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錦官城 鳥紛城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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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瞰成都天府廣場。 萬物在心 攝


“鳥人”在漢語語境中滿含貶義,而蓉城鳥人卻與之毫不相關。

天府之國首府成都,又享蓉城美譽。其冬無嚴寒,夏無酷暑,物產豐饒,氣候溫潤,宜人居住,也適宜植物生長和鳥類生息。據不完全統計,在這個擁有1200萬人口、近400萬輛汽車的大都市裡,與人朝夕相伴的野生鳥類達480多種。這個數字,讓我異常驚訝,之前一點不知曉,以為除了見人不驚的麻雀外,其它鳥類早被洶湧車流、熙攘人潮嚇破了膽,哪敢在此逗留。殊不知,它們還真的在此棲居並“生兒育女”。何以如此,一方面說明其勇敢,更加重要的一點,說明蓉城的生態環境較好。以我所見所聞,眾多鳥兒之所以喜愛蓉城,還有個不可忽略的因素,就是這裡有為數眾多的護鳥之人、觀鳥之人、拍鳥之人和養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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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錦江夜色 。 萬物在心 攝


護鳥之人


閉著眼睛,只知世界一片黑暗,睜開眼睛,除了看到黑暗,還可看到藍天白雲、晨光晚霞、春花秋月、雨雪風暴……對於蓉城的鳥兒,多年來,我就是個閉目塞聽之人。近年,我突然看到,在高樓大廈林立、街巷密如蛛網、公路縱橫交錯、汽車日夜奔馳的蓉城居然生息繁衍著豐富多彩的鳥類家族,蓉城因之歌唱起舞而有了一種特別的神韻。

蓉城的綠化,在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頗為市民所自豪,不少人從外省城市歸來,看著綠廕庇日的街道或花草繁茂的小區,興奮地對親友說:“成都的綠化真好,那些城市光溜溜的,沒法和成都比,成都的綠化好,氣候也好,不愧是天府之國……”如今的蓉城綠化,在厚實的基礎上又發展到了一個新境界,公園城市建設卓有成效,綠化美化淨化都在朝夕變化。高低錯落的樹木,四季常青的樹木,隨處可見的樹木,不言自美的綠草紅花,如此這般的蓉城,誰不愛戀呢?

我所居住的小區,樓房之間的花草樹木密集有序,它們像個道法無邊的魔術師,總在人們的不經意中變換出淺綠、深綠、粉紅、殷紅、鵝黃……並在幽靜的晨光暮色細雨中,伴著鳥兒的歌唱次第湧入人們的眼簾,印在人們的心裡。清晨,即便霧靄濃重、天色晦暗、寒冷瀰漫,鳥兒依舊婉轉清脆地展示著天賦歌喉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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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太古裡一角。 萬物在心 攝

一個夏日的清晨,鳥唱蟬鳴把我從睡夢中喚醒,我突然想,喧鬧繁雜的都市何來鳥兒?在環境日趨為人詬病的今天,其依然無憂無慮地歌唱,難道它們只能棲居在這座大都市裡嗎?從此,我開始關注起這些“鄰居”。遠親不如近鄰。人如此,自然界的一切生靈也不例外,和諧友善相處是鑄就美好天地的重要元素。可我又很納悶,不知多少次,我用目光在清晨、黃昏、細雨中搜尋小區裡的鳥兒--我的特殊鄰居。然而,十有七八均以失望而告終,僅看到幾隻普通的白頭鵯,即俗稱的白頭鶲。我時常感到樹上有漂亮的鳥兒,就是難見其身影。鳥兒與小區裡的人們日夜相處,卻十分警惕,輕易不露真容。小區的物管人員說:“這些鳥精靈得很,我的手朝著它們比畫一下,又沒打它們,吼它們,就飛了,你說怪不怪?”

道路兩旁交織著綠樹花草,在人們的腳步輕易不去觸動的水泥路面常有小米、玉米渣等,我曾多次看到,以為是誰不小心撒落的,一問物管員小張,她才微笑著說:“是三樓王婆婆撒在這裡喂鳥的,她天天都喂,就是下小雨也出來喂,深怕鳥兒們餓著了。到處都是人和高樓大廈,不喂,鳥兒吃什麼?”聽她這麼一說,我才恍然大悟。她還說,不只她一個人給小區的鳥兒餵食,還有劉大媽、李大爺,一下數出十多個七八十歲的老人。他們幾乎每天都要給鳥兒餵食,天長日久,鳥兒一見他們撒下食糧,待其一走,頓時從樹上紛紛飛下啄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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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順廊橋上觀看九眼橋和錦江兩岸風光 。環境的逐步改善,使成都藍天碧水的景象日益增多。 萬物在心 攝

他們說,這個小區裡生活著麻雀、紅頭鴉雀、烏鶇、白頭鶲、斑鳩、小喜鵲等十多種大小不一、顏色好看的鳥兒,還有幾種不知名的鳥兒。陽春三月,坐在小區路邊樹下的長條凳上聆聽布穀鳥的叫聲,妙不可言。這知春的鳥兒本該在鄉村催促農人別誤農時趕快播種,而今卻在都市裡忙碌,為什麼?

喂鳥老人們的述說,實在出乎我的預料。一是我的“鄰居”中居然有如此多的鳥兒;二是我的鄰居中居然有如此多的愛鳥人。不過,他們糾正著我,說:“除了我們喂鳥愛鳥護鳥外,不少中小學生也是愛鳥喂鳥發燒友,經常跟著我們這些爺爺奶奶一起給鳥兒餵食,然後再悄悄地觀察鳥兒們啄食、嬉鬧。看著一邊啄食,一邊唧唧喳喳歡叫不已的鳥兒,娃兒們就高興得手舞足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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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躍在成都市區花草樹木繁茂的公園、小區、河邊、校園等處所的棕頭鴉雀。 萬物在心 攝

曾經一個時期,物管公司總要定期給小區裡的花草樹木噴灑滅蟲的藥物,每到噴灑日,整個小區都瀰漫著刺鼻而難聞的氣味,往日一進小區就能聽到的鳥叫聲沒了,一片寂靜,不獨沒了鳥叫聲,就連人們的說笑聲也少了許多;平日喜歡在小區裡走動的貓狗等沒了身影。可見,所灑藥物威力之巨大!

對此,我納悶,藥物把鳥兒們驅趕到何處去了?這是我過去從未注意的,喂鳥老人的一席話,讓我自語道:“是啊,小區裡很久沒噴灑藥物了”。我刨根問底地就不少迷惑問起了王奶奶等,她們說:“都是我們多次給小區物管負責人反映,強烈要求不要噴灑藥物,花草樹木上的蟲子都是鳥兒的最好食物,有鳥兒在,花草樹木就不會遭蟲害,它們是花草樹木的忠誠勤勞衛士”。“噴灑藥物消滅害蟲的同時,就是在滅殺鳥兒,這種蠢事怎能做啊?”“剛開始,物管公司的負責人置之不理,還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小區裡大人孩子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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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團錦簇的成都街道隨處可見。 萬物在心 攝

噴灑藥物時,鳥兒們只有躲避到附近其他小區,要過相當長一段時間,才又回來。開始,大家都沒在意,有天王婆婆告訴小區幾個愛鳥喂鳥的老人時,大家才醒悟,怪不得撒在地上的鳥食,第二天紋絲沒動,鳥兒們被毒性不小的藥物給逼走了。它們聰明,敏感,有靈性,知道好歹,面對鋪天蓋地的藥物,只好三十六計,走為上!再說,藥物毒殺的死蟲子,鳥兒也絕對不吃。

原來,還有如此曲折的故事,物管公司的負責人在事實面前和老人們苦口婆心的勸說下,終於“改邪歸正”。在現實生活中,不少人做事時,注重了有利的一面,卻忽略了危害更大的另一面。

我對鳥兒的關注,使我與小區的愛鳥、喂鳥老人們有了許多共同的“鳥語,”並從中得知了許多有關鳥兒的軼聞趣事。在蓉城,但凡大一點的小區,都有和他們一樣的愛鳥、護鳥和喂鳥老人及孩子。他們不僅“服務”於本小區的鳥兒,還用塑料袋裝著鳥兒們喜愛的食物到府南河邊,把鳥食放在一個個水泥墩上或路邊,他們一走,鳥兒們就成群結隊地飛到墩子或地面快樂地啄食。

府南河兩岸生長著不少花草樹木,有的河段水杉、黃葛樹、小葉榕、銀杏等高大挺拔、濃密,並與叢叢修竹相映,營造出原始森林的韻味;桃、梨、李、桔等果樹,梅花、櫻花、玉蘭花、海棠花、杜鵑等花木,你方開罷我登場,河兩岸被裝點得處處是風景。這樣的環境,理所當然地成了鳥兒們的天堂、市民的樂園。樹上有果實和蟲子,地上有護鳥人投放的小玉、大米、玉米渣等,“葷素”搭配,鳥兒有了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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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河(錦江)岸邊春色。 萬物在心 攝

老人們護鳥不限於喂鳥,風雨無阻、堅持喂鳥只是愛鳥、護鳥的表現之一,一旦發現有打鳥、網鳥、毒鳥、殺鳥等行為的人,他們義無反顧、挺身而出、喝令制止,若不奏效,即刻報警;在街頭巷尾偶爾發現販賣鳥類的,要麼不厭其煩、不怕捱罵地勸說將其放歸大自然,要麼花錢買下,適合在城市放歸的,立即放,不適合的,乘車或家裡人開車將其拉到郊外放飛。

蓉城的護鳥和愛鳥人,有多少,沒數,可以肯定的是,每個綠化較好且有鳥兒生息的小區都有;他們無組織,但有不成文的約定俗成的紀律,宗旨是想方設法愛護鳥類,讓鳥兒喜愛蓉城,生息繁衍在蓉城。他們說:“要讓鳥兒喜愛成都,成都人首先要愛護它們,鳥兒也通人性,人對它們的美好和友善,完全知道,只是說不出來而已。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人才聰明。一座城市如果連鳥兒都不願停留,可想而知,人還能居住嗎?再說,沒有鳥兒的城市是多麼的寂寞、孤獨和無趣啊!

有的愛鳥人一年下來,僅僅用在購買鳥食上的支出就達五六百元,可他們高興地說:“花這些錢能夠留住鳥兒太值得了,哪一天聽不到它們的叫聲,心裡空落落的,那才要鬱悶死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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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河(錦江)岸邊的梅花。 萬物在心 攝

他們喂鳥、愛鳥,能隨口說出多種鳥名,看著簡單的喂鳥一事,他們中的多數人一做就是十多二十年,無論寒暑,始終如一。有的一早起來,首先出門喂鳥,然後才回家吃飯。再簡單的事情,若能堅持不斷地做就非常不簡單。有的喂鳥人已是耄耋老人,走路蹣跚,但每天在小區內外的喂鳥卻從不間斷,有時早晚各喂一次。喂鳥、愛鳥已成為他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有的說:“喂鳥、看鳥、聽鳥叫,散步鍛鍊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白髮蒼蒼、滿面皺紋的喂鳥老人還告訴我,現在成都市民的愛鳥、護鳥意識和過去相比大不一樣了,上世紀九十年代中期,還有相當數量的大人端著汽步槍、小孩拿著彈弓打鳥,現在看不到了。這就是文明的進步、可喜的變化,至少體現出人們對待自然環境的觀念、態度不一樣了,愛護環境就是愛護自己。每個市民不一定非得像老人們一樣喂鳥愛鳥,但只要不打鳥害鳥,就是愛鳥、護鳥和愛護自己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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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嘴鷗。 萬物在心 攝

今日蓉城,綠化美化淨化比之二十年多前更好,府河、南河的整治成了改善市民居住環境的標誌性工程,可謂功在當代、利在千秋,榮獲聯合國人居環境獎當之無愧。有“巴蜀鬼才”之譽的著名作家魏明倫為之作《府南河碑記》賦一篇,對這一龐大的造福工程予以“歌功頌德”。曾幾何時,府南河兩岸髒亂差、河水汙染嚴重、臭氣熏天,市民痛心疾首地呼之為“腐爛河”。府河、南河合稱錦江。那時,“錦江春色來天地,玉壘浮雲變古今”僅存於歷史的記憶之中。

1998年,歷時五載艱辛整治後的府南河成了蓉城的一道美麗風景和迎接八方賓客的嶄新名片;河兩岸的每一寸土地都得到了充分利用,不是四季常綠的茵茵草坪,就是風姿綽約的觀賞樹、果樹和芙蓉、梅花等木本、草本花卉,府南河兩岸成了深受市民喜愛的開放性大花園;沿河漫步,眼見白鷺在水面翩翩飛舞,耳聞小鳥在樹上甜美歌唱。不少市民,從早到晚,在河兩岸唱歌、跳舞、散步、太極、談情說愛、流連忘返……總之,環抱蓉城南北並穿城流淌的府南河成了許多市民須臾不可離的母親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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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江環繞著綠色的蓉城。 萬物在心 攝

如果府南河兩岸沒有繽紛多彩的花草樹木,沒有盡情歌舞的鳥兒,市民們還會如此鍾愛府南河嗎?今日蓉城已躋身世界大都市行列,高樓在雨後春筍般聳立起來的同時,綠化美化也在同步進行,公共綠地面積在增加,寧可少修幾幢房,也要在鬧市裡多闢綠地建花園。新開發的住宅小區,綠化越來越好,人們如同居住在大花園裡,在家就可看到綠樹紅花和鳥兒之舞,聽到鳥兒的深情歌唱……只要有心留心,這一切所帶來的美感享受實在奇妙得難以言說,不過,心靈麻木者沒份。

每當我走在綠樹掩映的小區甬道或街邊時,幾乎都能聽到鳥兒們時高時低的吟唱,難見身影,卻又深感其就在我身邊。偶爾,一兩隻鳥兒閃電般地從我眼前飛過,從一棵樹到另一棵樹。這樣的景象短暫,卻滿含妙趣。這一切,都有一個個愛鳥人的不懈付出,否則,我們能有這樣的特別享受嗎?沒有一個個默默的不為人所關注的愛鳥人和護鳥人,鳥兒們還會愛戀蓉城嗎?

我們不可能時時處處都看到蓉城的護鳥之人,但在公園、小區甚至有的街道卻可時時聽到大自然的歌手--鳥兒的鳴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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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3月1日,在盎然春意中,邂逅於浣花溪公園滄浪湖邊的蓉城觀鳥人、拍鳥人和遊人互不干擾、各自忙碌著。 萬物在心 攝


觀鳥之人


觀鳥人並非一般的蓉城市民,不是那種有意在公園、無意在小區等處觀看鳥兒之人。蓉城的觀鳥人是個有組織、有紀律的特殊群體,論年齡,從幾歲的孩子到七八十歲的老人都有,論身份,中小學生、大學生、工人、職員、公務員、教授、醫生、警察、記者、編輯、出租車司機、退休老人等都有,論性別,一個不少。

在觀鳥人群裡,專業的業餘的都有,不過,陣線分明,絕不混雜。因其觀鳥目的大相徑庭,互難融合,即便有時不期而遇在同一觀鳥點,要麼彼此看一眼,心知肚明都是觀鳥人;若遇熟人,只是禮節性地招呼下而已。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聚精會神地忙著觀看鳥兒,無暇旁顧。有的一家老小都是觀鳥愛好者,卻有專業和業餘之明顯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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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百花潭公園裡的唐代銀杏。 萬物在心 攝

蓉城觀鳥人的組織正式成立於2004年11月1日,有協會章程,並規定了觀鳥人的責任和義務。該協會首先聲明是個非盈利的群眾性組織,再後來,還辦起了觀鳥人網站,除適時發佈種種鳥類的動態信息,即何時何地能觀賞什麼鳥?也發佈各觀鳥小組的活動,以及觀鳥人所寫的觀鳥體會文章等等。觀鳥協會的初期會員就達三百多人,現在至少有兩三千人,但大多數觀鳥人都沒加入觀鳥協會,然觀鳥的熱情和對鳥類的認知、辨識能力絲毫不比會員差。據說,蓉城的觀鳥愛好者數量在中國西部各大城市排名第一,也是組織得最好、活動最有規律的。這既是蓉城得天獨厚的環境使然,又與市民的生活觀念和方式密切相關。

多數觀鳥人的活動均在節假日,週末兩天都穿梭於市內的人民公園、西南交大等多個觀鳥點,若是國慶七天大假,至少有三五天用於觀鳥。他們出發前都要用微信、短信或電子郵件聯繫好,到什麼地方,觀看何種鳥,林鳥、水鳥、留鳥、候鳥,等等,都要告知本小組的成員。出發時,他們揹著望遠鏡、水壺、乾糧、水果、雨傘等可用可喝可吃的東西,有開汽車的,有騎電瓶車、自行車的,更遠一點,就是去三環路以外的植物園等觀鳥點,有汽車與沒汽車的便相互組合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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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錦官城。”成都街景。 萬物在心 攝

當然,任何一件事物,人們都難有一致看法,在有的人眼裡,觀鳥人實在是一群毫莫名堂的人,“哪些鬼雀雀不曉得有啥子看頭?一群精神病。有這閒工夫,坐在府南河邊喝茶曬太陽也好嘛,太不可思議了!”

反之,觀鳥人對其同樣嗤之以鼻,嘲笑他們:一是不懂得欣賞鳥兒的美麗;二是不懂得在觀賞鳥兒的同時,風景也看了,身體也鍛鍊了,性情也陶冶了,知識也增長了。總之,觀看鳥兒的好處多得不勝枚舉,三天三夜都說不完。不像打麻將,窩在椅子裡一坐就是一天半天的,精神緊張,身體受累,沒病找病,鈔票受損,得不償失。喝茶聊天、曬太陽勝於打麻將,起碼身心得到了完全放鬆,是良好的休息。麻將愛好者、喝茶愛好者和觀鳥愛好者如果相聚,都會相互勸說:“不要到處瘋跑著去看什麼鬼鳥,沒看頭!打打麻將,娛樂一下,有啥不好?幹啥不好?非得勞神費力地到處瞎跑,搞不懂,為啥嘛?”“我們才搞不懂你們是些啥子人?”相互各執一詞,爭得面紅耳赤,難分正誤高下。正所謂,蘿蔔青菜各有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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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溪公園裡的滄浪湖。 萬物在心 攝

蓉城的30多個觀鳥點,各有千秋,每個點主要生息著什麼鳥?什麼季節觀看什麼鳥?觀鳥人早將其畫成一張彩色的蓉城觀鳥地圖,一圖在手,沒了茫然。從圖上看,大學校園和公園成了主角,佔90%以上,如四川大學望江校區、江安校區和華西校區、西南交大九里校區和犀浦校區、人民公園、望江公園、浣花公園、百花潭公園等等,每個觀鳥點的花木繁茂,乾淨幽靜,空氣潔淨……校園公園都對市民免費開放,身在其中,別說觀鳥,就是散步,也是步移景換,一路好風景,有看的有聽的有聞的。其鬧中取靜,儼然都市裡的桃花源,能不賞心悅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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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春季成都觀鳥地圖 。源自四川生態環境網

同為觀鳥人,也分三六九等:一類是為了觀鳥而觀鳥。他們的觀鳥僅僅停留在觀看到鳥兒的數量多、種類多就很滿足了,若看到稀有品種的鳥兒就更加高興,所觀鳥兒的身形羽毛越漂亮越高興;二類是在觀鳥的基礎上,拍攝一些鳥兒的照片,並把觀賞鳥兒的過程及體會寫成博文,配上圖片,不過圖片基本沒有藝術性、質量一般,然後,圖文並茂地將其發表在網絡上、微信裡。他們對鳥兒的習性等等要作一番淺顯層面的研究,既要知其名,又要知其喜歡吃什麼?在什麼季節繁殖?喜歡棲居在什麼環境?生長分佈區域和性情特徵等。他們在觀賞鳥兒的同時,不斷地學習鳥類方面的知識,在家裡學習,在觀鳥實踐中學習,每次外出觀鳥,手中都會抱著一本厚厚的彩色鳥類圖譜,遇到不認識的鳥兒,立刻翻看圖譜對照辨認,一會兒用望遠鏡仔細觀賞樹上或地上的鳥兒鳴叫、跳躍,邊看邊興奮地說:“你看它的眼睛多明亮,清澈得像水一樣,羽毛多漂亮,姿態多優雅,性格多活躍……”他們一行十多人,此刻望遠鏡緊貼在眼睛上,觀看滿身綠葉、滿樹梅花、玉蘭、貼梗海堂、垂絲海堂等花樹上的鳥兒覓食、玩樂、跳躍、飛蕩,季節的變換,撲入觀鳥人眼裡、留在心裡的就是一幅幅生機盎然、活潑有趣、墨色清淡的國畫和色彩絢麗的油畫。天長日久,他們的鳥類知識和觀鳥經驗日益豐富,說起蓉城的鳥兒滔滔不絕、眉飛色舞。他們中有的還堅持寫觀鳥日記,哪年哪月,在何處,與何人,觀賞到了什麼鳥兒?除了所見記錄,還會寫上當時的心情,所思所感,日積月累,日記就成了觀賞鳥兒的一筆寶貴財富,個人也因之而成為業餘的鳥類研究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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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市市花——芙蓉花。 萬物在心 攝

他們觀賞到的鳥兒數量往往多達百種以上,發現新品種的時候不多,有的鳥兒幾乎每次都能看到,年年月月都會看到,不知看了多少次。然而,又絕無厭倦之感,在其眼裡,只要是鳥兒都各有其美。有時運氣好,每次都能觀賞到少見或沒見過的新品種,除了自己高興得手舞足蹈外,還告知其他觀鳥人,有的在現場立刻打電話、發短信、微信,忙得不亦樂乎,讓他們趕快來,否則,失去良機,鳥不再來。有的候鳥,數量不多,停留的地點僅限於四川大學望江校區等三兩個點,錯過幾天,就要再等一年。這類觀鳥人非同一般,把觀鳥上升到了審美的境界;他們的觀鳥活動從蓉城延伸到了國內其他地區和國外的山林、湖海,每到一地,視覺和聽覺都比其他人更加敏感,有什麼鳥?大概多少?心中很快就有了譜譜。

三類是專業觀鳥人。他們觀鳥,完全從學術研究出發,更加註重鳥兒的生息繁衍規律,與人類和環境的關係等。他們在普遍觀察蓉城鳥類的基礎上,對其中幾種作深入的觀察,有的在同一地點觀察一種鳥的時間就達十多二十年,專注專一的觀察,令其不斷有新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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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4日,群鳥飛越浣花溪公園上空。 萬物在心 攝

觀鳥人在對留鳥多年觀察的基礎上發現,近年來,候鳥到成都市區或周邊縣市的越來越多,是何原因?應是成都平原溫潤的氣候、豐富的食物等吸引了這些“新種群”來此越冬,大到鸕鷀等水禽鳥,小到紅脅藍尾等樹林鳥,多達三十餘種。過去,成都平原沒其蹤影。在距成都市區二十多公里的廣漢金雁湖越冬的鱸鷀就是其中之一。經觀鳥人中的專家調查分析,才知其來自西伯利亞;從西伯利亞飛往國內較多的鳥類還有紅嘴鷗,武漢東湖也是鸕鷀十分喜愛的越冬之地,一來就達上千只,鋪天蓋地,併成為人們喜愛的一大壯麗景觀。飛臨春城--昆明越冬的西伯利亞紅嘴鷗已連續三十多年。它們青睞這些城市,一方面證明環境的確有所改善,另一方面說明原來的越冬之地已不為所愛了。令觀鳥人和我都不太理解的是,對環境最為敏感的鳥類為何不遠千里翩翩而來?但觀鳥人還是頗為肯定地回答:“表明成都平原的環境總體較好,適宜鳥類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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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腹角雉 。 西風瘦馬 攝

在四川大學望江校區,我幾次看到一群觀鳥的大學生,先以為僅是本校的,後來才知,還有西南財大、西南交大、成都理工大學的男女學生,也有老師,老師中還有外國人。我問:“那個高大壯實、滿臉大鬍子的外國人來自哪國?”學生們笑答:“美國,他在本國就是個觀鳥迷,來到川大任教,很快就融入了我們的觀鳥隊伍。他的鳥類知識豐富,研究很深入”。他們在冬日的淡淡斜陽裡,邊用望遠鏡觀賞樹上的鳥兒,邊相互交流著這隻鳥兒的習性。

這是一對棕腹大仙鶲,一會兒站在較高的沒有遮擋的枝頭,一會兒隱身於密密的枝葉中,一會兒又飛到低矮的冬青樹叢邊覓食,其實是拍鳥人為了把它們從樹上引誘下來便於拍攝而在淺草裡撒的小蟲子,橫斜的一根低矮樹枝上也有拍鳥人用極細鐵絲夾著的小蟲子,棕腹仙鶲從更高的樹上飛到地面和那根斜枝上啄食蟲子。其飛上飛下的速度極快,如閃電,但落到地上或站到枝上啄食蟲子的每個細小動作都很美,觀鳥人為其美妙絕倫的“一顰一笑”所打動,屏息靜氣,深怕一動就驚飛了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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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1月7日,成都觀鳥人和國外來蓉的觀鳥人一同在四川大學望江校區觀鳥。

萬物在心 攝

突然,棕腹仙鶲的身子一閃,又飛進了枝葉濃密的樹上,觀鳥人這才長長噓出一口氣,互相笑著讚歎道:“太漂亮了,太漂亮了”。有的立刻從斜挎在身的包裡取出鳥類圖譜翻看起來,且三五個圍在一起看書上怎麼評價介紹這隻美麗天使的。這天,他們的觀賞成果不小,不一會兒,紅脅藍尾突然飛到了棕腹仙鶲剛才覓食的地面和低矮斜枝上,其跳躍的速度很快,一下地面,一下枝上,即便停留,短暫得只有一兩秒鐘。這時,觀鳥人和拍鳥人匯合到了一起,卻又互不干擾。因距離較近,有的觀鳥人放下手中的望遠鏡,直接觀看。

在蓉城市內觀看水鳥的絕佳處所是浣花溪公園滄浪湖,即杜甫草堂南門前方圓近500畝的範圍。這裡花木品種之多、之濃密、水域面積之大(達10萬平方米,相當於14個足球場),為市區第一,毫不誇張地說,這裡就是成都市內的溼地公園、森林公園。這裡的林鳥種類也很多,但最吸引人,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此起彼落的蒼鷺、白鷺和夜鷺,它們在靜靜的清澈水中、水面和空中的輪番表演,引來無數觀鳥人和遊人站立水邊或倚欄、靠樹盡情觀賞。蒼鷺的雙翅展開達1.5米左右,時而貼著水面飛行搜尋水下的魚或泥鰍,時而如箭一般射入水中捕捉目標。其目光之銳利、捕魚技能之高超,著實令人驚歎。別看其有時在水邊十多米高的枝頭縮著脖子靜立不動,卻一刻也沒停止對水裡魚情的觀察,在人們對之議論紛紛、以為其懶惰或無所事事時,瞬間卻又驚呼、驚歎起來,只見其疾速俯衝向水面,一頭扎進水中,不到十秒鐘,頭從水裡出來時,嘴上要麼叼著一條二三兩重,甚至更大的魚,或還在掙扎扭動身子的泥鰍。蒼鷺捕獲獵物的一連串快速、精彩和優美的動作,讓所有觀看的人都興奮不已,孩子們的呼叫最為響亮。不少大人孩子不知蒼鷺之名,便呼為大雁。“媽媽,看到了嗎?大雁抓到一條好大的魚哦!大雁好厲害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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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溪公園滄浪湖裡的小白鷺,並且已成為蓉城的長住“居民“。 萬物在心 攝

與蒼鷺交相輝映的是一身雪白的小白鷺及灰白黃三色組合而成的夜鷺。小白鷺和夜鷺的飛行及在水中捕食的速度至少比蒼鷺快三倍,一切好像在眨眼間就完成了。不過,它們在樹枝上觀察、搜索目標的時間卻是捕食出擊的數百倍。其捕獲獵物時,無論在空中,還是水裡,身形千姿百態,異常美麗。這裡,每天都有數以百計的觀鳥人、拍鳥人,天清氣朗時尤其多。

從早到晚,七八百隻蒼鷺、小白鷺和夜鷺在空中、水裡爭相交替表演,成為浣花溪公園一道非常獨特的動人景觀。每到冬末初春,它們就忙碌地穿梭往來、飛上飛下,既要捕食,又要銜枝絮窩,繁衍後代,一個月左右,水邊十多二十米高的、還沒長出葉子的枝椏上就出現了一個個錯落交織的窩,放眼看去,密密麻麻,窩邊或離窩不遠的枝上站著守候自己家園的蒼鷺、白鷺和夜鷺。其低沉、粗細不一的叫聲迴盪在水面、林間……觀鳥人佇立於水邊、樹下,為這生機勃勃的景觀所深深吸引,並不時感嘆:“太美了,太難得了,成都就是好,在市內就能看到這麼多鳥,為全國大城市所少見!”有的還輕聲吟誦著杜甫的千古絕唱:“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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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成都市中心的古老大慈寺裡鳥語花香、遊人如織。 萬物在心 攝


“看一次多少錢?”

“不要錢,隨便看。”

看起來,他六十歲出頭了,只要天氣好,他都會把一部體積不小的單筒望遠鏡架設在平靜的滄浪湖邊,為人們免費提供觀賞在樹上、水中起舞、捕食的蒼鷺和白鷺。他從早到晚,不知疲倦,為往來的蓉城人和外來的旅遊者熱情服務,時而還滔滔講解,百問不厭。雙眼緊貼鏡筒觀賞的男女老少不時發出讚歎的呼喊聲、歡笑聲。以此可見,這位老人愛鳥的情之深、意之切!

觀鳥人是挑剔的或要求很高的,只觀賞自然環境中的野生鳥類,絕不到動物園觀看籠中之鳥,也不看那些“職業養鳥人”買賣的籠中之鳥,即便再漂亮,再乖巧,再稀有,終不一顧。除了惡劣的極端天氣外,在細雨中,烈日下,早晨,傍晚,有閒的退休一族觀鳥人,都要觀看鳥兒們覓食、玩樂、戲嘻、歌舞,盡情享受其中的趣味和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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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城市中軸線上最長的道路——成都天府大道,沿道路兩側的交子、桂溪、錦城湖、天府公園和興隆湖都是觀鳥 、拍鳥的好地方。 萬物在心 攝

觀鳥人外出觀鳥累了,便席地而坐休息片刻,也有坐地用望遠鏡繼續觀賞的;渴了,喝上一口自帶的茶水或礦泉水;餓了,要麼吃隨身所帶的食物,或到就近的小餐館吃碗麵條,再返回觀賞點熱情依舊、不知疲倦地繼續觀看。他們有時從早到晚或站或蹲在一個點觀看樹上的鳥兒,幾乎一動不動;有時上午在浣花溪公園,下午卻在百花潭公園,從早到晚忙碌地跑上三四個點觀賞鳥兒是常有之事,隨身之物除了望遠鏡、飲水和食物等,還有預防疾病的少量藥物。如此這般地四處奔跑,一天下來,看似很累,其中也有口口聲聲喊累的,卻又從不放棄,快到週末,彼此又相約,並謀劃著週末的觀鳥行程。

觀鳥人的數量還在不斷增長,他們因觀鳥而相識相知相助,有的還結成了美滿姻緣。

年復一年,觀鳥人就這樣默默、忙碌、快樂地如同“候鳥”般地穿梭於蓉城的一個個觀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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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市中區(浣花溪公園)的長住”居民“——蒼鷺。

萬物在心 攝


拍鳥之人

拍鳥人自己從不說拍鳥,而說“打鳥。”攝影圈外的人猛然聽到,不知所云,什麼打鳥?用槍支和彈弓打鳥?不是,是用相機打鳥,相機又如何打?還能怎麼打?拍攝啊!當今時代,是個全民攝影的時代,數碼相機不必說,功能多得眼花繚亂,就連手機都成了人們隨心所拍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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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7月16日,正在四川大學華西校區荷塘邊拍攝的蓉城拍鳥人。 萬物在心 攝

攝影器材的迅猛發展,並未同步造就大量攝影藝術家。如何使自己成為攝影藝術家?蓉城拍鳥人,90%的沒想過,他們只為拍攝中的無窮樂趣而拍攝,只為把拍攝到的鳥兒們的精彩瞬間分享給朋友們而拍攝。

據說,蓉城拍鳥人的數量在全國各大城市中名列前茅。如同蓉城私家車的擁有量位居國之前三一樣令人驚奇!他們在拍攝鳥類上的付出與成都人在吃喝穿玩、休閒上有不少相似之處,錢不多,卻敢於買回最好的相機,個別拍鳥人說:“寧可家無三日餘糧,坐無沙發,也要買相機”。他們對攝影器材盡力或超越自身經濟能力追求一流,機身至少是全畫幅的,鏡頭至少400毫米的變焦,600——800毫米的定焦鏡頭亦不在少數,其重量達十多斤,價格也不菲,攝影發燒友之外的人一聽驚得目瞪口呆:“天啊,一個鏡頭動輒多少萬?”不過,許多拍鳥人的相機和鏡頭都是千元級的,這樣的設備在“打鳥”戰役中,取勝的難度極大,所拍照片難入其他拍鳥“大師”的法眼。然而,這樣的設備既不影響他們拍鳥的熱情和執著,又能在某些時候出奇不意地誕生令人嘖嘖稱道的“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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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喉太陽鳥 。 笑看人生 攝

拍鳥人的拍攝地點與觀鳥人的觀鳥點基本一致,就是市內的所有觀鳥點都有他們的身影。其對所拍鳥兒各有所好,有的喜歡拍攝紅喉歌鴝等小巧精緻的林鳥類;有的喜歡拍攝蒼鷺等體型碩大的涉禽鳥類;有的喜歡拍攝遨遊蒼穹的猛禽雄鷹;有的喜歡拍攝國內外稀少瀕危的鳥類……他們的拍攝活動多為群體性的,一個拍攝點時常有二三十人,照相機在三腳架上架著,粗大長的鏡頭要麼對著高處的枝頭,等待鳥兒來了就如機槍掃射般的一陣猛拍,或是對著喜歡在地面覓食的鳥兒掃射,只要鳥兒一出現,並適合拍出精美的畫面,他們都會在幾秒鐘內拍出幾十或百張照片。所有相機都設定在高速連拍攝模式上,像佳能1DX、尼康D4S、D5一類的相機,每秒連拍速度都在12張以上。如此快捷的拍攝速度把鳥兒們飛翔的或在枝頭上啄食、跳躍、抖翅、張嘴、交配的每一個細微動作都纖毫畢現地完整拍攝下來。

每到春天,鳥兒們大多忙著交配、絮窩、產卵、孵卵、養育後代,這個季節也是拍鳥人異常興奮而忙碌的時候,他們知道,這樹換春裝、百花爭豔的好時節極為短暫,必須緊緊抓住,把鳥兒們的精彩瞬間凝固成絕美的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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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成於1924年的四川大學華西校區鐘樓, 在近百年的風雨歲月裡不知見證了多少撼人心魄的傳奇故事。鐘樓對面邊上的半月形荷塘就是蓉城拍鳥人十分鐘愛的地方。他們在這裡日復一日地拍出了難以計數的精美作品。 萬物在心 攝

三四月間,四川大學華西校區的荷塘是拍攝小翠鳥的最佳處所,稀疏乾枯的荷梗直立著或彎曲著伸在水面,生活在此的小翠鳥萬分活躍、熱情似火地開始“談情說愛”了。它們躲在荷塘周邊的濃密枝葉裡,偶爾從樹上箭一般地射入水中捕捉兩三寸長的小魚,不管捕獲成功與否,出水後都會飛到乾枯的荷梗上站立歇息,有時快樂地上下左右甩著頭,把叼在嘴上的小魚兒一口一口地吞入腹中;一不小心,也許高興過分,好不容易捕捉到的小魚一下就滑落掉進了水裡,到嘴的魚沒了,一場空歡喜,只有垂頭喪氣地呆立不動;有的在興奮地吃了小魚後,便站立荷梗上東張西望,像在尋找配偶;有的會把捕捉到的小魚叼著飛到另一支荷梗上餵給早已等候著的另一隻小翠鳥吃,餵食者有公有母。對此,拍鳥人從其毛色就辨別出來了:“是公的,那只是母的,喂完就要開始交配了,注意!”拍鳥人的預言兌現率往往很低,小翠鳥“談情說愛”一點都不纏綿,一旦纏綿又短暫得瞬間即逝,而不少拍鳥人的高超技術卻能使之定格轉換為精妙的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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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乍暖還寒的春天裡,蓉城拍鳥人在四川大學華西校區荷塘邊記錄著小翠鳥演繹的精彩愛情故事。 圖片源自網絡

此時,三腳架上的相機後面是拍鳥人的明亮眼睛,其緊貼取景框,食指半按快門,長短、粗細不一的鏡頭對著荷梗上的兩隻小翠鳥,只要有絲毫動作,拍鳥人便扣動機槍一般地按動快門,一片急促的響聲,有如一堆鞭炮驟然齊聲爆響。小翠鳥的飛行動作、入水捕魚、相互戲嘻的動作都極快,幾秒鐘就完成。拍鳥人為抓住這幾秒裡小翠鳥的一舉一動,時常要等上兩三個小時,飢餓、焦渴或寒意仍在的春風都毫不知覺。夏日荷塘,紅綠相映,清香四溢,小鳥歌舞,蟬兒長吟,拍鳥人從早到晚守候在荷塘邊,抓拍著鳥兒們的一個個美妙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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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背伯勞。 西風瘦馬 攝

不獨拍攝小翠鳥需要特別的耐心,拍攝任何鳥兒都需要,沒有耐心絕對不要“打鳥”。往往等待了半天或一天,拍攝的好機會就一兩次,甚至一次也沒有,空手而歸乃家常事。越是這樣,拍鳥人越加執著,第二天照樣揹著、拉著笨重的拍攝器材前往同一地點。他們的攝影器材少則十多斤,多則三四十斤或更重,有的用汽車把裝著器材的幾個大箱子拉到拍攝地點,搬下汽車後,再用小型行李車把一箱箱器材拉到拍攝位置。相機架設完畢,選好角度,調整好光圈、快門、感光度、焦距等,就開始聚精會神地守候,不過,快門線和快門搖控器卻始終不離手,一旦鳥兒進入拍攝視野,相機瞬間就成了激烈開火的機關槍。有時,鳥兒的精彩表演長達數十秒,或反覆幾次,這樣的好機會,拍鳥人有時反倒吝嗇起來,不再按動快門,而是盯住鳥兒的每一個細小動作,並預見其下一個動作將是什麼,以便超前按下快門,抓住鳥兒的一連串精美動作。要把鳥兒最美最能打動人的瞬間拍攝下來,必須有預見性,否則,精彩瞬間一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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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西荷塘裡的小翠鳥。 慈悲為懷 攝

拍鳥人對天氣的變化極為敏感,蓉城的陰雨霧霾較多,藍天白雲罕見,不宜攝影,只要天氣晴朗,拍鳥人便傾巢出動“打鳥”。但也有少數“全天候”的拍鳥人。“打鳥”是一點不受拍鳥人主觀意志支配的智力、體力加緊張的特殊勞動。再高明的拍鳥人在自由的鳥兒面前始終處於被動狀態。不像有的人像攝影,攝影師可按自己的意願,指揮被拍者:“笑一笑,再笑一點,好,拍了……”

同是拍鳥人,也有等級之分,頂級的是名符其實的攝影藝術家;其次是可把鳥兒拍攝得形神兼備、動人心魄,但又總覺得美中不足、有點遺憾的;第三類拍鳥人所拍的照片問題較多,色彩失真、清晰度差、構圖無序,等等;第四類拍鳥人不講究照片的藝術性,而重在紀實性,所拍照片一看就能辨認出是什麼鳥,用途限於學術研究。其他拍鳥人與之相反,最注重的是照片的觀賞性和藝術性,始終不懈地追求著唯美的極致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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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䴉。 西風瘦馬 攝

拍鳥人求新、求奇、求精、求美的意識極強,不斷收穫的成果,要麼在“鳥網”等網站發表,要麼參加國內外的攝影展覽,要麼裝裱後送給親朋好友掛在家裡的顯要位置。絕大多數拍鳥人不是為了參加展出、發表而拍攝,完全出於對攝影和鳥兒的痴愛,痴迷程度在他人看來已經完全不是人事了,神一般也。他們沒有其他愛好,除了吃飯睡覺就是“打鳥”。要說沒有愛好,“打鳥”就是他們最大的愛好。

拍鳥人一旦進入拍攝“陣地”,身心好像就不屬於自己了,完全被幾米乃至十多二十米外的鳥兒所牽動,有時在三腳架上的相機前一站就是幾個小時,或坐在相機後的自帶摺疊小凳上一動不動如雕像,有的乾脆盤腿坐在地上,只要能拍到好照片,一切都不管不顧。鳥兒們十分機警,為了不驚擾鳥兒,拍鳥人便一聲不響,即使說話也輕言細語;靜靜的,一動不動,待鳥兒飛走,就是一個拍攝高潮過後,才鬆弛一下僵硬了的關節和痠痛的肌肉,一直站著的立刻就地而坐,或找個坐著舒適點的地方;坐著的立刻站起來;有的拿起放在身邊的茶杯大口喝水,嗓子早就乾渴得冒煙了……拍鳥人只要進入拍攝狀態,眼裡、心裡只有相機取景框裡的可愛鳥兒。每一波拍攝高潮並非個個拍鳥人都有所斬獲,即使面對的場景、光線都無差別,因各自所用器材和技術的不同,拍到的照片差別也很大。這時,他們十有九個都會從相機的液晶屏上回看剛剛所拍照片的效果,有的越看越高興,有的越看越洩氣,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啊!精彩、精美得醉人的一張張照片,讓拍鳥人高興得像個孩子,滿頭白髮、禿頂無發,男的女的,即便七八十歲者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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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源自《金色攝影》原創攝影交流群。ZYL毓 攝

不少蓉城拍鳥人因其拍攝技藝高超、作品優秀而成為省市攝影家協會會員,也有中國攝影家協會會員,不過多數不是,他們不求名份,只求拍攝過程中的無窮樂趣。要拍好鳥類,也需知己知彼,鳥兒的生息繁衍規律,喜吃什麼?喜住何處?性格,是溫和?還是暴躁、兇猛?等等,拍鳥人都會盡其所能地研究一番,有時邊拍攝邊觀察瞭解其習性,有時找來厚厚的書本,有時在網上查詢,分析、研判出最佳的拍攝時間和地點。多年點點滴滴的學習和積累,使不少拍鳥人儼然成了鳥類專家,說起鳥兒們的一切滔滔不絕、如數家珍。

然而,又不是每個拍鳥人都這樣,率性而拍者居多,卻又不是隨便拍,進入拍攝“陣地”後,便認真到一絲不苟,輕易絕不按動快門。在拍攝間隙,拍鳥人的主要話題往往是正在拍攝的鳥兒習性。拍鳥人不保守,各自會把新發現新知識毫無保留地說與大家分享,在交流鳥類知識的同時,也會就攝影器材、拍攝技巧、國內外大事、油鹽柴米家常瑣事等問題進行探討交流、東拉西扯,圖的就是個輕鬆愉快。拍鳥人謂之曰:“話聊”。他們中不少人也因之而成了能夠交心的“鐵哥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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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6月,蓉城拍鳥人在成都植物園拍攝綬帶鳥。 萬物在心 攝

全國性的“鳥網”開辦了“拍鳥論壇、全部鳥圖、鳥類專輯、鳥類叫聲、全國鳥訊、拍鳥日記、每日推薦、拍鳥相冊”等欄目,針對欄目要求,不少蓉城拍鳥人會在上面發表與鳥相關的文章和照片。他們除了異常關注身邊的鳥類信息外,也高度注意“全國鳥訊”上發佈的鳥兒動態,以便不失時機地前往拍攝。

蓉城拍鳥人不管居住在城市的哪個方向,都會及時把何時何處有何種鳥兒的信息通過電話、微信、QQ群、成都快拍網發佈傳播出來,其他拍鳥人立刻就知曉。這些信息主要針對候鳥而言,拍鳥人聞訊而動,快速前往拍攝。有的候鳥在蓉城的停留只有一週左右,便振翅向南、飛往更加溫暖的地方越冬。對於這類候鳥,必須爭分奪秒,不管陰晴雨雪,都要前往拍攝。掌握了這些鳥兒遷徙規律的拍鳥人,至少提前一週就到候鳥停歇的四川大學望江校區的樹下守候了,前後時差三五天,可拍鳥人還是提早就去了,只要有一個拍攝者發現其身影,便迅即告訴其他拍鳥人,一傳十,十傳百,蓉城東南西北的拍鳥人就興致高昂地負重前往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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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遊。 光頭大叔 攝

什麼北紅尾鴝、藍額紅尾鴝、紅脅繡眼、太陽鳥、紅嘴相思鳥、小翠鳥等等,蓉城拍鳥人連年都在拍,也不知拍了多少次,在他人看來,反反覆覆地拍,有啥拍頭?瘋了?不可理喻!這樣的話,拍鳥人聽得不少,包括家裡人也如此說。耳聞,拍鳥人不願多作解釋,或者就一兩句話,他們也清楚,說得再多,皆白費口舌,其中的樂趣,他人很難體會和理解。沒有最好,只有更好。每次拍攝的同一種鳥兒,都儘可能拍得不一樣,有的僅拍小翠鳥在夏日荷塘裡活動的照片就達十多萬張,這還僅是留下的,若把一多半淘汰的加上,數量驚人。在拍攝過程中,其在相機上就對不太滿意的照片進行了一次無情的刪除,回家在電腦上再刪除一次,硬盤用不了多久就被照片全部佔領。於是,拍鳥人就到數碼商城轉悠著購買容量達一個T、兩個T 的硬盤,電腦裡的照片就轉存到新的移動硬盤裡。數年下來,有的拍鳥人再三精挑細選,一再割愛,累積的照片仍達二三十萬張,相機也用得報廢了幾臺,所拍鳥兒的種類達兩三百種,即便常見的小翠鳥,不同季節在荷塘裡的精彩瞬間都被盡數拍攝下來了。

四川大學華西校區鐘樓旁的荷塘小翠鳥聲名遠播,北京、上海、哈爾濱等地的拍鳥人即便週末乘坐飛機也前來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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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源自五四風暴的美篇。 嚴建國 攝

2017年夏天,拍鳥人在位於郫都區的成都工業學院荷塘裡發現草魚躍出水面吃荷花後,這裡迅速成為蓉城拍鳥人狂熱追捧和拍攝的“聖地”。魚躍吃荷花,這樣美麗而奇特的畫面是攝影術誕生190多年來首次出現,無論中外,以至於有的攝影大家看了後直呼“不可能,肯定是ps的”。一切的一切都證實,蓉城拍鳥人拍攝的一張張千姿百態的魚吃荷花圖片沒有半點虛假。於是乎,不獨天南海北的攝影人乘坐高鐵、飛機和自駕車前來拍攝,其中不少外國人,當然也有許多非攝影人,只為親眼目睹這一天下奇觀。自從首次發現魚躍吃荷花後,每年的6月下旬至9月初,天天都有不少攝影人和觀賞人在荷塘邊守候,哪怕烈日酷暑,驟雨突襲,一概置之腦後。有的外省人守候了一週左右才如了心願。

魚躍吃荷花的奇妙景觀與蓉城的一位攝影人嚴建國密不可分,是他首次發現和拍攝到這一開創攝影新紀錄的篇章。

敏感的新聞媒體自然不會放過這一新聞和奇聞,網絡、電視、報紙等官媒體和自媒體的“記者”們紛紛前往採訪報道。一時間,成都工業學院的荷塘景觀傳遍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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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都工業學院荷塘邊的攝影人。從荷花開放到最後一朵荷花凋零,每天來這裡拍攝的中外攝影人都在百人次左右(圖片源自五四風暴的美篇)。 嚴建國 攝

拍鳥人的拍攝過程艱苦,而回到家裡坐在電腦前分類整理成千上萬張照片更加痛苦,一種深受折磨的痛苦,其在電腦前一坐就是數小時,子夜、凌晨、日出在其孤獨的忙碌中悄然而來,頭昏眼花、腰背痠痛、口渴飢餓佈滿全身。

拍鳥人身上都有種不怕吃苦受累、執著堅韌的精神,每次拍攝都是對真心、耐心、靜心、細心的嚴峻考驗,難過這道關,就不要進入拍鳥人的隊伍;拍攝一張為人稱道的好作品,受制於天氣、環境和技術、器材等多種因素,當然,有時運氣的成份也不少,偶爾可抓拍到幾張好作品,但要確保每次都拍到好作品,就必須具有非同尋常的執著精神,非同尋常的拍攝技術,非同尋常的觀察判斷能力,非同尋常的審美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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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源自追光琢影的美篇。 嘯麟 攝

我沒做過深入調查,但敢於肯定,在蓉城的千百拍鳥人中,沒有一個把蓉城的480多種鳥兒悉數拍攝完畢的。這不是一項僅靠吃苦耐勞就能完成的浩大工程。

有報道說,蓉城的拍鳥人拍攝到了一些世界瀕危鳥類,如全球僅剩500多隻的青頭潛鴨,世界惟一有影像記錄的黑喉歌鴝,中國內地非常難得一見的大紅鸛(又名大紅烈鳥)、火烈鳥等。2015年11月18至26日,成都金堂縣的沱江邊出現了6只火烈鳥。這在無數成都拍鳥人的記憶裡是開天闢地第一次的大事,他們興奮無比、相互邀約、蜂擁前往拍攝。據記載,這是成都平原有史以來首次發現火烈鳥。拍鳥人的作品除了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外,還有很高的學術研究價值,特別是為成都及其周邊的生態環境進行深入研究提供了寶貴的第一手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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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源自追光琢影的美篇。 童心未泯 攝

不少蓉城拍鳥人已不滿足於拍攝身邊的鳥兒,興致高昂地奔赴雲南、廣西、西藏、黑龍江、越南、老撾、緬甸、馬來西亞、肯尼亞、南美等地區拍攝;高寒山區,熱帶雨林,雪域高原,沙漠戈壁,江河湖海,都有揹負著一大包沉重攝影器材、艱難行進和蹲點守候的蓉城拍鳥人。他們的主要時間、精力、財力不斷地消耗在毫無止境的拍鳥活動中,那種氣勢和勁頭,非比尋常,一句話,生命不息,拍攝不止。有些拍鳥人的家人對此予以強烈反對,卻無效,以致離婚、分家也在所不惜,家可以不要,鳥不可以不拍……有天,我在四川大學望江校區拍攝時,聽到一位專程從貴陽趕來的拍鳥人說,他的一個拍鳥朋友把房子都賣了來買攝影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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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源自追光琢影的美篇。 玉林老王 攝

對於拍鳥人中的上班一族來說,天氣好時,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折磨。蓉城陰雲雨霧多,適合拍照的天氣卻很少。坐在辦公室裡的男女拍鳥人,不時嘆氣,不時把目光與陽光交融後的遺憾在心裡一一堆積。他們的目光不再像拍鳥時那樣專注,身體沒有風吹雨打太陽曬,卻少了許多拍鳥時的精神。中午休息時分,他們匆忙解決午餐,便急如星火地趕往拍鳥點;下午下班後的第一件事,同樣是奔赴拍鳥點,直至暮色籠罩蓉城而無法拍攝,才收起“傢伙”回家去。週末或節日長假,他們幾乎都在城裡一隅或山鄉旮旯忍飢挨餓、冒著烈日風雨拍攝。從日出拍到日落,一天又一天,似乎在補回因上班而導致的拍攝損失。如果遇到稀有的遷徙鳥途徑蓉城歇腳,上班一族更加心急,這些鳥兒停留的時間短暫,錯過就得再等一年,能不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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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 源自《金色攝影》原創攝影交流群。

大馬虎(王) 攝

拍鳥人每每拍到佳作,皆喜若狂人,多日難以平靜。即便年逾花甲、古稀,依然快樂得猶如孩童。白天,他們在電腦上、手機 上欣賞,夜晚在被窩裡還要看,沒完沒了。往往是作品伴隨著他們進入夢鄉。

拍鳥人長年在露天拍攝,臉上、手上等裸露處被太陽曬得不知脫了多少層皮,膚色也被風霜雨雪改變得與眾不同;他們在人煙稀少的山林、湖海拍攝時,歷盡種種艱辛和危險,甚至差點把生命留在他鄉和異國。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勇往直前,初心不改。多數拍鳥人就是一群思想、行為與常人迥異的非常之人。因此,拍鳥人才能源源不斷地奉獻出一張張精美動人的驚世之作。人們為拍鳥人的這些照片所感動、深思,也對我們居住的環境投以重新審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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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6月16日,蓉城拍鳥人黃大爺(左)和宋大爺(右)在四川大學華西校區荷塘邊小憩。

萬物在心 攝

在蓉城不少拍鳥點都可看到一位坐在輪椅上的拍攝者。他五十多歲,雙腿癱瘓多年,卻痴迷拍鳥。還有白眉、白髮、白髯飄拂、臉色紅潤、仙風道骨、胸挎相機,年逾八旬,卻又始終行走在華西荷塘、望江樹邊等多個拍鳥點的宋大爺,無論風晨雨暮,還是陽光輕風,總能看到他頻頻舉起相機拍攝的身影。比他年輕很多很多的拍鳥人都使用三腳架,他卻不用,令人佩服。據說,宋大爺年輕時是成都拍攝著名景點望江樓的高手。

多數蓉城拍鳥人,也可說每個蓉城拍鳥人,都有不少難忘的故事,每頁都有引人入勝的情節,並且還在不斷地續寫著精彩的新篇章。

(說明:文中圖片作者均為蓉城拍鳥人,衷心感謝!)

劉建鎳 文 \\ 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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