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底，我們在耶魯大學情緒智力中心的團隊，與我們在社會情緒和學術學習協作組織(CASEL)的同事一起，發起了一項調查，旨在揭示新冠疫情期間教師的情緒生活。
在僅三天的時間裡，就有超過5000名美國教師參與了這項調查。我們讓他們用自己的話來描述他們每天感到的最頻繁的三種情緒。
被提及最多的五種情緒是： 焦慮、恐懼、擔憂、不知所措和悲傷。到目前為止，焦慮是最常被提到的情緒。
教育者給出這些關鍵詞的原因，可以分為兩個方面。第一個原因主要是個人的，包括普遍擔心自己或家庭其他成員會感染新冠病毒。第二個原因，是他們在管理自己和家人的需求同時，還要全職在家工作和適應新的教學技術的壓力。
考慮到教育者所面臨的突如其來的新要求，我們可能會認為教師們現在的感受與疫情之前的感受完全不同。但是，是這樣嗎？
2017年，我們中心對教師情緒進行了類似的調查。在全國範圍內對5000多名教育工作者進行了抽樣調查，讓他們回答了同樣的問題，即他們的感受如何。
當時，排在前五位的情緒是：沮喪、不知所措、壓力大、疲憊和快樂。他們感到沮喪和壓力的主要原因是，在滿足學生所有學習需求、高風險測試、不斷變化的課程和工作/生活平衡等挑戰面前，他們感覺沒有得到學校的支持。
我們的研究結果，在越來越多的關於教師壓力和倦怠的研究中得到回應。
在一項研究中，85%的教師稱工作與生活的不平衡影響了他們的教學能力。其他研究表明，至少有30%的教師在教學的頭五年內就離開了這個職業。
跟我們的研究一樣，這些研究發現，教師壓力和倦怠的一般原因與缺乏強有力的領導、增加的工作需求以及消極的氛圍有關。特別是在測試、解決學生行為方面的挑戰性，缺乏自主性和決策權，以及有限的社交和情感學習（SEL）培訓。
所以，在疫情之前，老師們已經精疲力竭了。再加上現在，為了支持所有學生不間斷學習，以及老師們要照顧家庭的需求，因此，最近報告的95%的老師感到的都是焦慮，也就不足為奇了。
我們無法控制發生在我們身上和周圍的事情，但可以控制我們如何應對。
情緒問題
一位參加我們調查的匿名老師，這樣描述了平衡行為：
“現在，電子郵件結尾處的‘祝你身體健康’和‘好好照顧自己’等信息與‘在這個不確定的時代’之間存在著巨大的不協調。”
“我們必須參加多個研討會，閱讀與在線教學、特殊教育的法律要求、正當程序、時間表等相關的鏈接。每個人都需要再次被提醒大腦是如何工作的。”
在耶魯大學情緒智力中心，我們研究情緒如何驅動有效的教學和學習，教育工作者所做的決定，教室和學校的氣氛，以及教育工作者的幸福。我們認為教育者的情緒很重要，主要有五個原因：
情緒對注意力、記憶和學習都很重要
像快樂和好奇心這樣的積極情緒可以利用注意力並促進更大的參與。焦慮和恐懼等情緒，尤其是長時間的焦慮和恐懼，會擾亂注意力，干擾思考。
慢性壓力，尤其是管理不當的時候，會導致交感神經系統持續激活，釋放出皮質醇等壓力荷爾蒙。這種和其他神經化學物質的長時間釋放會影響與執行功能和記憶相關的大腦結構，削弱我們成為有效教育者的能力，並破壞學生的學習。
情緒對決策很重要
當我們不知所措，感到恐懼和壓力時，我們大腦中負責明智決策的區域就會被“劫持”。與經歷更多不愉快情緒的人相比，經歷更積極的狀態，如快樂和興趣，往往有助於人們更好地評價個人、地點和事件。
愉快的情緒也能增強大腦的靈活性和創造力，這是在疫情期間適應新的和不斷變化的生活需求的關鍵。
情緒對人際關係很重要
我們的感受以及我們如何理解他人的感受，都會向他人發出信號，讓他們接近或避開我們。教師表達焦慮或沮喪(如他們的面部表情，身體語言，聲調或行為)可能會疏遠學生，這可能會影響學生們在教室和家裡的虛擬學習環境中的安全感，從而對學習產生負面影響。
此外，情緒會破壞老師和家長之間的健康關係。對於大多數學生來說，一次成功的遠程學習經歷需要教師和家庭之間的牢固合作。
情緒對健康和幸福至關重要
我們的感覺會影響我們的身體，包括身體和心理健康。壓力與皮質醇水平的升高有關，皮質醇水平的增加已經被證明會導致身體和精神健康的挑戰，包括抑鬱和體重增加。
調節不愉快情緒的能力和體驗更愉快的情緒都被證明對健康有益，包括在創傷事件期間和之後培養更強的適應能力。
情緒對錶現很重要
教師的長期壓力與其積極性和敬業度的降低有關，二者都會導致教師倦怠。筋疲力盡的老師與學生的關係更差，也不太可能成為學生及其家庭健康自我調節的積極榜樣。
毫無疑問，筋疲力盡的老師更有可能離開這個職業，這會影響學生的學習，並給學校帶來了巨大的負擔。
由此，你會明白：當教育者回答關於他們在學校的感受時——或者，在我們最近的研究中，作為一名在家教育的人，我們知道他們在一個相當黑暗的狀態下度過了大部分的工作時間。
我們和其他人進行的研究表明，教師的情緒健康有兩個可能的保護因素。
首先，擁有更成熟的情感技能的教師更少倦怠，工作滿意度也更高。這些技能包括準確識別情緒的能力，理解它們的原因和後果，準確地標記它們，舒適地表達它們並進行有效地調節。但問題是，大多數老師都沒有接受過正規的情感技能培訓。
第二，在學校工作的老師，如果他們的管理人員擁有更成熟的情感技能，那麼他們的負面情緒會更少，而正面情緒會更多。
這些老師也有可能與他們的學生有更好的關係。當學生與老師之間的聯繫更加緊密時，學生們會更加投入和致力於學習；同時也會更願意在困難面前冒險和堅持。
我們現在需要更加關注教師的健康和福祉，這樣他們才能在這場疫情中茁壯成長，並在心理上做好準備，以在疫情過去後重返校園。
支持教育工作者的福祉
我們知道老師(實際上，每個人)現在有多焦慮。但是，我們有想過我們自己想要的感受嗎?
以前，我們問老師想在學校有什麼感受，他們回答得響亮而清晰。統計最多的期望情緒是：快樂、受鼓舞、受重視、受支持、有效和受尊重。
我們今天對教育者的情感需求越敏感，現在和開學時就能更好地支持他們。我們的感覺和我們想要的感覺之間的空間提供了一個合作機會，來改善家庭和學校的情感氛圍。
情感氛圍是學習空間喚起的感受和情感；這個空間既包括物理空間，也包括通過教育者和學生之間的互動而喚起的學習氛圍。這可以應用到傳統的學校環境和虛擬環境中。
我們需要再次理解老師們想要什麼樣的感受，然後用他們需要的方式來支持他們去體驗這些感受。
在我們3月底進行的同一個調查中，我們請老師們分享一些關於他們需要什麼來保持更大的情感平衡的想法。回答包括：適應在線學習新常態的時間，以及讓虛擬學習變得有趣和有吸引力的方法。
教師們還表達了學校管理者對誠實、尊重、善良、靈活和耐心的強烈需求。此外，他們要求更現實的期望，包括晝夜工作的界限。其中最重要的要求，是支持他們自己和學生的健康和適應力的策略。
建立一個章程
把我們的情感需求寫下來，這樣每個人都能真實地感受到。當我們感到焦慮、沮喪或其他不舒服的時候，它會提醒我們。這也是我們和同事(甚至是學生和家人)之間的一種契約，可以在我們不冷靜、不體貼的時候提供幫助。
作為RULER（我們中心對SEL方法）的一部分，全國成千上萬的學校與他們的教職工一起經歷了創建“情商章程”的過程，並取得了積極的成果。
制定章程或協議的過程要求我們變得脆弱，而這可能是困難的，尤其是在這樣的時期。有些教育工作者在詢問同事想要什麼感受的過程中，會有些自我意識和憂慮。這可能是可怕的。
通常情況下，我們想要的感覺是我們學校沒有發揮作用的一個指標。但我們發現，當學校有勇氣提出要求時，好處大於風險。
具體地說，章程反映了一個學習共同體成員一致同意的感情和行為。下面，我們描述建立教師和員工章程的過程，同樣的過程也適用於教室或家庭環境。
它以一個看似簡單的問題開始：作為一個教員/員工，我們想要怎樣的感覺？校長或其他管理者可以向他們學校的教職工提出這個問題。一旦每個人都分享了自己最期待的三、四種感受，目標就是把它們都縮小到反映全體教員的“前五”名單。
第二個問題是：我們需要做什麼才能讓每個人都有這種感受？在這裡，教職工分享具體的想法，以支持他們體驗每一種感受。我們的目標是找出兩到三種可觀察到的行為，這些行為對於每一種感受都是切實可行的。
例如，為了讓老師們在遠程學習中感到被支持，每個人會同意做什麼不同的事情來感到被支持？如果教師想要感受到更受重視，學校可以做哪些具體的事情？也許每個人都能同意及時回覆虛擬詢問。
一旦這五種感受和相關的行為被彙編，章程就可以被創建並分發給每一位教職員工。在這個虛擬的教育世界裡，要有創造性地把它傳播給每個人。如果你的學校或地區使用學習管理系統，或許章程可以在那裡“公開”。
重要的是，章程應該是一份活的文件——它將隨著你的學習社區在整個疫情期間的發展而發展。可以考慮每週有一次的反思和機會，讓老師們分享基於他們期望的感受的想法。
例如，如果老師希望更有參與感，也許可以創造機會讓他們分享本週最好的虛擬課程，以及為什麼感覺這個課是最好的。即使是每週的引語，提醒每個人想要的感受，也有助於保持積極的氣氛。
當我們最終都能回到學校時，重溫章程將是非常重要的。我們想要什麼樣的感受以及我們需要什麼來支持我們的健康和幸福，這些都是可變的。
我們正在經歷一場史無前例的流行病。而且，正如我們所分享的，教育者們並沒有處於最佳的情緒狀態。今天的教師、輔導員和學校領導正經歷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大的焦慮、壓力和倦怠。
如果我們只是抱著最好的希望而不作為，越來越多的教育者會半途而廢。幸運的是，越來越多的學校看到了自我學習的好處，不僅是對學生，也是對教育者自身技能發展的好處。
現在是時候讓所有的學校去解決那些有助於教育者成長的缺失環節了——更加關注所有成年人的健康和幸福。如果我們想讓我們的教育者在個人和專業方面都取得成功，學校必須是最能激發他們潛能的地方。
Christina Cipriano
智能觀 編譯
—完—
Marc Brackett博士是耶魯大學情緒智力中心的主任，也是耶魯大學兒童研究中心的教授。他還是CASEL的董事會成員，也是新書《感受的許可：釋放情感的力量來幫助我們的孩子、我們自己和我們的社會繁榮》的作者。
Christina Cipriano博士是耶魯大學情緒智力中心的研究主任，也是耶魯大學兒童研究中心的研究科學家。
親愛的朋友：
當我們關注孩子們的情緒健康時，更不能忽略老師的。
即便是非疫情期，社會發展和學校需求對老師們的要求以及老師自身對自己的要求，也讓很多人倍感壓力山大。疫情期間，更不必說。
這就需要學校管理者和老師自身，放更多精力關注自身的情感需求。
希望本文對你有所啟發。
祝安~
智能觀 靈米
2020-4-15 於北京中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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