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滅亡的種子早已種下,澶淵之盟——鈍刀子殺人的精神毒害

澶淵之盟是宋遼之間的第一份書面條約,它結束了宋遼之間自太宗朝開始的長達三十餘年的戰爭,拉開了兩國間百年的和平。但在現代許多人眼中,這款條約是北宋王朝喪權辱國的開始,是宋朝用“歲幣”換取太平的無能手段。

但在瀟生開來,如此說法卻過於武斷了,澶淵之盟背後的深意不是區區“歲幣”所代表的屈辱而是對宋朝君臣的精神毒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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澶淵之盟


澶淵之盟屈辱之說

熟悉宋代歷史的朋友都知道,澶淵之盟與渭水之盟、白登之圍並不相同,它並不是城下之盟而是雙方都在尋求的主動和談,甚至於被兵臨城下的宋朝仍略有勝算。

遼軍在此次侵宋的行動中,戰事並不順利,攻下遂城後幾乎再無大的斬獲,除卻宋軍本就想放棄的德清之外,定州、保州、冀州、瀛洲全部被宋軍頑強地堅守了下來,而遼軍並沒有因攻城不順而放棄,反而繼續出擊直抵黃河北部重鎮——澶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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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被甩在遼軍背後聞訊而來的諸路援軍及邊防部隊紛紛發兵燕雲,文思使折惟昌(折家將,折太君的侄孫)率軍攻破朔州狼水寨,張凝、田敏、楊延朗(楊延昭)等人率軍進抵易州。在此境地之下,遼軍仍舊憑藉契丹鐵騎,一路縱深,兵圍澶州,如此做派其意昭然:以此逼迫宋軍和談。

而澶州距離開封府不過一日路程,澶州若破,開封不保,守將李繼隆深知這一點,死守城門,竟將二十萬遼軍死死拖在了澶州城下。而真宗文弱,聽得遼軍進犯,險些接受了參知政事王欽若和樞密院事陳堯叟的逃跑主義路線。楊延朗上奏的固守要塞,全軍合圍之計:

飭諸軍,扼其要路,眾可殲焉,即幽、易數州可襲而取

真宗卻沒能採納,倘若不是寇準的據理力爭,連哄帶騙,真宗未必就有御駕親征的膽量。君臣如此,在兩方都有意和談的情況,澶淵之盟就此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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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延昭


其實現在絕大多數人以澶淵之盟為恥的原因在於“每年供奉遼國軍費銀十萬、絹二十萬,稱之歲幣”這一說。但此事卻有些誤解了,宋朝此時每年大約有七千萬兩白銀的收入,而每年的對於宋遼戰爭的軍費支出卻高達五千萬兩,相較於這兩個數字,三十萬的歲幣簡直無關痛癢。

何況還開設了榷場,雙方可在此自由貿易,宋朝憑藉自身強大的商品輸出能力,從各地榷場中瘋狂獲取遼國的財富每年約一百五十萬貫,約為白銀一百五十萬兩,而在澶淵之盟簽訂初期,宋朝還鑽空子購買了一部分遼國的優良馬匹,可謂是相當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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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澶淵之盟造成的精神扭曲卻是貽害無窮

澶淵之盟對於當時的宋朝而言是百利而無一害,除卻丟了點面子,還是十分划算的。但是這卻為宋朝的後世之君埋下了一顆雷:

放河北諸州強壯歸農,罷諸路行營,合鎮、定二路為一,省北面部署鈐轄、都監、使臣二百九十餘員、河北戍卒十之五,緣邊三之一

自此宋朝北部邊疆的防禦為之一空,而澶淵之盟中對宋朝在邊境部署的屋堡政策進行了嚴格的約束,宋朝從此在河北只剩下了些許壕溝作為防禦。河北軍軍力廢弛,更戍法更是形同虛設,宋朝初年謂之天下強軍的禁軍只剩下了好看的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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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強悍的河北諸軍一去不復返


仁宗朝名臣韓國公富弼有一段評價:

澶淵之盟,未為失策(並沒有失策),自此河湟百姓,幾四十年不識干戈。而所痛者,當國大臣論和後,武備皆廢,以邊臣用心者,謂之引惹生事;以縉紳慮患者,謂之迂闊背時。大率忌人談兵,幸時無事,謂敵不敢背約,謂邊不必預防,謂世常安,謂兵永熄,恬然自處都不為憂。

快刀殺人僅在一瞬,而鈍刀子卻更能讓人感到痛苦,澶淵之盟雖然暫時結束了宋遼兩國三十年的戰爭,但卻滋長了宋朝君臣妥協苟安的思想。

1042年,遼國趁西夏事起,大肆索地,增加歲幣,幸得富弼據理力爭、嚴詞駁斥了遼國要求割地的主張,僅接受增幣二十萬,換取遼國約束西夏,史稱“慶曆(重熙)增幣”。這裡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令宋仁宗懦弱之風暴露無遺:遼興宗要求,宋獻幣二十萬,見富弼斷然拒絕又改為納,此字仍有蔑視之意,富弼當然不肯,而宋仁宗卻不堪其擾竟答應了將國書修改為納幣二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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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烈的舊黨重臣——富弼


可笑的是宋朝主和派大臣們卻紛紛認為此事處理甚為妥當,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蘇轍說道:

修鄰國之好,逮今百數十年,而北邊民不識干戈,此漢唐之勝所未有也。

估計看到此地,不少朋友已經快笑了出來,蘇轍雖為文人,但身上的迂執之氣過重,與其父蘇洵相比,境界眼光都大有不足。

就這樣一股妥協投降、避戰求穩的思潮漸漸充盈了文人滿堂的宋代朝廷。西夏崛起,宋、夏之間的戰爭在三川之敗後漸漸陷入僵持,張方平進言:“(西夏)賊妄自尊大於巢穴之中久矣,王者固宜以鳥獸蓄之,力主不必計較名器之爭。”

善於納諫的宋仁宗欣然接受,與西夏罷兵言和,換取了元昊的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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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些主和派的妥協,富弼更是指出:

“中國所有,彼盡得之;彼之所長,中國不及。我當以中國勁敵而待之,庶幾可御,豈可以古之夷狄待二虜耶(遼國和西夏)?”

但宋朝君臣卻全都沉浸在和平的美夢之中,不可自拔,即便是偏向主戰的神宗在位時對於遼人蹬鼻子上臉的行徑,還是採取了妥協的姿態。就這樣,滿朝士大夫精心為皇帝們編織了一副天下太平的大網,將大宋的官家們徹底矇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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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統治者所能見到的表面繁華


美夢終究是會破滅的,面對鷹視狼顧的金人,宋朝完全忘卻了早年和遼人間的戰爭,忘卻了以太祖之百戰精兵,以宋初之將星雲集都未曾滅掉的遼。可以擊潰遼國的金人到底有多麼可怕,他們渾然不覺,主動撕毀合約,遼國使臣仰天泣血,長嘯一句:“宋遼兩國,百年和好,誓詞盟書,字字俱在。爾能欺國,不可欺天!”果然金在滅遼之後,煽動大軍,南下伐宋。

接下來,恐怕不需瀟生多言了,澶淵之盟帶來的短暫和平與豐厚的商品利益,可隨之而來的是什麼?妥協的精神毒害與“以錢資敵”的苟安心理。在宋初連年征戰,民不聊生的背景下,澶淵之盟本身並沒有什麼過錯,但坦然接受乃至以此為榮的大宋君臣們卻埋下了北宋乃至整個宋朝滅亡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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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國鐵浮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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