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球新冠肺炎確診人數眾多的國家中，死亡率最低、治癒率最高，且率先向盟國提供醫療援助的國家就是德國。健全的醫療體系、充裕的醫療儲備、迅疾的檢測能力、強大的研發實力、均衡的城鄉結構、主導的單身家庭與核心家庭模式，這些要素均可視作主因。不可或缺的是高位的全民科學素養，而科學素養的普及與培育，電視屏幕上的那隻鼠可謂功德無量。當下，身處疫情的德國孩子依然攜“鼠”遨遊於知識海洋、沉浮於人文波濤、搏擊於病毒風浪。
與“鼠”擁抱大千世界
全球史上，人類對瘟疫之畏最烈，非中世紀歐洲那場黑死病莫屬，歐洲大陸十室九空。因疫情暴發與老鼠成片死亡同頻，故最初以鼠疫命名。由此，歐洲人談鼠色變，遂形成滅鼠習俗。而德國人偏偏對鼠鍾情，以老鼠命名德國迄今為止最成功的少兒電視節目，讓老鼠陪伴兒童成長。《老鼠電臺》由德國國家電視一臺旗下的西德廣電集團出品，1971年3月7日開播，每週日上午播出，至今已播出2200多集，成為德國少兒教育事業的一段傳奇。
鼠主播是一個毛茸茸的卡通形象，除四肢與雙耳呈棕色外，全身橘色，佚名。因家喻戶曉，德國全民親密喚其“這隻鼠”。《老鼠電臺》中的“這隻鼠”即為德國少兒節目的代名詞。2000年漢諾威世博會上，鼠主播出任德國國家館的形象大使，眾望所歸。
為實現節目的全民性，2017年起播放時為聾啞兒童同步配備手語與字幕，2018年起為視障兒童同步提供語音版；為彰顯節目的開放性，節目先後推出英語版、法語版、阿拉伯語版、庫爾德語版和達利語（阿富汗波斯語）。這檔節目的受眾群體雖為入讀幼兒園與小學的少兒，受眾年齡均值卻實為40歲。原因就在於，孩子收看時，父母甚而祖父母必相伴相隨。於是，“這隻鼠”影響的並非只有成長中的一代，更有成年的幾代，在代際中形成傳承性。
以“鼠”串聯校外課堂
節目由三大板塊組成：百科板塊為孩子傳授知識，娛樂板塊為孩子豐富閒暇，聚光燈板塊則銜接上述兩個板塊。娛樂板塊通常為一部動漫或短片或微型系列片中的一集，長度約5分鐘，敘事卻具有完整性，主題有童謠、兒歌、童劇等。百科板塊每次播放兩段科教視頻，配有主持人，歷史性的主題有古羅馬，政治性的有聯邦議會大選，科學性的有阿基米德定律，生態性的有切爾諾貝利核電站事故，生產性的有從麵包到飛機的製造，文化性的有2020紀念貝多芬誕辰250週年。
“這隻鼠”登場扮演鼠主播，則出現於聚光燈板塊，雖為時短暫30秒，卻為點睛之筆，把整檔節目無縫串聯起來。聚光燈時刻，由“這隻鼠”攜小夥伴們（以象配角與鴨配角為主）無聲演繹一部微片，以解答或解決一個小問題。兒童最善於提問。2005年5月15日，節目組面向德國全國兒童啟動問題徵集大賽，共徵集75000餘個問題。自此，週六晚上新增一檔《老鼠電臺》衍生節目——競猜節目《問問“這隻鼠”吧》。問題諸如，如何去除粘在人行道上的口香糖？奶酪上的洞洞為何形成？是誰在牙膏上畫上彩條？
節目組2011年舉辦“為‘這隻鼠’敞開大門”活動，以慶祝開播40週年。自2012年起，每逢國慶日，德國所有單位向兒童敞開大門，把各行各業幻化為一座座公共課堂，讓好奇的兒童對各單位的日常運作及功能看個究竟。當天，《老鼠電臺》以特別節目形式報道。2014年，“這隻鼠”的毛絨玩偶被德國宇航員帶入空間站。唯有進入浩渺之星空，這座少兒空中課堂才“真正”實至名歸。當年12月31日，《老鼠電臺》播放長達一小時的特別節目《宇航員上天》。隨著2015年難民潮湧進德國國門，“這隻鼠”便開始陪伴一名逃難來德的敘利亞小女孩媞芭，助力外籍孩子融入德國社會，並助推多元文化綻放德國大地。
攜“鼠”抗擊新冠疫情
隨著今年3月新冠肺炎疫情在德國急轉直下，學校陸續停課。德國公共電視臺履行其突發公共事件期間教育應急行動的職責，聞“疫”而動，由寓教於樂而寓教於“屏”。譬如，德國國家一臺的教育頻道在工作日9—12點開設學習頻道，涉及各年級各科目。又譬如，巴伐利亞公共電臺媒體庫提供廣泛的視頻學習工具，把受眾學生分為一到四年級、五到十年級、十一到十三年級三類，學生可在工具庫自主選擇適宜主題展開在線學習。該臺還開通居家學習展示平臺，歡迎學生在線分享各自居家學習經歷與趣事。再譬如，西德廣電集團推出在線少兒益智學習遊戲，熱點主題有編程。
對於德國孩子，“這隻鼠”如此愛不忍釋，乃至於家長會因擔心孩子沉迷視頻而限制收視。疫情期間，與“這隻鼠”為伴得以“解禁”，視其為最佳學習路徑。3月25日起，《老鼠電臺》每日上午播放，並同步開播APP版。該檔節目及時推出“新冠肺炎疫情”專題，以闡明病毒的危害性、新冠病毒的來源及其由動物傳染人類的原因，再通過對新冠病毒傳播途徑的描述，引導孩子認識到接觸特定物品及消毒必要，特別提議給毛絨玩具做個“桑拿浴”。主持人用摺紙疊出細胞模型，講述病毒入侵和繁殖以及最終致病的過程，並區分病毒與細菌，繼而解釋疫情期間學校停課、居家隔離以及無法看望祖父母的原因及益處，建議兒童通過哼唱《老鼠電臺》主題曲來完成洗手，倡導噴嚏禮節，抵制倉鼠式囤物。
老鼠並非生來揹負賊眉鼠眼、抱頭鼠竄、鼠目寸光、膽小如鼠等貶義詞彙所蘊含的刻板印象，它們在這座星球已居住4700餘萬年，實乃比人類從更為久遠的歷史深處走來的地球居民。古老的中華民族便以子鼠開天的神話開啟。童趣最能體現人之自然屬性。《老鼠電臺》法語版以《笑面鼠》命名，道出其旨意：以微笑面對世界，把歡樂注入學習。歐亞大陸盡頭的那隻鼠，給鼠年的中國教育提供一份盎然趣意。
（作者單位：上海師範大學國際與比較教育研究院）
《中國教育報》2020年04月17日第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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