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伟大也许就在自己身边,我们却从没注意

时光印象/采油三厂(十九)姥爷的酸菜

印象中我和奶奶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到一个月。原因有两方面,一个是每次我去农村奶奶家,身体总是状况不断,所以家里人就不再让我回去;另一个原因是奶奶也无法适应城市里我家的生活,所以来住了一个星期回去后,从此再也没来过。出于这两个原因,我与奶奶及叔伯亲戚都比较疏远,相反因为能经常与姥姥、姥爷还有舅姨们见面,所以亲近很多。

我家搬到楼区以后,姥姥也从县城来到我们这里,在丰收二村的一处平房区居住,记得那个地方被大人们称作“十八栋”。打从姥姥搬来后,每个假期我都会坐公共汽车去他们那住几天,而且二姨家也在十八栋的平房区,所以我也可以顺便去二姨家找表弟玩。

许多伟大也许就在自己身边,我们却从没注意

姥姥和我的母亲、姨妈、舅妈,还有两个表妹

姥姥的子女以及女婿、儿媳,从事的都是教育、技术以及公务员、会计师这样的工作,所以我所处的大家庭环境,一直是很文明的,没见过谁表现得很粗鲁,即使是最俗气的集体娱乐活动如打麻将之类的,也都是安静平和,从不见大人们吆五喝六言语粗鄙。

许多伟大也许就在自己身边,我们却从没注意

我们一群小字辈和姥姥

姥爷退休后也离开了县城,与姥姥汇合并搬去了离三舅家更近些的采油三厂风云村。姥爷来后,每年除夕我们一大家人都要聚在姥姥家守岁。姥爷会提前很多天开始收集木柴,除夕夜我们小辈就把这些木柴搭好,在姥姥家门前的空场上燃起篝火。大人们在屋里或麻将或扑克或谈天说地,小字辈们则围着篝火烤着土豆地瓜,或者放些鞭炮,亦或相互交流自己最新的见闻。

姥爷腌酸菜是拿手一绝,他在腌制酸菜的时候总是举重若轻,随意处理,但腌制出来的酸菜非常酸脆,吃之前甚至需要用水浸泡以使浓郁的酸味削弱一些,不过我们都很爱吃。母亲说酸菜随人,人的脾气什么样,腌出来的酸菜就是什么味,姥爷的脾气酸性,所以他腌的酸菜也特别酸……那时候我对这种说法深信不疑的。

我上大学离开家乡以后,就再没吃过姥爷腌的酸菜。

虽然姥爷的脾气像他腌的酸菜一样酸,但他从没有对我发过脾气。我想或许是我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一向表现得很平和持重,像一个标准的好孩子,所以姥爷才不发脾气吧。

我很喜欢这种相敬如宾的亲情关系,但我仍然被一些“不合理”困扰了很久。比如,大人从不告诉我大舅、二舅的全名,又比如我曾忽略很久的一个“不合理”就是大人们称呼我姥姥为妈,但对姥爷的称呼却是“叔”……这个不寻常之处因为大人们处理得太自如,以至于我很多年都没反应过来。

很久以后,我无意间知道了大舅姓L,跟姥爷的G姓不一样,母亲给我的解释是大舅随的是姥姥的姓,我对此仍然深信不疑。可是我又发现了一个Bug——二舅的儿子姓C,也就是说二舅跟姥姥、姥爷的姓都不一样,母亲的解释是二舅过继给了一个亲戚,所以随的是那个亲戚的姓氏,我对此依旧深信不疑……

但姥爷的“叔”这个称呼,却在某个时刻突然被我意识到,并且在我心中凝固成一个问号……直到我高中毕业的暑假,姥姥悄然离世,母亲才给我解开了这么多年的疑惑。

许多伟大也许就在自己身边,我们却从没注意

姥姥抱着大舅,大约拍摄于1942年

姥姥一生命运多舛,先后嫁了四个丈夫,姥爷是最后一任。大舅、母亲、二舅是分别属于前三任丈夫的子女,从三舅开始往后的子女,才是姥爷的孩子,所以大舅、二舅的姓氏和其他舅姨不一样。母亲比较特殊,因为她的生父由于特殊年代的特殊原因,个人历史不太完美,成分比较复杂,所以姥姥给她改了姓氏,随了现在的姥爷。姥爷是抗美援朝老兵,战场上救过战友,所以成分好。

姥姥改嫁过来姥爷家的时候,母亲已经记事了,所以不愿称呼姥爷“爸”。为了不让母亲和两个舅舅在家里感到隔阂,姥爷索性让后来自己亲生的子女和母亲他们一样,都称呼自己为“叔”。舅姨长大后因为多年的习惯,就一直延续了这个称呼,这个酸菜脾气的老头儿,有生之年都没听过谁叫他一声“爸”……

许多伟大也许就在自己身边,我们却从没注意

姥姥姥爷和四个舅舅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