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編劇談該劇創作

《驚蟄》編劇談該劇創作

2016年,編劇海飛執筆的諜戰劇《麻雀》開播,這部李易峰、張若昀等年輕演員領銜主演的劇集,被不少觀眾認為,是開了諜戰劇“年輕”化之先河。在這部劇之前,大家習慣在諜戰劇中看到的是更成熟的中生代演員的身影。然而,這一諜戰劇“年輕”化的趨勢,質疑之聲一直相伴,隨後由年輕演員領銜主演的《解密》《胭脂》等諜戰劇,收視遇冷,口碑也遭遇失敗。

最近,海飛編劇的諜戰劇《驚蟄》播出,收視表現上佳,口碑更是超過前作《麻雀》。

“雙城諜戰,三面間諜”等設定,頗具新意,一定程度上,突破了諜戰劇的窠臼,加上張若昀等演員表現著實不錯,也為這部劇吸引了一批忠實觀眾。

海飛提到張若昀在剛開機的初期與他交流頗多,關於角色的人物形象、表演、服化等方面都有探討。張若昀在劇中一人分飾兩角,海飛評價張若昀“表演完成度挺好”。“他實際上演了三個角色,一是肖正國;二是小混混無厘頭的陳山,社會底層那種玲瓏八面的形象;三是成長以後穩重沉著冷靜的陳山,前後兩個陳山有很大反差的。”

在海飛看來,關於諜戰劇年輕化,首先要認可一點:青年演員演諜戰劇很合理。“我們以前看的諜戰劇,年齡是偏大的,但是我們要考慮到,諜戰劇中的原型人物們,他們的真實年齡是怎樣的?他們可能是非常年輕的,很早就犧牲了。現在用年輕演員演諜戰劇,其實是合理的。”海飛認為,對於年輕演員不能一刀切,我們排斥油頭粉面,演技拙劣的“小鮮肉”,但不排斥“青年演員”。他舉例最近因《少年的你》而大受好評的易烊千璽:“他就是一位可塑性很強的演員,說他是小鮮肉其實並不合適。”

“諜戰如果不加情感,就是強情節往前推,四五十集都這樣,容易讓觀眾有疲憊感,是另一種平。但情感也不是刻意加進去的。無論是個人情感還是家國情懷,它都應該是有機結合在其中的。”海飛說道:諜戰劇只是個舞臺,講的還是人生。

海飛在採訪中,聊到了創作《驚蟄》的念頭,其實在《麻雀》拍攝時就有了。那時,離他寫自己的第一部諜戰劇《旗袍》,已經過去了幾年時間。在創作中,海飛慢慢摸索著自己的道路。他自認一開始的諜戰劇創作中,情節上比較弱,沒有驚心動魄的牽一髮動全身的緊張度,沒有強情節的橋段。後來看了很多劇,學習了很多諜戰、推理類小說和真實案例,積累了更多經驗,慢慢變得得心應手了。從一開始重視事件、遵循傳統諜戰劇套路,到漸漸試著在諜戰中融入更多元素,尋求突破和新意,《驚蟄》對海飛個人創作風格來說,是非常重要的轉型之作。

“《麻雀》的創作,其實在情節上沒那麼強烈,而《驚蟄》除了常規諜戰,還融合了偵探懸疑,其中有命案有推理,放了很多元素,但不亂。”海飛說到,這些年,他也一直在思考諜戰劇的出路。“它不能永遠是這裡潛伏,那裡取個文件,然後假夫妻等等大家很熟悉的橋段。要求新,要多看別的文藝作品,要了解觀眾需求。”海飛認為,每部劇的創作,都要重點考慮“新”在哪裡?而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新不是體現在主人公從四十歲變三十歲了”,而是體現在故事和人物更深層次的改變。海飛舉例如“諜戰劇職業化”的嘗試,他寫過講述一位照相師的諜戰小說《醒來》;也寫過一位棋手兼電影院同聲傳譯員的諜戰故事,叫做《棋手》。人物的特殊職業賦予了諜戰戲更多的創新空間。

“創新”二字,對於諜戰題材來說殊為不易,它天然有時代背景、故事設定上的限制,多年來諜戰劇產量高,當然造成了該題材劇集同質化程度也較高。

海飛有著自己獨特的創作習慣和思維。在開始寫諜戰劇之前,海飛是位純文學作家,拿過人民文學獎等諸多獎項。在海飛看來,傳統小說和劇本創作,二者的創作需要完全的抽離。“看看都是文字,但創作思維是完全不一樣。”他說道,“如果你的心是劇本的心,轉換到小說創作時,就相對會浮躁,就安靜不下來,而且可能會造成寫作中影視化痕跡很重,你會動不動考慮情節呼應啊,人物的結局啊。但小說不是這樣的,小說有時候很淡淡的,講究人性裡的那點東西,故事不需要講完,甚至可以講一個故事的橫切面,表達人物的狀態的。所以,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甚至相反的文體。”

但同時,他也指出,二者之間存在互相促進的關係。在進入編劇一行後,海飛也堅持著先寫小說,再生髮成劇本的創作習慣。在他看來,這個創作習慣,讓他能更快找到一個故事的核心概念,甚至找到一個劇的“氣味”。“氣味是一個很難言傳的概念,”海飛解釋道,“每部作品,每個人物,都有獨屬於自己的‘氣味’,這種氣味《潛伏》有,《懸崖》有,《黎明之前》也有,都是不一樣的氣味。”

“找到獨屬於這部作品的氣味,這部作品的獨特性就能成立。”

這幾年的海飛,在做一件聽上去挺有意思的事兒:構建一個海飛諜戰世界。“裡面各種人物關係是打通的,比如《驚蟄》這個劇裡就有《麻雀》的人物,我是想把每個人物身份都固定下來,而主人公不同的故事可以更換。他們所有人就是活在這個諜戰世界裡的。”海飛在《驚蟄》劇中實踐了自己的想法:張若昀飾演的“陳山”一角,在劇情中提到了《麻雀》中的“唐山海”一角,讓人有次元壁破裂之感。而好玩的是,“唐山海”也是張若昀扮演。因為這個有意思的橋段,這集播出當晚衝上微博熱搜。海飛解釋,其實當初寫這段時,演員還沒有確定,並不知道會是張若昀出演,可以說是一個有趣的巧合了。

在《驚蟄》開拍前,海飛寫了一封萬字長信給劇組的主創們,在其中詳述自己創作的心路歷程和對作品的思考,這實在是編劇中少見的“操作”。海飛透露,其實《麻雀》的時候,他就寫過這樣一封信,“這可能會成為我的慣例。”他會很認真地以編劇的身份,向全體主創提供他對作品的見解,“在我的認知中,劇中那個年代是怎樣的,各式人物是怎樣的,我希望看到的氛圍是怎樣的”。“他們(主創們)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如果他們接受一分,那就離我想象中的樣子近了一分。這是我所做的最後努力,每部戲我都這樣做,我盡了全力了,那它最後是什麼樣子,好與壞我都坦然面對就好了。”海飛強調:“真的是要對你從事的行業有敬畏之心,千萬不要覺得自己有多厲害,也不要有覺得‘這個項目是小的’、‘這個只是個欄目劇’這樣的想法。如果不敬畏,一定會有壞的結果。”

聊到諜戰劇創作最吸引他的地方,海飛先是笑著“吐槽”諜戰題材創作“太累”,“當然我的意思不是說古裝劇和現代生活劇創作就不累,沒有一件事情是容易的。只是我很清晰地知道,諜戰的結構搭建和尋求新意,以及尋找橋段,都很累人,很耗時間。諜戰劇要精彩,正反派人物要勢均力敵。我們要努力讓反派人物行為智謀都很厲害,這樣能讓觀眾的心吊起來,然後再讓主人公來化解危機,這就精彩了。但有的時候真的,兩三天都想不出一個‘扣’怎麼解開。”而也正是因為這份累,讓解開“扣”之後的快樂加倍了。海飛自認是個相對封閉的人,很少出門,也不怎麼和人聚會,但解開一個寫作中的謎題之後,他會開心得在書房裡打轉,甚至喝一杯小酒獎勵自己。

海飛透露,他現在在蒐集明朝資料,準備寫一個明朝錦衣衛的諜戰故事,涉及到萬曆年間的中、日、朝三國。在他的諜戰“宇宙”裡,縱向上,他講述的時代已經上溯到明朝,橫向上,他要開始創作在五座城市同時發生的諜戰故事。“我就是想做這樣的事情,可能很漫長,但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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