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木頭的外國女人

扛木頭的外國女人 - 毛利的日誌

幾個月前,我在印度北部一座大山中,接受了為期一禮拜的瑜伽禪修課。課程本身沒什麼可說,類似外國人跑去少林寺學功夫,圖的都是新鮮。畢竟學一禮拜瑜伽,最多摸到點皮毛。說是新鮮,其實枯燥,每天重複的封閉瑜伽練習,三餐皆是糟糕的印度餐:白米飯,兩三團形色各異口味奇特的素食咖喱。我一邊竊喜,終於減掉了點陳年積肥,一邊又仰脖子盼望結束的那一天。

終於,課程快結束了,印度老師某天早上喜洋洋說:今早不練瑜伽了,你們去恆河邊撿點樹枝,晚上弄場篝火大會。大家自然十分高興,一行人馬興沖沖跑到江邊。恆河的發源地跟人們印象中死屍漂浮的瓦拉納西恆河大不一樣,稱得上山清水秀。我想象著在這種環境裡撿點小樹枝,簡直跟小紅帽跑森林裡摘蘑菇一個意思。沒想到領隊的美國人T說:別給我撿小樹枝,我們要弄場真正的篝火,找大塊的木頭拖回來。

老實說,那兩天我餓得眼冒金花。即便如此,還是想著要活出一口氣,畢竟東亞病夫的牌子壓了許多年,是時候讓一幫外國人刮目相看。我興沖沖在河邊找了一根大約有兩米的樹幹,幸好比較細,還拖得動。剛得意洋洋拖到小路上,目瞪口呆發現對面的比利時女人,一頭肩膀扛根跟我差不多的木頭,一隻手還拖著一截小點的樹枝。趕來接應我們的加拿大女生,更是一下就抱走了這三塊木頭,她負責運送到200米外另一個接應站。

如果這幫外國女人統統都是一米八高兩百斤重的身板倒還解釋得過去,她們又偏偏都是身高體重都跟我差不多的正常身材,其中幾個不過一百斤左右。等我在隊伍裡來回走了一遍,發現這二十多個外國女人(瑜伽班男學員很少,只有三個,都是陪女伴來的)統統都豁了出去,年紀最大的60 來歲美國女人蘇,也毫不示弱,從丈夫手裡接過木頭,一聲不抱怨地拖走。兩個比利時小女生,大學剛畢業,身材高挑長相甜美很有嫩模氣質,扛的木頭都比我份量重體積大。在運送木頭的最後一段路,需要過一條獨木橋,我素來沒有平衡感,覺得這事實在沒法完成,空手走了過去,回頭一看,幾乎每個女人都抱著木頭走了過來。

最後集結的木頭,足以堆出兩個一人多高的大型火堆。

站在恆河邊,我頓時感到這一上午撿木頭的衝擊,遠遠大於瑜伽修行帶給我的感悟。

你知道,在國內,女人們總是無所不能地想展現出自己嬌羞無力這一面,儘管老孃們越來越多,但老孃經常找不到男朋友。相反,喜歡叫喚“哎呀怎麼辦呀我搬不動”的小女生,旁邊會站出不少任勞任怨的男人。

一個女人如果展現了自己的力量與勇氣,比如無所謂地換了桶飲用水(其實那玩意是個成年人都搬得動),周圍肯定有男人驚呼:XX你力氣好大。彷彿你剛才不是換了桶水,而是虎軀一震推倒了長城。很多女人明明已經擁有正常成年人的體魄,但常常都要偽裝出一幅林妹妹般嬌弱的模樣。後者當年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女,且從小就是藥罐子,身子弱還說得過去。偏偏一群身體健康天天吵著要減肥的女人,每每都要做出我實在不行的姿態。她們不僅讓男人提著自己的女士包,還得讓男人為自己夾幾筷子菜才能順利吃完一餐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則是一個淑女最高興擁有的標籤。

中國人從來不覺得這有什麼尷尬,如果讓他們看到恆河邊眾女扛木頭那幕,肯定驚呼:真是一群蠻夷。事實上,一個女人如果顯得孔武有力或者什麼都會,並不會在生活上感到一帆風順,我相信她更多感到的是旁人異樣的眼光。

我有一個女朋友,嫁了個新加坡人,倆人感情不錯,稱得上琴瑟和諧相敬如賓。但唯獨她母親,一直覺得女婿實在不稱心。有天她母親對著她的諸多同事說:哼,外國人有什麼好,做什麼事都顧自己,連吃飯都不給我女兒夾點菜。顯然,老夫人以為女婿對自己女兒感情一般,甚至稱不上真愛,不然怎麼一點都沒呵護她的感覺?新加坡人如果聽到這段話,肯定也覺得冤枉得要死,他尊重夫人,更愛夫人,但愛難道就是幫忙繫鞋帶,夾一筷子紅燒肉到夫人碗裡?

以此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嫁外國男人的中國女人多,而娶外國女人的中國男人極少,試問哪個中國男人敢娶一個能扛木頭的女人?他們頂需要的,還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弱女子,唯有在這些女人旁邊,才能找到一些男子氣概。

可惜,目前我國女性發育越來越好,能扛木頭者我相信也越來越多(不過是大隱於市你沒發現),而男人們依舊還停留在為女人提包的階段,這大概便是歡慶婦女節的女人們,亟待解決的最大問題。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