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星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繼父強姦。
2015 年她才 13 歲，母親再婚，繼父鮑毓明獨自一人帶著她去北京求學。
星星的母親想著，鮑毓明四十未婚，學歷高，「真心誠意」地對母女倆好了大半年，可靠，踏實。把女兒留在自己身邊，自己也幫不了她什麼，不妨讓女兒跟他去北京求學，未來也能有個好前程。
沒想到這一去，整個家全毀了。
幾年後再把孩子接回來，孩子重度抑鬱，滿身傷痕，多次自殺未遂。17 歲的年紀，每天不像其他孩子一樣憧憬未來、幻想愛情。而是變著法子地想著怎麼樣才能從痛苦中解脫。
怎麼才能死。
01
2015 年跨年夜，鮑毓明把房間的燈關了。
他把電視的音量調到震耳欲聾，讓星星不要寫作業， 過來看電視。
黑暗裡他一把抱住 13 歲李星星，告訴她：穿衣服睡覺不健康。在她的不斷掙扎中扯掉了她的衣服，侵犯了她。
破碎、褶皺的床單；
帶血、帶有白色粘稠液體的衣物；
求救聲、哭泣聲、惡魔的喘息聲；
全被電視的嘈雜聲徹底吞沒了。
李星星整夜未眠。下體的劇痛持續了一整晚，血止了又流，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鮑毓明沒給她反應的機會，幫她洗了澡，收了她手機，不讓她去上學。每天給她看播成年性題材的色情片。告訴她： 「你看大家都是這麼做的，國外也是這麼做的。別人家都是這樣，只是沒有告訴你而已。」
她不可以求救。和媽媽打電話，必須在鮑毓明眼皮底下進行；
她不可以有朋友，微信好友裡只有 1 個人，只能是鮑毓明；
她不能有自己的時間，一天 24 小時，星星都必須在鮑毓明的監控下生活，連上廁所、洗澡都不可以關門。
這樣的日子，她過了整整三年。
每次鮑毓明脫下面具，變成惡魔，會喊星星「媽媽」，讓她叫自己「寶寶」。接近 200 斤的身體壓住 70 斤的身軀，完全動彈不得。
鮑毓明想要把膠帶粘在她身上
星星像是惡魔的傀儡，哪怕尖叫、拼命反抗，也無法逃脫惡魔的掌心。
她偷偷查過百度，為什麼自己下體會劇烈疼痛。頭像是「奶奶」的醫生告訴她：你被強暴了；
她也報過警，警察在家裡什麼都沒有搜到。鮑毓明從警察局回來，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白天當「溫柔體貼」的父親，晚上繼續做不知廉恥的惡魔。
他反覆糾正李星星，不準說難受、痛苦，要說「傷心」，不準說「被爸爸按在床上」，要說「你喜歡爸爸，爸爸也喜歡你」。
這張沾血的床，本該讓她閉眼安睡，做著天馬行空的夢。卻從未讓她睡過一次好覺。
從未有過。
之後鮑毓明帶星星去過很多地方。
他們去過動物園，其他家長笑著告訴自己的孩子，動物的名字、習性。鮑毓明在星星耳邊，小聲地說：「你知道嗎？人和動物也能做。」
他們一起回過老家，鮑毓明不允許她和媽媽說悄悄話。其他孩子想著暑假應該怎麼玩的時候，他告訴星星：「你知道嗎，你和媽媽也能做。」
他們一起去過警察局，星星不斷地報警求救，複述自己這段時間內遭受的痛苦。甚至帶來了血液，有白色粘稠液體的衛生巾、紙巾。
但是最後總是不了了之。
警察同志問她：鮑毓明打你了嗎？
「他先掐我。」
警察突然上前用手掐住她的脖子，問她：是這樣掐的嗎？
星星直接崩潰了，彷彿再次回到那個人生的黑暗時刻。
可哪怕錄口供過程再痛苦，她全程還是很有禮貌地叫這些警察「叔叔」、「阿姨」。
但這麼懂事的孩子，沒有等到她該有的正義。
在警方的促使之下，鮑毓明給李星星寫了一封「保證書」。保證書中寫道：
「（這份保證書）給我現在的女兒，和未來的妻子。」
02
如果要我用一個詞形容自己看完這個新聞的感受，只能是「絕望」。
我的絕望在於，這 3 年裡，李星星拼了命地想活下來，可這世界從不給她機會。
她報警過、自殺過、求救過，崩潰過，卻從未被呵護過、同情過、拯救過。
一個被繼父性侵整整 3 年的未成年少女，自己蒐集自己被性侵的證據，在警局裡反覆回憶自己被性侵的經歷。她不斷告訴自己，只要勇敢說出來就好了，只要說出來，就會有人幫助我了，我就可以逃脫惡魔的掌心了。
可她卻什麼都沒得到。
我很絕望，真實的絕望。
在如今，在女性平權成為普羅大眾探討的社會議題的時候，我們總是鼓勵被性侵、被家暴、被虐待、被歧視的女性站出來。
我們總是告訴她們別怕，勇敢站出來，這個世代、這個世界會保護你，不再讓你受傷。
可鮑毓明這件事，狠狠摔了我們一巴掌。它告訴我們：你就儘管站出來吧，反正也沒用。
甚至如今，新聞被曝光之後。一大部分人不去指責鮑毓明的性侵行為，反而把矛頭指向了李星星的媽媽。
罵她拜金、罵她活該，罵她是罪魁禍首。血淋淋地指責一個把孩子獨立撫養長大的單親媽媽，沒腦子、沒見過世面，沒安好心。
卻從未了解過，星星媽媽辭掉了本就低薪的工作，帶著孩子不斷地北上，就是為了想要一個答案：
一個好人，到底該不該心甘情願地被欺負？
我很絕望，真實的絕望。
03
說實話，這件事發酵已經過去兩天的時間，已經沒辦法給一個媒體什麼「流量」。畢竟一個涼掉的新聞，像是一道加熱過好幾次的菜。發苦、乾癟，毫不誘人。
可當我刷著文章清一色地教著「女孩這麼保護自己」的時候；
看著微博上一大堆「男權社會擁護者」罵著星星媽媽的時候。
我還是想寫，還是想把話說出來。
真的，真的別再讓所有挺身而出的受害者們寒心了。
當一個受害者選擇站出來，不要總是在被害者身上找犯罪原因，不要總是嫌棄他們哭得不夠慘，經歷不夠痛苦。不要指責保護他們的人，不要再歧視她們、給他們徒增二次傷害了。
我們該做的，是別讓正義再「掉鏈子」，是送惡魔下地獄。
給鮑毓明該有的刑罰。哪怕罪滿釋放，也要讓他在人間，比受害者更痛苦地生活。
《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作者林奕含，把自己被老師性侵的經歷寫成了一本書。好多讀者說寫得太苦了，讀不下去。
林奕含回答說：「我多麼羨慕，只是小說就讀不下去。（可）我還有人生，人人卻要我活下去。」
書出版了，暢銷了，翻譯成多種語言銷往各國，林奕含卻在自家臥室裡自殺了。
她生前，說過這麼一句話：「我原諒了他（性侵者），因為這樣我才能活下去，你們不能原諒他，因為這樣其他女孩才能活下去。」
所以，別再給「鮑毓明們」任何喘息的機會。
別讓惡魔因為擁有了權力、金錢，就可以凌駕於法律和社會倫理之上。
別再叫他「鮑某明」，別再讓受害者對這個世界灰心。
他叫鮑毓明，請送他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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