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SM的心裡是怎麼來的?

常常聽到一種論調,說“BDSM是社會發展的產物”,這似乎是在說,把你放到一個社會里,你才有可能產生BDSM的心態,如果你一個人隱居在深山老林裡,BDSM就與你無關了,但真的是這樣嗎?

本文將嘗試先不從社會的角度論斷,而是從人的心理層面出發,探討BDSM心理的成因。


DOSM的心裡是怎麼來的?

現代心理學有一個假設——正是因為心理需求的推動,人類才產生了智慧,發展了文明。心理需求同生理需求一樣,對於正常的人類而言都是必不可少的要素。

生理需求包括吃、喝、拉、撒、睡和性交等,而心理需求,最簡單的理解就是娛樂。大多數情況下,心理需求的滿足帶給人的幸福感、歡愉感比生理需求強烈得多,當然有時候兩種需求也會疊加,比如做愛時伴有性幻想。

而每個人的心理需求多樣化,則是我們探討BDSM的一個基本前提, 心理需求多樣化,其實用“碎片化”來形容可能更為貼切。

先天基因的區別再加上後天成長經歷、成長環境不同,人與人之間的心理需求存在著諸多差異。不同的心理需求,說白了就是用不同的手段來“娛樂”自己。

比如有的人喜歡打遊戲,有的人喜歡購物,有的人喜歡賺錢,有的人喜歡做學術等等。但你說思考就一定比打遊戲高級?思想家科學家就一定比普通人高等?

不一定的。

無論是事業上打拼還是狹義上的“休閒娛樂”,在物資供給極大豐富的當代,推動我們不竭前行的動機就是娛樂自己,滿足自己的心理需求。

現在說回來心理需求碎片化。很多人覺得SM是小眾需求,甚至還有人產生“我與眾不同”的心理優越感。究竟SM是不是小眾需求,這個需要數據調查統計進行支撐。但即使它是小眾需求,也並非展示出你的與眾不同。如果把每個人的性怪癖或者心理怪癖列舉出來,你可能會發現每個人都會有“小眾需求”,所以你只是泯然眾人矣的“與眾不同”而已,因為可能每個人身上都會有與眾不同的點。

認識這一點將有助於我們更客觀地來分析BDSM這種心理,而不是站在對和錯的二元論上。那麼BDSM這種看似小眾的心理需求為什麼會產生呢?

在討論之前我們先簡要介紹一下兩個詞彙:正向心理情緒和負向心理情緒。

正向心理情緒被描述為積極的、樂觀的、友好的、自我肯定的多種情緒集合,如自信、歡樂、包容、愛……等等。負向心理情緒被描述為消極的、悲觀的、供給傾向的、自我否定的多種情緒集合,如自卑、憂傷、排斥、痛恨……

這兩種情緒在人的身上交替、週期出現,構成了人的心理平衡。耶魯大學曾發現,志願者在看到熒幕上可愛的小動物時,因為“不能立即得到的遺憾”,使得他們不由自主的表現出某種攻擊性,如把手裡的紙杯捏碎等。由此推想,太可愛、太美麗的人,是否也會讓人產生“破壞美的衝動”,這抑或是一種“毀滅藝術”?

心理平衡產生的機理難以追溯,這可能需要涉及到歷史學、人類學等相關知識。但我猜想,在遠古狩獵時代,危機四伏。那些因為打到獵物而得意忘形的人很容易失去對即將到來的危險的警覺,從而被自然淘汰;那些因為長時間打不到獵物而越發悲觀的人也因為越發消沉而失去生活的動力,也被自然淘汰。

只有居安思危,保持平衡的人才能活下來。

平衡是自然的淘汰機制

更久遠一點說,這種心理平衡機制也許在更早期的生物身上就已然體現,比如,太活躍的草履蟲很快消耗盡自身的能量,太沉悶的草履蟲失去了繁衍的動力——當然這些都是筆者的猜想,草履蟲也只是一個喻示性的生物。

所以BDSM的心理,從某種角度上看也是一種心理平衡下的產物。

一方面,它是某種意義上的“破壞衝動”或“毀滅藝術”,是一種自我否定、自我詆譭的一種心理需求,或曰負向心理情緒。這種情緒下的文化是有傳承歷史的,中世紀西歐提倡的“贖罪”,魯迅筆下的“祥林嫂”,以及當代人們對一些寺廟的捐贈行為,或許多多少少都有一種自我否定的內蘊。

另一方面,它又使人快樂,使人放鬆,這又帶給人一種正向的心理情緒,使得人在進行BDSM活動時獲得心理上的平衡。

現代心理學還有一個基本假設,即人們在社會生活中追求自我肯定,為此人們需要追求更高的心理位勢來指向這種肯定。人是群居動物,在聚居過程中,形成了一個尊卑有序的社會體系。如果現代社會因為提倡“人人平等”而使得這個規則體系不是那麼明顯的話,可以參考一下狼群等群居動物。

狼群裡的“尊卑有序”


DOSM的心裡是怎麼來的?

人直到現在也是這樣,你敢給平輩、晚輩講得一些話,可能不太敢給長輩、領導講。這就是心理位勢存在差別。當然東西方文化存在一定的差異,但同樣也存在心理位勢的差異,如銷售面對大客戶時,或採購面對大供應商時。

人們對自我肯定的追求,大抵指向佔據更高的心理位勢,從而產生心理優勢。女性暗比顏值、身材、家世等等,男性暗比才華、財富、地位、名望……很多時候,大家是誰也不服誰的,即使你跑得沒劉翔快,你也會從另一個方面尋求心理優勢的藉慰,如我比他聰明。

誰也不服誰的現實,使得“絕對心理優勢”成為美好的期望和很多人迫切的“剛需”。SM中這種帶有儀式感的征服與臣服,便部分地滿足了人們的這種心理。

但用追求心理優勢來解釋SM,還有幾個繞不開的問題。

第一,為什麼異性SM比同性SM更廣泛?即使刨去性的因素,往往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跪下的舉動很難得到心理滿足?

第二,女性和男性是否具有相同的征服欲,使得“女S-男M”的體系和“男S-女M”的體系本質是沒有差異的?

第三,作為臣服方M,是更享受負向情緒的釋放,還是真心的渴望被壓制、被征服?

坦率的說,這三個問題或者更多的問題,都需要廣泛深入的社會調研,但筆者研究條件所限,無法形成科學的結論,只能簡單的猜想,同性SM更稀少,或許和社會規則有關;“女S-男M”的體系和“男S-女M”的體系略有差異,也和社會規則有關;至於第三個問題,涉及的方方面面更為複雜,或可上升到哲學的層面。

但幾乎可以肯定的是,BDSM這種心理狀態自古有之,與社會發展並無太大聯繫,社會發展的程度只是決定允不允許這種念頭被大家看到,以及能被看到多少而已。

不信我們可以來分析一下社會規則。

社會規則其實一直是動態變化的。在遠古時期,殺人甚至吃人都不會受到什麼懲罰,但進入文明社會打架都可能受到制裁。

那麼社會規則和什麼是相適配的?

按照馬克思的觀點是和生產力發展相適配。如果讀一下歐洲史,就會發現在文藝復興以前人們是提倡“禁慾”的,因為慾望會加大社會資源的消耗,而在生產力低下的時代這會對社會秩序造成很大風險。禁慾的要求連帶了對性的束縛,使得SM、同性戀等一些花式性行為是禁忌的,直到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同性戀在英國都是非法的。這種對性的抑制,使得SM這個禁區直到最近幾十年才開始有所突破。

歷史書上文藝復興前夕的歐洲禁慾文化

但差不多同時期,以中國為代表的東方對性開放是比較包容的,因為同時期的中國生產力發展程度較高。

龍陽之癖在戰國時期就有,直到明清的三言二拍依然有“孌童”的記載。至於SM,相關的記載不多,但依然可以在字裡行間看出端倪,印象中石崇和綠珠就有過SM的橋段。如果這個記得不真切的話,《金瓶梅》中西門慶就曾對潘金蓮“投肉壺”,這就是赤裸裸的寫實了。在SM的世界裡許多事情早已有之,它並非是社會發展帶來的產物。

那麼為什麼到了近現代我們對性如此封閉了呢?我猜想大概與建國後保守的性政策有關。一直到90年代,口*都是一個很變態的話題,更別提SM了。直到隨著經濟的發展,大家對性越來越寬容,那些本就一直存在一部分人心中的BDSM的需求,才逐漸的由抑制形態,轉向了邊緣形態,再逐步的被主流文化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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