、茶器、技巧等方面，來比賽誰的茶湯最香醇，誰的茶具最精緻，誰的手藝最高超。
說到鬥茶，就要說到茶具——陶瓷。宋代是我國陶瓷發展史上一個非常繁榮昌盛的時期。陶瓷史家通常將宋代陶瓷窯大致概括為6個瓷窯系，它們分別是：北方地區的定窯系、耀州窯系、鈞窯系和磁州窯系；南方地區的龍泉青瓷系和景德鎮的青白瓷系。而在宋朝，瓷器也走向了民間，平民百姓可以使用與買賣。
由於科舉的興盛和人貨殷繁，商旅業發達，宋朝的房屋遠比唐朝繁華。宋代，建築的斗拱的承重作用大大減弱，拱高與柱高之比越來越小，為了增強室內的空間與採光度，採用了減柱法和移柱法，樑柱上碩大雄厚的斗拱鋪作層數增多，更出現了不規整形的樑柱鋪排形式，而南北各地的建築又因氣候、人文、喜好等特點，各有不同。至於房屋內的傢俱，宋代傢俱造型追求舒適，並有雅緻的審美風格。宋代是中國歷史上高型傢俱全面取代矮型傢俱的時期，並開創了素雅高潔的文人傢俱風格。從《韓熙載夜宴圖》等宋畫中，我們可以看出宋朝傢俱出現了多種功能區分的傢俱：床、榻、案、桌、椅、凳、屏風等。
宋朝的時候，房租很高，一般租不起房子的窮人和書生，會選擇在寺廟落腳。蘇軾的父親蘇洵在仁宗嘉佑二年帶著兩個兒子入京備考，就是寓居於興國寺浴室院。宋朝的酒樓，一般兩三層的居多，一層專供散客入座——也就是我們今天所說的大排檔，二、三層則有很多間被稱作“酒閣子”的小包間。
既然社會上本來就有“士農工商”四民的區分，就免不了有四民之間的衝突。宋初，朝廷設置隸屬諫院的“登聞鼓院”，當事者可先去擊鼓，會有本部的官吏來接訪。登聞鼓向朝野士民開放，擊鼓者不受身份所限制。宋代，有用衛兵當做警察進行巡邏的制度，“警察有巡尉之官”，職能是“治煙火盜賊公事”；宋代也有公共性的消防隊、負責城市衛生的“街道司”等。除此之外，宋朝政府設立了各種救濟機構來滿足不同弱勢群體的需求，諸如福田院、居養院、安濟院、慈幼局、惠民藥局、漏澤園、舉子倉等等。
那個時候，北宋都城東京附近的居民，一般乘坐各種畜力、畜力車和人力的轎子和人力車；而遠道而來的客人，西北地區的，一般是乘坐駱駝；東南地區的，一般是乘坐舟船。
當然，當時的東京城不僅有來自我國西北地區的客商，還有更遙遠的吶。比如，下面這段材料：“夫一賜樂業，立教祖師，阿無羅漢，乃盤古阿耽十九代孫也。……出白天竺，奉命而來……進貢西洋布於宋。帝曰：‘歸我中夏，遵守祖風，留遺汴梁。’”這段材料中的“白天竺”指的是今天的巴基斯坦和阿富汗地區，而材料中的“一賜樂業”是哪裡呢？您把這四個字念得快一些、再快一些，知道了吧，以色列啊。這段史料充分證明了在北宋的東京，不但有很多來自祖國各地的商人，也有來自異國異域的商人！直到今日，開封城還有很多當年來華的猶太人的後裔。這以色列的人都來到中國了，就更甭提比以色列近了很多的阿拉伯人——歷史上稱之為大食國了。
話說到現在，我們才知道，你學到的歷史不一定真實——北宋王朝“積貧積弱”的背後，居然是中華文明的巔峰時期。那麼，新的問題又來了：北宋的人們怎麼過年呢？
《逆水寒》開發組以《宋史》為主要參考資料，輔以《東京夢華錄》、《夢梁錄》、《武林舊事》等描述宋朝風土人情的隨筆、散記，配合上萬首同時代的宋詞宋詩，而北宋春節慶典的復刻就藏在這幾十萬字的資料考據中了。
透過清晨時百官和外國使節在皇城外列隊等候宮門開啟並陸續入宮參與朝會的場景，其實可以想象出，《逆水寒》其實是以《夢梁錄》中“元旦侵晨……宰執百僚，待班於宮門之次，猶見疏星繞建章。……開，百僚聯轡入宮城，簇擁皆從殿廡行……諸外國正副賀正使隨班入賀……”關於元旦百官朝賀的場景為藍本，還原北宋原始風貌。
而一字一句考究的背後，遠不是追求遊戲商業價值所能企及的，《逆水寒》死磕北宋文化的背後，更多是對宋文化的認可與傳承。當你經過河坊街時，耳邊傳來爆竹聲和雜技隊伍的鼓吹奏樂，眼前看到穿新衣鬢戴花往來拜年的行人，彷彿穿越到了《東京夢華錄》裡“奇術異能，歌舞百戲，鱗鱗相切，樂聲嘈雜十餘里，撃丸蹴踘，踏索上竿……其餘賣藥，賣卦，沙書地謎，奇巧百端，日新耳目”的句子裡。這一刻，你才會真實的感覺到，千年以前的如此迷人宋朝文化竟濃縮在《逆水寒》之中。
而除了百官朝賀的宋朝官禮以外，《逆水寒》對宋朝春節年俗的還原也充滿濃濃的傳統年味。在過年這幾天，汴京杭州的各處府邸民宅，人們灑掃門庭，為家宅掛上燈籠、桃符、門神、旗幌等各種裝飾以示除舊換新之意。正月初一的時候，汴京各家各戶相互走動，互相拜年。大人小孩在街巷中燃放爆竹。而汴京與杭州兩處主城，根據天氣變化，還會實時下滿及膝大雪。
按照記載，立春前一日“迎春牛”，立春當日“打春牛”是中國傳統農耕文化中最有特點的春節習俗。在遊戲中，汴京杭州村民聚集、敲鑼打鼓迎接春牛的場景，正式對北宋傳統“打春牛”的習俗復原。《東京夢華錄》裡記載，“正月一日年節，開封府放關撲三日”，關撲這一類的小型博彩活動，在北宋的初一到初三開放，遊戲中，也會有小販帶著貨物走街串巷，以拋擲銅板的方式兜售貨物。
這些在史書中塵封的春節習俗，被《逆水寒》開發組尋根問底、一點一點的挖掘出來，悄悄的放在了遊戲的每個地圖中。而這些習俗，還根據地域的不同進行了不同的投放，比如在杭州地圖上，可以看到與汴京不同的舞獅、高蹺等精巧的雜技表演、歡聲笑語的關撲嬉鬧，這與宋朝杭州城由於經濟富庶和文化繁榮孕育出的文化特色相匹配。
在迎來送往的拜年中，在開放關撲的嬉鬧裡，在迎春牛打春牛的習俗上……《逆水寒》將北宋的年節文化，從一盞燈，一張年畫，一聲笑，一次作揖這些細節裡，嚴格的復刻到了網絡世界中。
時至今日，傳承年俗文化有多種方式，創新能讓傳統文化活起來。除了影視劇、開展等，如今也有網遊《逆水寒》復原北宋的春節禮儀慶典，以清新而富有現代感的面貌示人，讓歷史文化變得可親可愛起來，讓人感覺到傳統文化並沒有沉睡在歷史中，而是通過創新的現代形式再次煥發光彩。作為一款遊戲，《逆水寒》死磕北宋文化的決心背後，體現的是《逆水寒》的開發者厚重的文化責任感，而玩家越深入其中，越發能體會到兩宋文明到達的高度，正如陳寅恪先生所言：“華夏民族之文化，歷數千載之演進，造極於趙宋之世。”
閱讀更多 紀連海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