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那一天

匆匆回到家鄉,匆匆一碗粉。告別了縣城,一家老小回到安和鄉先生的村落。

鄉間的小路,路旁的雜草零碎的野花,偶爾發出叮咚聲不知名的小溪,還有那被一陣風吹來,高低起伏,纏纏綿綿的麥浪……遠遠望去,一座座山峰,像屏風,給稻田依靠,給鄉民依靠,給遊子無窮無盡的念想。

這感覺,更像故鄉。

這趟回鄉,是陪先生代表遠在海南的大哥與村民談宅基地整合的事。

原本不想回,藉此幾天假日,好生在家休養生息。

先生也說,要是覺得累,他一個人回去就好,處理完事情即刻回邕陪我們娘仨。

終究是不放心他一個人長途駕車,一如他也總不大放心我一個人遠行一樣。於是,一家一車,風塵僕僕,回了鄉。

以前,之太爺爺留下的那一間只有十幾平米小屋已被夷為平地。據說,那還是之奶奶和爺爺的婚房。雖然老舊,卻留存著老一輩的記憶。

之奶奶一直捨不得拆,要不是已成危房,想必,它還像偉大的遺址被保留下來。

用不了多久,眼前這片雜草叢生的土地上又將有棟樓房拔地而起。

之奶奶,端坐在她和之爺爺白手起家,一磚一瓦修築的廳堂裡。看著門口的這塊空地,眼裡,充滿驚喜———她很早,很早以前就希望她的兒子們在這偏僻的卻能裝滿她一整顆心的山村,修建一座樓。

我從不反對,即使明知一年頂多回來小住幾天罷了,現在的房子也都能將就。但這老人的心思,不就是天下大部分農村老人的心聲嗎?

建一棟並不常住的樓,盤踞在那裡,就像一粒種子,生根發芽。世世代代,根就在這裡,心就在這裡……老人的心,有多純粹,又有多執著!

談大事,都是男人的事。我只顧帶著娃,靜靜享受這鄉間的閒適。

匆匆,那一天

如今的村落,早就新顏換舊貌。

水泥路,村村通;自來水,熱水器,高清電視,洗衣機……這些以往只是城裡的象徵,如今也都儼然成了農戶們的標配。此時一句“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也就顯得格外應景。

當然,城鄉自然還是有差別的,譬如WiFi,城裡都在攀比網速的時候,村裡還是一片空白。

就在人人在渴慕WiFi進村的時候,我倒十分慶幸,甚至有幾分難得的幸災樂禍。

沒有WiFi的人生,才是有血有肉有情懷有意境有無窮無盡想象的生活。

村頭村尾一群大老爺們一邊抖落菸灰,一邊胡謅瞎編,侃侃而談,言談裡都是故事,故事裡不外乎人情……

古井邊,左鄰右舍,三姑六婆,新媳婦舊婆娘,仍聚在一起,殺雞宰鴨,洗衣洗菜……嘰嘰喳喳,家長裡短,不時一陣爆笑……美哉樂哉,逍遙自在,驚起池塘一群鴨,撲稜著翅膀。

倘若,有了WiFi,有了不限流量,又是另一個世界。一臺手機一個世界,雙手捧機,兩眼死盯,偶爾一陣匪夷所思的笑……

就連電視,有時也覺得多餘。

匆匆,那一天

往年回家,之和她的哥哥姐姐們,守護著電視過節。今年可好,滿爺爺家的電視拿去鎮裡修理去了。娃們短暫的失落之後,立刻有了新的打花時間的安排。

先是在室內玩牌,玩二十四點的遊戲。這本是我兒時最流行的遊戲,如今看自己的下一代那麼一本正經地沉浸其中,心裡莫名升騰起懷舊的感覺。我也要求參與,無奈水平太高,被三娃拒絕加入。看來就連玩遊戲,也不能立刻鋒芒畢露,何況人生呢!

玩牌倦了,或是其中一兩人輸不起,很快改玩下象棋。松林哥哥平時喜靜,除看書之外就喜歡下棋,沒有對手也無妨,居然學會周伯通的互搏術———左手跟右手下。

對於這種自娛自樂的遊戲方式,我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兩隻手都是受同一大腦指揮,即使左腦與右腦略有分工不同,操作起來,難免厚此薄彼,或是左右為難。

之是初學,雖不甘示弱,卻屢戰屢敗。後經爸爸指點,棋藝突飛猛進,偶爾也能勝哥哥一局兩局。

勝一局兩局,這是必須的,不然以之姐的個性,怎麼可能堅持一局一局地玩下去呢!

倘若玩牌和下棋算是靜養,那麼在大廳裡把乒乓球當做珍珠球來玩,在稻田裡肆無忌憚地奔跑,大可以當做動養吧。所謂動靜結合,虛實相成,大抵也就不過如此這般了吧。

匆匆,那一天

鄉下的夜晚也是格外有趣。

晚飯後,拿一把椅子,端一張小板凳,坐在門口的大樹下,大夥一塊兒聊天,聽老一輩講講以前的故事,還有那些不著邊際的傳說……故鄉,不外乎人情。

滿天的星星,眨著眼,可兒最愛。也沒人教她,就突然哼起了

一閃一閃亮晶晶

滿天都是小星星

掛在天上放光明

好像許多小眼睛

一閃一閃亮晶晶

滿天都是小星星

……

星空下,鴨籠裡的那幾只鴨也開始變得有情調,伸長了脖子仰著頭,它們是在尋找北斗七星還是被可兒的歌聲所打動呢!

……

已入秋,天微涼,夜深人靜,田野裡也還有失了眠的蛐蛐在說悄悄話,調皮的青蛙唱情歌……

匆匆,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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