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我拿起手機,對他發出“想你了”,然後滿屏星星掉落,我許了個願

故事:我拿起手機,對他發出“想你了”,然後滿屏星星掉落,我許了個願

故事裡的人生,是你、是我、是他!全文共3747字。

我可以整段整段地複習和他在一起的時光,像整個吞下大塊大塊的巧克力蛋糕,也可以在沒什麼事開心也懶得去悲傷的某一個午後,一點點地回憶關於他的小事,像從辦公桌抽屜裡抓幾粒糖果,打發一下口腔裡的寂寞。

但更多時候,我都習慣於把他從記憶裡拽出來,想象他與我對面而坐,分享同一桌的零食。想象他看著我,就像曾經我沒發現的那樣。從十八歲到二十二歲,他看了我四年,春夏秋冬,我的襯衣、毛衣、大衣,我看書、我吃飯、我跑步,我長髮、短髮,他都看在眼裡。

他說: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我應該意識到的。我們拿著學校的相機出去玩,他拍下來的照片裡,有不少我都沒有看著鏡頭。他手機裡甚至還有我趴在圖書館的大部頭上、蜷縮在體育館的長椅上睡著的照片。

可我確實一無所知,不是不知道他喜歡我,而是不知道這感情有多長有多深。

十八九歲的我,也不想知道。

故事:我拿起手機,對他發出“想你了”,然後滿屏星星掉落,我許了個願

喜歡的人不出現,出現的人不喜歡。我固執地覺得沒有邁入理想大學的校門,當然也不會遇見理想的愛人。儘管我矮小、平凡、其貌不揚,眼鏡習慣滑落鼻樑,劉海總是油膩粘著,夏天裡T恤仔褲能穿一週不洗,也不妨礙我憧憬著襯衫袖子鬆鬆挽在橈尺骨上,看過去明亮又沉鬱、溫柔又倔強的少年。

只是這樣賞心悅目的人一直沒有在我生命裡出現,今後也請不要出現了,我等了這麼久還不來,那就永遠也不要來吧。我不想再仰望什麼來努力拔高自己了。我明白我完全不是挺拔、優質、容貌姣好、收放自如的姑娘。本來就不是,以後更不可能是。石頭就是石頭,開不出花,只是時光過去,石頭也願意做石頭了,也會微笑,也會露出粗糙的牙齒,也沒什麼不好。

至於那些飛來飛去的蝴蝶,就讓他們飛走吧,留下來的,總是另一塊石頭。

他始終平靜地站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不刻意隱瞞也不過分表露自己的感情。他喜歡我成了公開的秘密,直到他找了女朋友,再不被人提起。

那一年,是我正在發生變化的一年,拔蘿蔔一樣把整個人從自我意識的中心拖出來,自然地減幾分尖銳,增幾分耐心,慢慢地有一點女人水做的感覺。開始反思做過的事情,彷彿展開一團被揉皺、丟棄的紙,紙上字跡模糊、語焉不詳,但記載的總歸是我少不更事的莽撞言行。面對他的好意我沒能報以善意的微笑,我多少次的冷漠又擋回了他多少想要交出的心情?

那些歉意開始生根發芽。我不再排斥他,把他的感情視作加諸於我的負擔,而是當作應該尊重的自由。

故事:我拿起手機,對他發出“想你了”,然後滿屏星星掉落,我許了個願

那一年,他有女朋友,我有男朋友,我們和其他人,一起去過植物園、潘家園和地壇。

“那國圖的古藉館呢?”

“我們倆一起去的。”

“陶然亭呢,我有沒有帶你去過?”

“去過。”

我想不起為什麼會帶他去那裡,對我來說具有特別意義的地方。像職業選手在比賽前會有一個固定的心理暗示的動作,每當煩悶想逃離、生氣想出走的時候,我就會坐很久的車,搭一輛雙層巴士去那裡,在高君宇和石評梅的雕像前得到治癒。

我只帶他一個人去過,這件事,我居然才想到。

“那裡我很熟悉的,去過好幾次。”

“我後來也去過幾次。”他看著我,“和你去過的地方,我都有再去。”

這是我不知道的事,還有很多我不記得的事。

那一年的暑假,我背上登山包,畫好地圖,第一次獨自旅行。臨行前一夜,我躺在宿舍床鋪上睡不著,編輯了長長的短信訴說我不安、擔憂、害怕的心情,開頭加上我男朋友的稱呼,假裝錯發給他。

我不記得他回了什麼。

大學時代我一部接一部地丟手機,很多回憶難以一一打撈起。我怎麼會想到,事隔多年我還有一些回答想求證。

在那趟一路向西的火車上,我還發了一條短信給他:“走之前,我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你當時怎麼回我的?”我忍不住開口問他。

“愛過?”他說,“我知道這個段子。”

“……是這麼回的嗎?”

“我回去給你查查。”

“你還留著?”

“是啊,在舊手機裡,和你發過的短信我都留著。”

包括他電腦裡一個文件夾的我的照片,那應該被稱為什麼呢?憑弔?紀念?記錄?更確切地說,是檔案吧。他保存了能還原那些時光的一手資料,每一張照片,每一條短信都留下精確的時間,都變成不能抵賴的證據,證明別人懷疑過的不全都是假的。當年我還能堂而皇之地說:“他已經不喜歡我了吧,我也沒有在喜歡他啊。”多年後的現在,我卻不敢肯定了。

故事:我拿起手機,對他發出“想你了”,然後滿屏星星掉落,我許了個願

當我在畢業三年後第一次見到他,在一個清冽的冬日早晨,那座北方城市剛剛降溫。我還是一個順道來探望老同學的普通過客。

他接過我的行李箱,帶我去吃早餐,拍下我喝湯的畫面發到我們共有的微信小群裡。我們仍然是很標準的大學同窗。

等公交的時候,我伸出第一次做美甲的手給他看:“領了體驗券免費做的,怎麼樣,像不像灰指甲?”

“我看看。”他抓過我的手指。我覺得這也不能影響我們的關係,畢竟多年前坐在臺階上比誰手大時,他的手掌比這更全面地接觸過我的。

至於和他站在城門樓前,聽他講歇山頂和廡殿頂建築的區別,就好像這三年的分別都不存在,我當初和他走近的理由如今依然成立:我喜歡聽他說話,聽他說我不知道的事。他好像總能調頻到我愛聽的兆赫,保持和我一致的步調。這種同頻共振大概早就存在了,與誰對誰的感情無關,只是提供了一種相愛的可能性。

我們沒有往那個方向發展。

他算不上追求過我,我也不記得在他面前產生過怦然心動、面紅耳赤、小鹿亂撞的過敏反應。我隱約能回想起的是,走在他身邊,像進入了不同的場域,有些東西會消失,有些東西會改變。他的存在,抵消了我的焦慮和緊張,有他在,我會自然而然地放鬆下來。也許是因為,他看起來總是不緊不慢,不爭不搶,很入世又很出世的腔調,行為散漫,態度隨便,和比較慢熱,不大合群,天生怕麻煩,容易邊緣化的我倒是氣場相合。

與他的相處模式,就像和自己待著一樣舒服。

故事:我拿起手機,對他發出“想你了”,然後滿屏星星掉落,我許了個願

我見到他,彷彿光從一種透明介質進入另一種,自動地改變方向,我們毫無違和感地恢復舊時的距離,不道近況不問過去,沒有寒喧和好久不見。比起街角的咖啡店,我恐怕更適合在他家附近的早餐店,聽他說起八珍湯的歷史,要一小壺三塊錢的黃酒,暖暖腸胃驅驅寒。

他拿上之前做志願者的講稿,帶我去博物館。解說內容是兩個小時,我們逛了四個小時。也只有和他,我才會像一個人那樣,一個展廳一個展廳慢慢地看那些簋、豆、鬲、碗、盤、盞、布、刀、泉。和他在一起,時間好像總有的用,可以放慢腳步,可以停下,可以返回,可以走任何一條路,走錯了也沒關係。他會陪著我,不會催我,不會不耐煩,我卻沒有想,那不全是因為他和過去一樣,是一個和我興趣相投、性格相近的好人吧。

但直到坐在他家中休息,拿過一本書看,他的手輕輕地攀上我的腰,我才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從熟悉的交流方式中旁逸斜出了一絲陌生,像習慣的口味里加了新的調料。

我向旁邊閃躲,他的下巴越過我的肩頭,他說:“這本書還是大學時買的。”

他好像沒有別的意思。這個簡單僅滿足生活基本需求的房間裡充滿單身男青年的氣息。可能是我這個雌性生物的闖入,給了他一點寂寞的反差。

直到我躺在他懷裡,問他:“你想過我們會這樣嗎?”他看著天花板說:“想過,想了很多年了。”我終於再不能心安理得地以他的同學自居。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他說。

“這太不可思議了。”我喃喃道,“我以為你就是送到這裡,就算留下也會睡那張床。”

我訂下旅館唯一的標間後,他問我“要不要來陪你”,我默認他是在開玩笑,沒有答應。

“我本來也以為會睡那裡的。”

確實是在燈關了以後一段時間,他才過來,而我沒能更堅決地拒絕他。

故事:我拿起手機,對他發出“想你了”,然後滿屏星星掉落,我許了個願

其實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過去從未走遠,三年的時光又怎麼可能白白流失,因早已深深地種下,我們不過是續上了斷在那一年的情感軌跡。或者說,就當是存一份感情在銀行,幾年後連本帶利地取出來。而時值年末,利率總會高一些。

我們回憶了從前的事情,像電影不同角度的敘述,拼湊起一個更完整的故事。

“我應該再勇敢一點的,應該追求你,花更多時間和你在一起。”

是的,如果當年我們有更多時間,我不會現在才發現他愛我這麼深。這是一個多義的發現,《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裡有一句話作了很好的說明:當A完全迷戀B的時候,B必定無可避免地也愛上了A。

我以為自己不會的。他與我的理想型相去甚遠,缺少那種吸引我的謎之自信,和能夠打動我的更積極主動的姿態。可我已經不是十八九歲了,我已經過了人在生理學意義上完全成熟的25歲,我的前額葉皮層該告訴我,怎樣的理想愛人也召喚不出理想的自己了吧。

可是,放棄了理想的愛人,不代表放棄了愛的理想。

故事:我拿起手機,對他發出“想你了”,然後滿屏星星掉落,我許了個願

看《東京白日夢女》,記得想要愛情的倫子大聲地問:“愛在哪裡?”而十多年前,我聽著這個來自沖繩的女生用冰涼沁人的聲音唱“Where's my love”,就想過,那樣的感情,要向何處尋覓?

那樣的感情,接近安妮寶貝曾寫過的素食愛情,具有冷靜剋制的古典感和從前慢的詩意,和喝下的水吃過的飯一起,作用於身體。同時又打著他不可複製的個人烙印,深切的,執拗的,不多言的,無要求的,一如離別時他留給我的那枚吻,只把我的嘴唇壓扁了一毫米,沒有引人落淚的演繹和表現力,沒有約定和承諾。可能他覺得我們不會後會無期,他還有時間來等我。

我沒有回頭,也知道他目送了很久。

他看著我的時候,我還不明白。當我在桌前寫字,貓從我腿上跳上桌,剛從魚缸裡摸過魚的小爪子在我本子上印出一個一個腳印。我看著它玩我的鉛筆,咬我的紙,把頭伸進我的杯子裡喝水。看著看著,心裡湧起柔軟的回潮,想要伸手抱它。忽然覺得,那種感情也可以很簡單,就是你會一直看著她,容忍她,忍不住要對她溫柔。

貓不懂這種感情,所以才會從我懷裡掙脫,跑去馬桶邊睡覺吧。

故事:我拿起手機,對他發出“想你了”,然後滿屏星星掉落,我許了個願

故事:我拿起手機,對他發出“想你了”,然後滿屏星星掉落,我許了個願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