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責任:疫情中需要這樣的藝術創作

2020年年初,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影響全國。一大批有責任感的藝術家立即行動起來,以勇氣、擔當、情懷和藝術的良知,主動觀照現實,創作了大量抗疫主題作品。這些作品題材豐富,有的描繪奮鬥在戰疫一線的醫護人員,有的表現身處疫情中心的患者,還有的把視線聚焦在參與抗疫的普通工人、農民、社區工作者、志願者身上。作品形式多樣,涉及文學、書法、繪畫、音樂等;參與者既有名師大家,也有普羅大眾,還有藝術院校的學生,流行藝術圈裡的民謠歌手、漫畫家等,可謂五湖四海,萬眾一心。特殊時期的藝術創作,因為飽蘸著文藝家們的愛與同情,展現出強大的感染力和生命力。

人類的文明史,實際上就是人類不斷與自然抗爭、抗擊災難的歷史。而災難也一直是中國文學藝術的母題。從某種意義上講,中國文學藝術史,也是一部災難的文藝史。但文學藝術家如何表現災難?是為藝術而藝術,還是為現實而藝術?這是藝術領域永恆的爭論。馬克思主義理論創始人盧卡奇提出了現實主義文藝理論,認為“作品在他身上所引起的激動,主要是改變和加深了他個人在生活中的體驗”。我們看到,在這次疫情中,對現實世界的關切和對藝術價值的追求,實現了有機的統一。即便是非常個人化的藝術創作,也展現出一種社會價值。

首先是傳遞了愛。面對災難,面對生離死別,社會上會釋放出恐慌、悲傷、質疑甚至絕望等大量負面情緒。此刻,藝術創作便成為最好的精神療法之一,誠如作家阿蘭·德波頓所言,“藝術,是治癒心靈的工具”。疫區外的藝術家,多傾向於“純藝術”的創作;疫區中的藝術家,則選擇直面現實,這種創作思路的分岔,溯本同源,實則是內在統一的。描繪“美”並不是逃避苦難,而是寄託對美好生活的憧憬,堅定戰勝疫情的決心;記錄現實的殘酷,也不是渲染悲傷,而是施以人文之關懷,使人銘記苦難,珍惜當下。在這次新冠肺炎疫情中,湧現出很多耳熟能詳、催人淚下的歌曲,旋律優美,歌詞動人,能在不知不覺中提升人的精神境界。之所以能夠這樣,就在於文學藝術家們能以全局的視野,把自己置身於人民群眾之中,置身於現實之中,與人民群眾的心同頻共振,從而產生強烈的共情效果,也藉此建構起個人與世界、小我與大我的精神聯繫。

其次是彰顯了責任。不可否認,文學藝術具有提供娛樂、消遣的功能,但更為重要的是教育和淨化人類的靈魂,提升世道人心。作家理查德·弗蘭克蘭說:“當你有了藝術的時候,你就有了聲音;當你有了聲音,你便自由;當你有了自由,你就有責任。”文學藝術家們的主動選擇,體現了藝術的自律性,在大時代、大事件面前,展現出的新風貌。聚焦這次疫情中的藝術創作,雖然在風格形式上有的偏重現實主義,有的更富浪漫情調,但不可否認,它們都是源自生活的真情實感,都是對生的嚮往,對死的敬畏,生與死作為生命的兩極,只有同時存在才完融,而疫情中的藝術創作將這種完整性一同展現出來。

藝術當然可以高掛在殿堂裡,但只有當它承擔了道德責任和社會價值,它才能實現真正的發展。這次疫情中蓬勃發展的藝術創作恰好說明,在當代中國,文學藝術已經日益成為整個社會的寶貴精神資源。

當然,災難文藝有其自身的內在要求,首先要有強烈的現場感,要給人以身臨其境的感覺。由於災難通常是突發的、猝不及防的,它不可能為文藝家的創作預設一個理想的時間和空間,這就給創作者復原災難場景、建構合理的災難敘事脈絡帶來了困難。而克服困難的程度如何,往往也決定了災難文藝開掘藝術的深度和廣度。因此,這就要求創作者以一種更深入的姿態、更真誠的內心、更敏銳的藝術觸覺,去捕捉、去感知、去塑造典型環境中的典型藝術形象。其次,災難文藝要有提煉精神元素、形塑抗爭意識的能力。災難文藝不僅要聚焦災難現場,體恤人心,更要從災難中人們那萬眾一心、奮力抗爭的大無畏的行為裡,提取值得我們珍藏的精神火種,尋找其淵源,挖掘其內涵,闡釋其意義,推而廣之,幫助全社會逐步樹立起防患於未然的災難意識。這是文學藝術更高的價值所在,也是文學藝術家們的愛與責任。

(作者:王陌瀟,系四川大學藝術學院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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