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樂》的幕後,宋朝人到底有多歡樂?

《清平樂》的幕後,宋朝人到底有多歡樂?

名字千萬別讀錯了:電視劇的名字,來自詞牌名“清貧樂”,這裡的樂讀“yue”而不讀“le”。原本是唐朝時期教坊之中的曲名,後被詞人們用作“詞牌名”,並形成固定的雙調四十六字體式,許多著名的詞人晏殊、晏幾道、蘇軾、柳永、李清照、辛棄疾等,都常常使用“清平樂”詞牌寫出了佳作。

最近,古裝鉅製《清平樂》正在熱播。宋仁宗,這位只能在各種版本的“包青天”裡作為配角的大宋皇帝,終於有了自己的主場。

電視劇描繪的家國天下,正是宋仁宗在位的41年。精美的服化道似乎展現了一個“四海昇平”的大宋王朝,宋仁宗時期,也被後世許多人認定為“清明盛世”,那麼這個“盛世”,到底有多少“清平樂”?展開幾個歷史畫面,應該是最生動的詮釋。

《清平樂》的幕後,宋朝人到底有多歡樂?

一、皇帝也愛看女子相撲

北宋嘉祐七年(1062)正月二十八日,司馬光給宋仁宗憤怒上奏,要求朝廷整頓汴京勾欄瓦舍的女相撲表演,要知道,北宋生活的一大特點,宵禁已經完全解除,而汴京“瓦舍”裡的夜生活非常火爆,而“夜生活”裡最受歡迎的項目,正是相撲。

相撲,是宋朝最流行的體育運動,據《東京夢華錄》記載,此時汴梁有“大小瓦舍勾欄五十餘座”,而其中所謂“象棚”最大,“可容數千人”,“商業價值”十分火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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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作為墊場賽的女相撲比賽,往往起到聚攏人氣的作用。女相樸手的衣著,以各種文物畫像參考,也是十分“清涼”,當然惹得司馬光大罵。

當然,司馬光這次開罵,可不止為“衣著清涼”。在元宵期間,宋仁宗出宮與民同樂,駕臨宣德門城樓,“召諸色藝人,各進技藝”,其中就有女相撲表演賽。這些女相撲手著裝火爆,本已讓司馬光大為光火。而表演結束後,宋仁宗下令犒賞藝人,居然“內有婦人相撲者,亦被賞賚。”皇帝此舉徹底激怒了司馬光,十天後,他就上奏一篇《論上元令婦人相撲狀》,可以說直面批評了仁宗皇帝:在宣德門這麼莊重、嚴肅的場合,后妃也侍立左右,而皇帝就領著一幫朝廷命官觀看幾個著裝清涼的女相撲手“肉搏”,實在與禮不合,不成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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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從最後結果來看,雖然政府層面上不再出現女子相撲,但宋仁宗顯然沒有真正採納司馬光的建議,女子相撲始終在民間蓬勃發展,成為宋朝人的重要娛樂消遣,甚至在《武林舊事》中,還記載了大量臨安府的女子相撲高手。

二、終於有了“多吃一頓”的幸福

司馬光曾在《會約》中記錄過吃飯的理想狀態:“為具務簡素,朝夕食各不過五味。逐巡無下酒時,作菜羹不禁。”意思是說,飯局上的餐具,都應該力求簡單素雅,早晚兩餐,每頓吃的菜不要超過五種,菜量也不要貪多,吃完了再添。

但是在宋仁宗年間,司馬光這種吃喝的理念和態度,又被認為是老古董,已經被時代給拋棄了。

首先在這個時候,只吃朝夕兩頓飯變成了一日三餐。此前古人第一餐叫饔(yōng),大概上午9點左右。第二餐叫飧(sūn),“飧”字拆開,又作“夕食”,一般下午4點左右。但到北宋初年,隨著宵禁的解除,“夜市”文化越來越精彩,越來越多的市民選擇入夜後“再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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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中晚”三餐的飲食習慣大概就是在宋仁宗時期逐漸成型,中國人必須感謝宋代,終於讓大家有了“多吃一頓”的幸福。

此時北宋的餐飲業相當發達,特別是汴梁尋常百姓家,早上一般都不開灶,一二十文錢就可以買到“灌肺”、粥飯之類的早點。

而中午晚上當然也可以選擇在外面吃,據《東京夢華錄》載:“在京正店七十二戶,其餘皆謂之腳點”。也就是說大飯店有72家,還有數不清的小餐館……餐飲業的極度繁榮,自然也讓宋代的飲食品種豐富繁多,但也越發呈現出奢華浪費的特點。

三、有錢都花在房屋裝修上了

北宋立國的一個重要法度,就是森嚴的住宅等級。宋仁宗在位時期,也曾重申禁令,但他卻發現,這事兒好像禁不住了。

宋仁宗時,朝廷曾頒佈禁令曰: “天下士庶之家,屋宇非邸店、樓閣臨街市.毋得以四鋪作八斗;非品官毋得起門屋;非宦室、 寺觀毋得彩繪棟宇及朱、 黝漆粱柱窗牖,雕鏤柱礎。”意思其實就是對房屋的進深、色彩、雕工等等,都進行了明確的限制。

但宋仁宗說歸說,卻是半點用都沒有,北宋當時的“房屋裝修”,已經相當放飛。不但貴族家“務有壯麗. 靡費不貲”,而一些平民出身的富商們,也是“大膽創新”,各種“違制”的家居設計層出不窮。汴京等“一線城市”地區,豪宅一座接一座,看著是王府,其實都是民間有錢人,變著花樣比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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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宋代的普通人家也非常講究房屋的裝修,以杭州為例,“杭人素輕誇, 好美潔, 家有百金必以大半飾門窗、具竹器。荒歉既甚,鬻之不能售,多斧之為薪,列賣於市,往往是金漆薪。” 當然這是一個極端的案例,但真實反映了宋人在商品經濟高速發展時,一種追求美好生活和奢華享受的心理。

四、大相國寺就是“商業大都會”

說起北宋的“大相國寺”,好些人的第一反應,就是“一座廟”,事實是,大相國寺這座名剎,發展到宋仁宗年間,已是大宋最重量級的“商業大都會”。

大相國寺位於汴梁城東南,前身是北齊的建國寺,唐睿宗時,為紀念他以相王即位而改名。畫聖吳道子在此作過壁畫,塑聖楊惠之也留下塑像,可見它在唐代已是名剎。北宋立國後,趙匡胤去了趟大相國寺,佛像前他問陪同的住持贊寧和尚要不要跪拜,贊寧機智地回答道:“現在佛不拜過去佛”,太祖會心一笑,即為定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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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相國寺由此晉身為皇家寺廟,重要慶典節日,皇帝必到此一遊。宋太宗親賜御筆匾額,讓其身價百倍,民間越發推崇。大相國寺擁有龐大的寺產,漸漸各類吃喝玩樂的商家彙集於此。每月的初一十五和“逢八”的日子,大相國寺都會高調開放廟市,整個寺院變身“大賣場”,每次“廟市”僅中庭就聚集萬人。全國各地的“來客”都跑來採購,好些官員甚至會把自己搜刮的“土產”拿來銷售。強大的“銷贓功能”,還叫大相國寺得了另一個“美名”:破贓所。

宋仁宗年間的大相國寺,還是汴梁著名的商業文化中心。每到開市日,各種文藝演出雲集。據《能改齋漫錄》記載,還有“眾書生倚殿柱觀倡優”的奇景象。其“算命水平”也是享譽天下:《鐵圍山叢談》載,宋徽宗還是“小王爺”時,就去大相國寺“慕名算命”,一個叫陳彥的術士,判定他有“天子之命”。結果次年宋徽宗就風光即位。陳彥也一步登天,一度官至節度使。然此事的真實性不可靠,但這“大都會”般的大相國寺,確實是個出奇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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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歡樂再多,還是農民最苦

宋仁宗年間的“清平樂”生活,今天說來還頗惹人羨慕,好些歷史愛好者們,都恨不得穿越過去體驗一把。但要真有這樣的機會,穿越也要謹慎,倘若穿越成了農民,這繁華有趣的生活,依舊與你無緣。因為即使“仁宗盛治”,農民生活之苦,超乎想象。

宋朝的農業賦稅——二稅(又稱田稅,分夏秋兩次徵收)看上去不重,但實際上圍繞二稅派生出來的附加稅特別多,多到負擔已大大超過正稅,其中主要有“支移”、“折變”、“加耗”、“和糴”“和買”等項。

這些附加稅為什麼要收呢?舉兩個例子吧,比如“支移”,就是官府藉口軍事急需,要求農民把二稅中的穀物運送到別處特別是邊關交納,從而產生的所謂“腳錢”。到了後來不免就有沒有支移,也需要交納腳錢的情況。

比如“加耗”,就是以保管和運輸稅物時的損耗為藉口,不論是稅糧還是稅絹,都要徵收加耗。而各地轉運司和地方官員往往就是通過加耗,來中飽私囊。而到仁宗朝,有些地方納米一石,加耗竟然達到兩鬥。

《清平樂》的幕後,宋朝人到底有多歡樂?

時任幷州知州的韓琦上奏雲:州縣生民之苦,無重於里正衙前,自兵興以來,殘剝尤甚……請自今罷差里正衙前。於是,在許多大臣強烈要求下,至和二年 (1055年)四月,宋仁宗終於下詔:“罷諸路里正衙前”。

而此種方式只是一時平民憤的辦法,沒有減輕農民的負擔,農村怎麼可能不亂?所以宋仁宗的所謂“仁宗盛治”,農民起義有史可查的就有三四十次之多。

看懂這個也就明白,為什麼繁華的宋仁宗年間,亦是北宋走向“積貧積弱”的關鍵年頭——農民問題解決不好,再樂,也是虛假繁榮。

參考資料:徐紅《論商品經濟對宋代社會生活方式的影響》、王俊奇《宋代體育文化史》、雷俊《過分的宋朝女子相撲》、何忠禮《宋代政治史》、虞雲國《宋代的大相國寺》、鄭純方《大相國寺 :僧俗之間展映出的宋代都市繁華》、酈家駒《北宋時期的弊政和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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