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夸群”:身份焦虑、夸赞泛滥与群体伪饰

蒋建国 赵艺颖 |“夸夸群”:身份焦虑、夸赞泛滥与群体伪饰

蒋建国 赵艺颖 |“夸夸群”:身份焦虑、夸赞泛滥与群体伪饰

作者︱蒋建国 赵艺颖

摘要

“夸夸群”近来在网络上爆红,成为流行的网络亚文化形态。“夸夸群”的兴起与青年群体渴望夸赞、孤独焦虑以及自恋主义心态有着密切的关系。但是,青年群体过度沉迷于“夸夸狂欢”中集体展演与肆意游戏,用夸赞涂层忽悠自己,就会使夸赞在滥用中逐渐丧失意义,“夸夸群”被消费文化浸染而弱化了抵抗性与独特性,还会导致正能量的缺失和公共话语的伪饰。因此,我们要警惕“夸夸群”夸耀式表象,正确面对各种“求夸”心理,回归群体交往的本质需求。

关键词

“夸夸群”; 青年亚文化; 身份焦虑; 夸赞涂层

0引言

2019年3月,“夸夸群”在网络走红,“夸”和“求夸”成为流行用语,各类“夸夸群”纷纷被组建并迅速壮大。网民们一边明目张胆地求夸,一边绞尽脑汁地夸人,一起投入到这场盛大的网络狂欢中。随着“夸夸群”娱乐性的增强,各类“夸夸群”聊天截图在社交媒体上蔓延传播,引发媒体关注,成为全民热议的话题。主流媒体如《人民日报》、环球网等加入了讨论,国外媒体也进行报道,还被《奔跑吧兄弟》《快乐大本营》等高收视率电视节目所关注。

“夸夸群”的盛行与狂欢,形成了网络亚文化的新风格。作为一种值得关注的流行文化现象,目前对“夸夸群”的探讨尚不够深入。本文从“夸夸群”的群体特征、风格呈现、心理成因和文化症候等方面,分析群体求夸和夸人的根源,探讨“夸夸群”所体现的群体价值观,反思“夸夸群”泛滥所造成的负面影响。

1夸夸群的夸赞互动与风格呈现

“夸夸群”最早起源于2014年豆瓣用户“乐乐”建立的豆瓣“相互表扬小组”,与“夸夸群”的不同之处在于,这个小组里大家是在真诚互夸并分享正能量。随后,许多高校也开始组建类似的互相表扬群聊。2019年2月28日,浙江大学市场营销专业大二女生苏嘉琪建立起了浙江大学校内第一个“夸夸群”。[1]“夸夸群”在互联网上真正走红是在2019年的三八妇女节,一位叫Sally的女网友分享了男友送给自己的奇葩礼物———被拉进“夸夸群”,进群后被陌生人疯狂夸奖,时间到后又被踢出群,这件事在微博上获得了可观的热度,登上热搜榜。于是,一些此前建立的“夸夸群”也开始引发关注。因为新奇有趣,“夸夸群”进一步在全国各地的高校蔓延,从清华、北大到复旦、西交,许多高校都建立了自己的“夸夸群”。除了高校以外,以小区、公司为单位的“夸夸群”也相继出现,还有不少网民通过自己的朋友圈来组建“夸夸群”。

夸赞互动以调侃风趣的语句传递了支持与肯定,给人以无条件的积极关注和正面反馈,让人产生“我有优点”“我值得被夸”的心理感受。同时,“夸夸群”具有半匿名、半公开的性质,如高校“夸夸群”、职场“夸夸群”等,有细微的圈层连结但并非紧密关系,避开熟人社交中的避讳与束缚,满足了人们微妙的社交需求。所以,“夸夸群”巧妙地满足了人们内心对被赞美与被关注的渴望,让青年网民在其中获得了某种认同,进而在社交网络中养成互相赞美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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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高校夸夸群实例

随着“夸夸群”逐渐增多,群内开始出现明确的限制性群规,如“这里没有讽刺,没有杠精,只有夸夸”,“发一句话然后求夸,群里的小伙伴就会开始夸你”。群规强调“夸夸群”的互夸特色,将“夸夸群”与其他群进行了区分,并规定了互夸流程和句式规范。先是求夸者分享一件事,再说“求夸”,其他群成员则回复求夸者,根据求夸事项不遗余力地表达赞美。例如:“求夸:每天写稿好孤独,求夸”,“回复:每天写这么多,业务能力和大脑得多强大,我一个月才写一篇,夸!”;“求夸:我今晚做了饭,求夸”,“回复:还没下锅就令人食指大动,中华小当家是以你为原型的吗?夸!”等等。通过夸赞氛围的渲染,“夸夸群”吸引了更多人的关注。

由于“夸夸群”的流行,其商业价值被深入挖掘。2019年3月,淘宝、闲鱼平台上许多店铺比如夸夸兔推出了付费“夸夸群”,交上一笔钱就能让自己或亲友享受规定时间内的定制夸赞服务。这种付费“夸夸群”是为被夸者量身定制的,在开始服务前还会要求提供被夸者的个人信息比如姓名、年龄、爱好、是否有夸赞重点等。服务按照时长收费,一开始收费较为便宜,大概10元就能被夸10分钟。过了五天,被夸三分钟就要15元,价格翻了五倍。[2]目前,“夸夸群”服务收费平均约为40元/5分钟起。除此之外,还有人基于“夸夸群”做自媒体,比如微信公众号“今日夸夸”“夸夸群总群”、小程序“夸夸”等等。通过公众号和小程序收集展示各高校、平台夸夸群的群号以及精彩夸赞语录,宣传并组织人进“夸夸群”,还设立投票、投稿等互动方式并制作“夸夸群”周边产品作为奖励来鼓励网友积极参与“夸夸”活动。付费“夸夸群”和“夸夸群”自媒体的出现吸引了更多的人了解和加入“夸夸群”,对“夸夸群”的发展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

值得注意的是,“夸夸群”的成员不仅通过分享成就来求夸,还以各种无意义话语作为求夸理由,如“我快睡着了,求夸”,“我打了好几分钟的嗝,求夸”,“我室友是女的,求夸”等等;有人通过角色扮演来求夸,故意假装与大家生活有关的某一角色如宿管、保安等作为噱头;有人甚至并没有求夸,只是发了一个表情或者一个问号都能在“夸夸群”里被夸赞。而夸赞也逐渐演绎出不同的类型,既有真诚赞美也有夸张吹捧,用文言文、网络流行语、热门段子等作为工具,方式包括逆向升华式,通过反向思考发现求夸者的优点;联想升华式,利用联想能力将坏事变成好事;排山倒海式,利用排比句、成语、感叹号等建立夸人的气势;夸张归因式,将坏事的发生都夸张地归因为正面因素进而表达赞美;指东打西式,换一个夸奖的对象来重新发现可赞扬的方面;闭眼式,颠倒黑白、没有根据地随意夸,等等。[3]

“夸夸群”的成员建立一种以文化认同为基础的亚文化群,即以特有的兴趣和习惯,以共同的身份、行为以及所处的地域而在某些方面呈现出非常规或边缘状态的人群[4],基本上由90后青年网民组成,即尚未踏入社会或刚刚踏入社会不久的青年群体,其中占比最大的就是高校学生。夸夸青年通常是在学习或者工作中背负压力的普通人,想要努力争取但能力尚未超群,不满生活的现状但没有彻底改变的决心,感到不被尊重和喜爱,缺乏价值感、充实感与稳定的自我核心,进而渴望进入“夸夸群”来获得别人的肯定与安慰。正如一位知乎网友回答“如何看待夸夸群”这一问题时所说:“‘夸夸群’的出现,为那些在日常生活中无法通过其他渠道获得正向反馈的普通人,提供了一个心灵得到安慰的机会。”[5]同时,夸夸青年也通过在“夸夸群”内赞美别人找到了被关注和被认同的感觉。笔者的一位访谈对象表示:“如果我的夸奖可以让他重新元气满满,我会收获两份开心,夸别人也是夸自己。”甚至在群里围观别人被夸也能给夸夸青年带来归属感。笔者的另一位访谈对象表示:“我看别人被夸也很开心,因为就像自己被夸一样,发现别人的丧和我的丧很一致。”

作为一个亚文化群,“夸夸”群体的形成过程如下:

首先,人们基于共同的好奇和兴趣聚集成一个大范围流动型关系的网络圈群。由于“电子媒介改变了时间和空间对于社会交往的重要意义,重组了人们交往的社会环境,削弱了有形地点与社会‘地点’之间的联系”,[6]人们通过社交媒体实现“远程在场”,在一个社交媒体的网络群聊内相互影响。

其次,“夸夸群”天然具备区分“他者”的属性,对局外人设定了界限,即需要发送进群验证才能进群,但准入门槛并不高。

再次,在进入“夸夸群”后,“夸夸群”成员将注意力集中在夸赞互动上,进而深入了解“夸夸群”,知晓彼此的关注焦点,从而进行“自我范畴化”,产生自己与夸夸“群体”是相似的这种“刻板化感知”,进而做出“与范畴相符”的行为。[7]于是,“夸夸群”成员将之前的偶发性行为转为仪式化行为,遵从群体的“自发秩序”,主动以象征性符号体系参与生产,不断说“夸”与“求夸”,积极开展戏剧化、非常态的自我呈现,热情地夸赞别人或积极地求夸。

最后,通过分享共同的关注焦点和参与集体行动,“夸夸群”成员产生了共享的情感体验,从而进入“集体兴奋”的群体心理状态中,个人的才智转为集体的无意识。于是,“夸夸群”成员产生对“夸夸群”可依赖性的特有信心,形成内群偏好与群体团结感。“内群偏好使群成员更倾向于积极评价群内成员,进而提升自我价值和自尊”[8];群体凝聚力使他们产生了对“夸夸群”共同价值观的文化认同和情感共鸣。而“由共同信念的支持性赞同所提供的报酬使得伙伴们越来越彼此吸引,对于每一个具有讨人喜欢的自我形象的人而言,这种报酬性经历进一步增加了他们的相互吸引”[9]。

由此可见,通过聚集人群、区分他者、确认秩序规范、建构精神堡垒、表达共同信念、培养情感共鸣,一个随机聚合、相互吸引、互动频繁、联系紧密、具有高情感卷入度的网络文化共同体——“夸夸群”得以形成。“夸夸群”展现了当代青年的群体生活方式,体现出网络流行亚文化的样态。

亚文化是“由处在从属结构位置的群体发展出的一套意义系统、表达方式或生活方式,以回应占主导地位的意义系统;它表明处于从属地位的群体试图解决那些从广泛的社会背景当中产生的各种结构性的矛盾”[10]。“夸夸群”正是一套由求夸和夸赞话语组成的亚文化意义系统,它给青年网民创造一个抵抗性新身份来表达自我和收获尊重,试图解决人人内心无处排遣的焦虑无助,满足人们对于温情、安慰和奉承的需要,反映出普通青年群体的社交心理。

2自尊需求、身份焦虑与精神自恋

自我实现是指社会上所有的人都有一种获得对自己的稳定的、牢固不变的、通常较高的评价的需要或欲望[11],“夸夸群”的兴起与人们对自我实现的需求有一定关系。“夸夸群”成员主动构建积极向上的自我,公开表达对夸赞的需求,享受别人对自己的鼓励与重视,体会被人欣赏的快乐。虽然,大家都明白“夸夸群”里的夸赞并非都是真正意义上的赞美,有时候不过是善意的谎言或者玩笑话。但正如莫里斯·施魏策尔(Maurice Schweitzer)和艾玛·莱温(Emma E.Levine)所言:“人们对撒谎的厌恶来源于道德判断,而利他主义的谎言虽然为了照顾他人而违反道德准则,但它往往被认为比诚实更讲道德.”[12]人们从夸赞互动感受到的情感支持与精神力量并不会因为知道它是谎言而有所折损。

然而,“最稳定和最健康的自尊是建立在当之无愧的来自于他人的尊敬之上,而不是建立在外在的名声、声望以及无根据的奉承之上”[13]。青年网民沉迷于夸张的吹捧中,祈求通过这种善意的谎言来满足无节制地自我实现,这种并非稳定正常的方式无法一直存在更不能持续生效,过度“求夸”不仅会导致生活缺乏价值感和获得感,还会使人们在被夸赞之后不再愿意辛苦努力来获得真实的夸赞,只想在虚假的夸赞中得到安慰和满足。

除了满足自我实现的需求外,“夸夸群”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青年的孤独与焦虑。中国社会目前正处于改革和发展的转型期,身份的焦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不少年轻人担忧自己当下所处的社会等级过于平庸,“无法与社会设定的成功典范保持一致”。[14]这种对自身价值判断的不确定性使得人们希望他人能给自己某种方向感,或者至少“由于认识到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恐惧而得到某种安慰”。同时,互联网看似可以使得人们迅速建立起宽泛的网络人际圈,但真正稳定的亲密关系却难以持续,现实社会中原有的人际交往网也被网络打破,人们越发感受到一种“原子化孤独”。空虚感和孤独感正是焦虑这种基本体验的两个阶段。[15]2018年发布的中国社会心态研究报告显示,“90”后幸福感均值最低,社会焦虑成为各种社会情绪中得分最高的。[16]许多年轻人正陷入一种焦虑迷茫的心理之中,体会着深刻的绝望感和无效感,就像“空洞人”一样,“被困住”“被淹没”,青年网民选择通过“夸夸群”进行社会交往和变得“招人喜欢”,在一定程度上折射了他们对排遣焦虑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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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 中国社会心态研究报告

在半匿名、半公开的“夸夸群”中,人们不需要克制负面情绪和仔细斟酌文案,也不需要理由和准则,只要直接地表达夸赞,就能迅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进而在群体给予的温暖归属中缓解孤独与空虚,共同摆脱现实生活中的焦虑与沮丧。温暖幽默的话语具有减压功能,无拘无束地宣泄与释放能给自己带来愉悦和快慰。同时,“夸夸群”里来自他人的夸赞也能使青年群体能够获得暂时性的心理安慰和支持,缓解个人的绝望感与无助感,获得一般只有亲密关系才能带来的情感回报。

“夸夸群”具有“他人导向型”的群体心理。“他人导向者很少把生活看成是个人化的事业,而是把同龄人视为个人导向的来源,需要持续不断地从当代人(或他们的替身——大众传媒)身上获得动机、引导、期望和赞同。”[17]所以,夸夸青年才会恳请他人的评判和认同,仰仗他人来证实自己的价值,进而对抗焦虑。然而这些被美言“塞满了的人”注定会变得更加孤独,无论他们怎样“相互依靠在一起”,“因为空洞的人不具备学会如何去爱的基础”。同时,“我们之所以焦虑,是因为我们不知道应该追求什么样的角色,应该相信什么样的行为原则”[18]。夸夸青年越沉迷于虚幻的夸耀之中,就越难确立正确地目标和原则,便难以获得“自主性和内在的精神力量”。他们不能实际摆脱现实的焦虑与压力,甚至陷入期待“夸赞”的焦虑中无法自拔,进而消磨向上的斗志,放弃了“最终将使他建设性地战胜孤独的东西,即发展他自己的内在资源、力量与方向感”。[19]

“如今这种不再相信公共领域的意义并被作为衡量现实的意义的亲密性情感所统治的文化导致了自恋在各种社会关系中的出现。”[20]“夸夸群”正是网络自恋主义文化表现的新形态。

夸夸青年热衷于求夸或夸人,“下意识地着迷着并不断地渴望着一种理想化了的自我客体”,想从外部得到“自我美化”和“自我崇高化”的无限力量,又认为自己“对他人的依赖只不过像鹰对小鸡的依赖一样”,“不时幻想自己权力无限,但是却要依靠别人时时把赞美和崇拜之辞灌入他的耳中才能感到自尊,离开了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的观众他就活不下去”。[21]应该看到,夸夸青年不过是希望通过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或被夸赞来证明自己,并“克服表面自由带来的不安全感”。他们其实并不关注自己的真实需求,只是要求获得立刻的满足,故而只能长久地内心空虚并“生活在一种烦躁不安的永远不会满足的欲望之中”[22],最终导致对自我的伤害。

3巧于装饰、夸赞“涂层”与群体游戏

“夸夸群”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当代中国文化娱乐生活中的“忽悠”心态的影响,“忽悠”本是指用云山雾罩、貌似有理的话把人侃晕,从而达到使人受骗上当目的的一种骗术,现已成为一种社会心态,毒化了社会风气和心理。[23]夸夸青年在“夸夸群”里,一方面,努力进行伪饰,忽悠他人;另一方面,让自己忘却真实,沉迷在“夸夸”游戏里与众人一起狂欢,忽悠自己;共同滥用夸赞涂层,呈现出一种无意识式“集体兴奋”的群体心理。

“夸夸群”是一个无边界剧场,每个人既是演员也是观众,“以一贯之的道德模样,完成社会化角色的这种义务,以及由此而获得的利益,迫使人们都成了精通各种舞台表演手法的行家。”[24]在“夸夸群”里,夸夸青年要么通过新奇的求夸理由来吸引其他成员,享受被围绕、被夸赞;要么通过眼花缭乱的溢美之词展现自己高超的夸人技巧。他们尽情释放无处安放的旺盛表达欲进行戏剧性表演,不浪费秀场中的任何一束目光,塑造出一种幽默风趣、机智过人的前台形象。

夸夸青年期待看到自己那“辉煌的自我形象反映在观众全神贯注的眼神里”,渴求一种相对于“普通大众”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对于他们来说,“人的整个一生,甚至包括表面上的成就为目的的工作范畴,都是围绕这在人际关系上争得上游,围绕着压制朋友与诱惑他人这场恶劣的游戏而展开的”[25]。“夸夸群”群成员之间一方面,其乐融融地互相吹捧,亲密无间地合作表演,进而“诱惑他人”;另一方面,也在互相竞争强夺观众,比谁扮演的角色更加深入人心,进而“压制朋友”,比如“夸夸群”成员也会比拼谁想到的吹捧话语或者求夸理由更加文采斐然、有理可依或是惊艳出众。

在许多夸夸青年看来,观众不过是被“诱惑、欺骗和控制”的对象,夸夸青年不关注观众的真实需求,也不愿意进行真正的情感交流,更不会对“前台”进行日常管理,他们只在意自己有多少观众,只期待“掌声和鲜花”。而且,夸夸青年都清楚“夸人”和“求夸”这样的自我展演并不能真正获得赞美并提高名望,但由于虚荣心理的驱使,他们还是选择通过不落俗套的吹捧赚取众人的注意力。于是,青年网民被“我求夸,故我在”“为夸而夸,从众而夸”的怪圈所困住。

然而,不断地在虚拟群聊中自我展演并不能从实际上满足被尊重被喜爱的心理需求,他们越是努力表演来获取赞赏和关注,就越容易陷入自我认知的焦虑中,沉迷于虚假的表演剧场之中。当人们倾向于成为“生活中的表演者”而不是作为自我来生活和做出行动时,剧场化就渗透进了我们的社会生活里,进而促使社会剧场化成为当代社会发展的趋势。[26]

“游戏不是‘平常’生活或‘真实’生活。它走出了‘真实’生活,暂时迈进一片完全由其支配的活动领域,并在特定时空范围内‘做完’。”[27]“夸夸群”低成本高密度、半匿名半公开的属性为网民创造了自由表达、虚拟狂欢的环境,青年网民们就像在其中玩一场夸耀的“游戏”,创造了特定时空范围内的秩序———群规,采用“稚气与野蛮结合”的玩法,把“暂时的、受约束的完美带进残缺的世界和混乱的生活”中,“以再现来实现”,模仿现实生活中人们的夸奖过程再进行重构,为参与者提供了暂时脱离现实困境的赛博空间。[28]

一名知乎网友说:“在现实生活中大多数的人都处于一种压抑的环境下,大多数情感无法向亲人朋友宣泄,互夸则提供了一个宣泄渠道”[29]。身处平淡和克制生活中的青年网民借助“夸夸群”身处于一个狂欢广场,以“戏仿”“加冕—脱冕”“广场语言”等方式重构理想的社会互动图景,利用丰富的流行用语和网络段子来生产出各种脑洞清奇、文采斐然的吹捧或求夸话语,或是抱着娱乐的心态去围观大众如何“舌灿莲花”并“抛梗不断”将一件小事夸得“天花乱坠”,肆意释放现实生活中的压力以获得一种强烈的快感,摆脱各种权力秩序与繁琐无趣的日常生活,毫无顾忌地解构着各种传统社会交往中的话语禁忌、标准权威和价值观念,使毫无标准与限制的夸耀成为群内沟通的常态,表达对主流文化的不满和对新意义的追寻,共同享受这场戏谑抵抗的社交游戏,使其被社会结构化了的自我获得片刻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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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 “夸夸群”漫画

在距离感丧失、主体性消失的网络社会中,青年网民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创造逃避现实的夸耀游戏,共同沉溺于夸赞的幻觉中自由狂欢,麻痹自我意识和敏感性,丧失理性和思考能力。然而,“快乐是意义实现的结果而不是目标,人们越是追求快乐越容易错过快乐”[30]。“夸夸群”里不追求意义只是单纯寻找快乐的行为不过是一种鸵鸟式地逃避手段,使令人不满的现实看起来模糊和遥远,却没有让人获得真正的快乐,更不会解决现实的问题。“表面自由的增加必然伴随着真正自由的减少”[31],网民如果沉迷其中,不仅不会获得自由,还会使自己变得更加空虚,现实生活更加被束缚。

由于现代社会所认同的不是自我克制而是自我实现,鼓励人们做无限权力的黄粱美梦,于是人们依据冲动滥用涂层、创造幻象,使得涂层成为日常生活与社会交往中的一种常见的现象。涂层,是指用各种颜色与质地的涂料、装饰材料对建筑、环境进行改造与更新,将表面的黯淡与缺陷涂层为光鲜的、完美的外表。但涂层带来的只不过是暂时、虚幻的美好,而不是内在坚实与外在美好的统一,还往往会掩盖内在的问题。[32]根据涂层理论,“夸夸群”所构建的正是一种夸赞涂层。夸赞涂层是用“夸夸群”里虚伪的溢美之词掩饰真实自我,制造出受人欢迎的伪饰外表,满足人们受尊重的心理需求和社交诉求。在“夸夸群”里,现实生活中需要努力才能得到的赞美可以轻松拥有,甚至被一群人争相吹捧。青年网民利用“盲目的乐观主义”,放弃自我和思考能力,放任自恋的冲动,在表演和游戏中互相虚伪奉承,在此起彼伏的夸赞声中飘飘然,在残酷的现实问题上涂抹了一层又一层赞美的油彩,人为地幻化出被人喜欢、被人接受以及被人赞同的社交氛围,沉迷在拥有社会声望的涂层中自我满足,陶醉在过度的虚荣感、莫名的优越感和虚假的膨胀感里。

其实,夸夸青年不是不知道群里的夸赞都是虚假的,但他们在现实中找不到希望,又过分恐惧不被喜欢、被隔绝或被抛弃,逃离不开夸赞涂层带来的快乐与光鲜。正如埃里克·霍弗所言:“当一个人在不愿意面对残酷现实或者无力成就自己时,他会盲目投身于某种惊心动魄的集体事业,以此来逃避个人的责任、恐惧、缺点,掩埋他们已经败坏和了无意义的自我,让自己的情感得以寄托。”[33]于是,夸夸青年为了掩饰无能的“自我”和无意义的生活,不去思考夸赞的真实度,不再关注如何弥补自己与他人之间存在的差距和如何改变当今社会冷漠焦虑的现状,呈现出无意识式的集体兴奋、任由摆布的状态,热切参与群体的伪饰游戏,从众构建虚假的夸赞涂层,企图通过夸赞涂层而不是实现自己的目标和价值来寻找意义支持与精神寄托。

然而,盲目地参加集体活动只能使夸夸青年收获表面的支持或认同,在群体中却依然“保留自责感、不安全感以及自卑感”[34],虚伪的夸耀更是稍纵即逝,不能长期带来愉悦和满足。这种依靠“掠夺”或“胁迫”得来的集体互夸在认知层面和行为层面不会带来任何收益和效果,也不能形成深度的社交互动与稳定圈群,还会促使人们进一步疏离“自我”和责任。在夸赞涂层脱落之后,夸夸青年依然不能获得社会赞同和情感寄托,赤裸裸的现实就摆在面前。迷恋夸赞涂层不过是在饮鸩止渴、吸食精神鸦片,还使生活变得虚伪、不真实。

4夸赞泛化、意义消解与公共价值缺失

“人们在他们的社会交往中寻求的一种基本报酬是社会赞同”[35]。社会赞同不仅需要交往互动,还需要基于某种价值的认可。而“夸夸群”的特殊性在于,群内的交往互动直接以社会赞同作为结果,即人们只要进行互动,就能获得夸赞。由此,在“夸夸群”内,获得夸赞变得轻而易举,进而造成了夸赞的泛滥,使其发展成一种群体性的夸张伪装行为,消解了其应有的作用与意义。

夸赞的本质是以事实为基础,对一些人或事物进行肯定和称赞。作为一种外在的自发评价,夸赞的意义建立在自发的反应而不是取悦他人的算计手段的基础之上,它的意义取决于它的真实性,也取决于它是否稀缺。因此,“为了博得对自己的判断力的尊敬及维护自己的赞同的价值,一个人必须要节省地使用赞同”[36]。

而在“夸夸群”中,群成员却过度滥用夸赞,将求夸或夸人限定为群内唯一的互动方式,为了自己的表演欲望而乐此不疲地寻求或表达夸赞。随着夸赞的泛滥,“求夸”从认真分享正能量成就变为随意用无厘头话语来搞怪,不再是真实的情感表达,只是展示自己或者忽悠自己的方式;“夸”从一开始注重“夸什么”到后来注重“怎么夸”,脱离了最初对成就的鼓励、赞美,进而成为夸张、虚伪的群体展演;“夸夸群”也从构建积极自我的群体,演变成充斥着虚伪吹捧和夸张伪装的群体。在任意出现、自由泛滥的“夸”和“求夸”声中,我们无从得知夸夸青年的真实态度,更无法探知夸赞的真正意义。适得其反,夸的越来越多,求夸的越来越频繁,距离真正的夸赞就越来越远,距离真正值得夸的行为或品质也越来越远。

夸赞在滥用中被重构和修改,成为夸夸青年表演的道具和手段,也成为娱乐消遣和即时消费的由头,其意义指向性被逐渐弱化,失去了具体的“所指”,变成一种习惯性的附和或者表现自我的无意义符号。人们不再真诚地对待夸赞,就不会真正地拥有夸赞带来的自信感和成就感,也很难借助夸赞树立正面形象和弘扬社会道德。

随着“夸夸群”逐渐在互联网上引发关注,许多商家将“夸夸群”转化为商品,利用其亚文化外壳来诱导消费者进入预设的意义场景,刺激他们的消费欲望。“消费者把自己看作处于娱乐之前的人,看作一种享受和满足的事业,在认为自己处于幸福、爱情、赞颂、被赞颂、参与、欣快以及活力之前,其消费原则是通过联络、关系的增加,通过对符号、物品的着重使用,通过对一切潜在的享受进行系统开发来实现存在之最大化”[37]。基于这种潜在的需求,许多消费者愿意花钱体验按需定制、付费求夸、夸完退群的“夸夸群”服务,在“夸夸群”火了之后订单数量更是激增。

“人们可以自娱自乐,但是一旦人们进行消费,那就决不是孤立的行为了,人们就进入了一个全面的编码价值生产交换系统中”[38]。一方面,商业逻辑的侵入让“夸夸群”能以一种商品的外壳快速地走入青年群体的视野,使其更广为人知,例如创立“夸夸群”自媒体进行商业宣传;还将参与“夸夸群”互动成功地转为一种赚钱方式来获得青年群体的认可,比如许多商家推出的付费“夸夸群”服务是在网络上广泛召集青年网民进群夸人,夸完后就在群聊里发红包来给予相应的报酬。由此,青年网民参与式、创造性的消费促进了“夸夸群”的内容生产和文化实践,为“夸夸群”带来强大的消费力。

另一方面,商业活动的操纵也使“夸夸群”亚文化的颠覆性和独特性被交融和消解,进而变得“僵化”。正如赫伯迪格所言:“一种崭新的风格的创造与传播,无可避免地和生产、宣传与包装的过程密切关联,这必然会抹杀亚文化的颠覆力量。”[39]在商业元素的催化和发酵下,“夸夸群”从一种自发创建、带有抵抗性的新型网络群聊被改编成一种平庸化、娱乐性、可供消费的亚文化资产,被“抽掉了”其本来的作用和价值,成为工业化生产和消费意义系统中的某一环节,成为迎合大众的消费符号和灌输消费主义的工具。而夸夸青年看似在抵抗主流文化,其实是被消费主义“温和”地压制或诱惑来消极接受一种可控范围内的符号,进而在“娱乐道德”的鼓吹下被奴役和异化来参与“自娱”。同时,在商业的收编下,“夸夸群”所建构的独特性不过是一种假象。“消费主义消弭了人们之间真实的差别,使人们及产品都同质化,并同时开启了差异生产的垄断性集中化。”夸夸青年看似追求“个性”,通过购买付费“夸夸群”服务来进行“自我区分”,实际上不过是“向某种范例趋同”;“夸夸群”商品并没有给人“贴上独特的标签”,而是“标明了他对某种编码的服从”,“对某种变幻的价值等级的归并”[40]。

可见,“夸夸群”走向与商业的融合后,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夸夸群”的发展,但也使“夸夸群”变得以消费者为导向,以市场为准则,用“工业化和商业化的差异形式”取代人们之间本来存在的真实差别。造成了夸夸青年被“精神驯化”,亚文化的内涵被“有意地扭曲或抹除”,势必会削弱“夸夸群”对主流社交氛围和意识形态的反抗和区隔,消弭其最初的独立性和创造性,使其被“机械复制和批量生产”[41],成为暂时纾解不良情绪的工具。而且,“夸夸群”的新颖、解压可能使其能一时走红,却不具备持久黏性的互动,很难形成成熟运转的社区,故而难以成为一种稳定、持续的消费模式,不能长久留住网民对它的热情。随着“夸夸群”本身的热度渐渐消散,人们就会转而寻找新的狂欢游戏来满足自己的需求,浮躁、拜金、颓废、冷漠等社会心理问题并没有得到真正解决。

值得注意的是,在“夸夸群”文化盛行的当下,人们过多参与“夸夸群”的聊天并互相吹捧,在公共议题却保持沉默,不关注公共事件和公共利益,有价值的公共讨论更是难得一见。

一方面,“夸夸群”亚文化引导人们习惯于“商业互吹”的娱乐幻象,不愿意进行深度思考和反思批判。公共讨论本是以参与、平等和理性的对话为基础的,但是“夸夸群”倡导“夸文化”,身处其中的青年网民逐渐习惯了夸赞和被夸赞,忽视批评和反对的声音,即便在公共讨论中也不管议题对错,一味地鼓掌和夸赞,迎合上级、朋友或是利益相关者。“夸夸群”的流行,使得人们失去了表达正确价值观念和真实想法的能力,群体互动流于形式,公共讨论陷入困境。

另一方面,夸夸青年着眼于自己的“个人表现”和亲密关系,“追求小范围内的直接人类关系”,将私人领域的心理想象叠加在公共领域的事物之上,不愿意发表对公共事务的见解。这直接导致了两个后果:一是人们越来越习惯让个人的表述和暴露无休止地占用公共资源,甚至参与公共讨论也是为了自我实现而非进行社会变革,进而导致公共空间里有意义的知识、思辨性的讨论变少,具有公共论坛作用和公共思辨属性的公共领域逐渐减少,原本存在于公众之间的共识或普遍价值观渐渐消失。人们处在一个相互看见却又彼此隔离的世界,也就丧失了公共讨论的基础和条件。二是人们沉浸在亲密的网络圈群中,被“信息茧房”和朋友圈所包围,让建立亲密人际关系的思想意识侵入公共生活,使得人们只关注和讨论“熟悉的话题”,对朋友圈外的他人利益和公共利益视而不见,也就难以形成“对权力的实在的理解”,更难言在公共讨论中生产有价值的公众舆论来指导社会实践。诚如理查德·桑内特所言:“当阶级、种族和权力斗争等社会议题不能够被亲密情感加以衡量的时候,当它们不能够充当一面镜子的时候,它们不再能够引起人们的情感或者关注。这种自恋式的现实观造成了成年人的表达能力的衰退。”[42]

5结语

“夸夸群”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人们“获得赞美”的需求,也给他们带来了某种心理上的满足,“夸夸亚文化”同时也是一种对传统的抵抗与创新,强调了当代青年群体的交往诉求。但是,“夸夸群”中没有所指的夸赞泛滥,是群体伪饰和游戏宣泄,它并非培养群体成员的自信,且不能解决真正的问题。所以,人们需要摒弃夸赞涂层,直接勇敢地面对个体在发展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各种危机,通过努力发展自身能力来摆脱虚假夸赞的依赖性,克服孤独、焦虑与自恋,进而获得强大的情感能量。总之,人们需要正确地认识“夸夸群”,看到虚无主义、消费主义对“夸夸群”亚文化的意义消解,警惕“夸夸群”亚文化造成的无意义夸赞,反思其对青年群体的负面影响,注重传播正能量和加强主流价值观引导,培育健康、理性、自信的心态,开展有价值的公共讨论,促进网络清朗文明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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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建国 赵艺颖 |“夸夸群”:身份焦虑、夸赞泛滥与群体伪饰

本文刊载于《现代传播》2020年02期

视觉︱欧阳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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