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新闻上看到的多是假春运,春运哪有这么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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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一说春运,基本都是先来一张动车组的集体照,整装待发,齐齐整整。

你在新闻上看到的多是假春运,春运哪有这么安逸

偶尔再抄袭一张农民工扛着哥本哈根时装周编织袋的辛苦照片。

或者讨论一下12306如何之难打。


年轻的记者小哥们,你们懂撒子叫春运索?

春运是会死半条命的晓得撒?

死不了半条命的那都是假春运。


熬过早年间的春运的人,肯定会无比缅怀人口学家马寅初先生,怹老人家说得太对了!人,太多啦。人太多,要吃饭,就要乱跑,一乱跑,就跑出了“春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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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西北读了四年书,每年回校和回家,都是噩梦。

首先你极大概率买不到坐票,但是好消息是:你有较大概率能买到站票。买到票就不错啦,还挑三拣四的,不就20个小时嘛。

普通慢车,经典绿皮,全程21个小时,理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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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会突然停,没人告诉你why。停多长时间也不知道,且等吧。

你被挤压在某个角落,唯一慰藉你的是火车的晃动。等这晃动消失了,你在沉默和死寂中终于想站起来看看窗外,你就像美女蛇一样扭动着站起来,透过人缝看向灰蒙蒙的玻璃,看向灰蒙蒙的荒野。

然而这样看着也不错,如果有一个座位的话。但是你只能站着,而且还不能随便变换步伐和姿势,脚下有包裹,前胸后背有人。

终于,很快,你又慢慢扭动着坐下了。还不如坐着呢。

终于,很快,你又想站起来了。不是又想看风景了,只是这个腿,真TM麻呀。


如果真是这样,那车厢里应该会像打地鼠一样,永远掀起人头波浪。但不至于。

因为会不好意思。好歹是个公共场合。你起起落落的,会像马桶搋子一样,把黏附在你身边的人,也搋得跟你一起起落。

那就忍着。跟战争中的狙击手比,这点痛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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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得忍受气味。

其实也未必是忍受,顺受吧,味来顺受。在铁皮“罐子”里泡了一十二个小时,可能大脑已经以为这就是世界的味道吧。

不开窗的。你大冬天走高速的时候会开窗吗?

有这么多人充填在“罐子”里,哪怕没有暖气片(不是空调),也够暖和了。暖和了,就要脱鞋了。

我打小就佩服这些敢当众打赤膊、脱鞋子的汉子和娘们儿。

请问你是如何做到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还能讲究地脱下鞋子甚至划拉下袜子,大半个身子扭塞在座位下,还能香梦沉酣,还在香梦里吧唧吧唧嘴巴呢?


再恶劣的环境,他们都不会失去快乐。

先是在候车大厅拼命地朝前挤,提前两三个小时就开始挤,有些不明真相的吃瓜乘客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以为火车提前检票了,也吓得跟着一起挤,掀起一股挤兑浪潮。

挤到检票口,放下行李,开始聊天,聊两三个小时不带消停的,互相吃着带的零食。

只要检票口有穿制服的人出现,他们马上收起零食,拎起大小包,又带起一股挤兑浪潮。

那时候火车站工作人员最常吼的一句话,一定是:不要挤不要挤!你挤什么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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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定要挤。

为什么一定要挤,我到现在也没完全搞懂,可能是因为:

一:据说那时候每节车厢都会留一两个空位置,据说先上先得。

二:行李架不够用,晚上的人就找不到地方放行李了。

三:或许是体现一种仪式感?一种文化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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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想更多的原因,应该是迷茫吧。那时候没有手机,也没有大屏告示,你唯一知道的信息就是那张票上的文字。而且还随时面临各种列车临时调度,列车员的肉嗓子和喇叭根本无法让每个人都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所以要永远冲在第一线,才能看得清听得清。

还有就是恐慌。在空无一人的荒漠上,人会恐慌。现在人挨人人挤人,何尝不是另一种荒漠呢。挤吧,说不定能挤出点啥好处呢,抢啊。

而且那时候春运,人能随便进站的,甚至能随便上站台,先TM爬进去抢个空间,票再说,补呗。经常会发生你手里有票,结果慢半拍地到了站台,门关了!列车员不让进了,再进就出人命了。

经历过那种人山人海,就会懂为什么世界各地会发生那么多踩踏事件。不要自命清高,你去你也挤。

如果你是一个文弱的女人或孩子,而且没有男人陪着,那只能自认倒霉了。资源有限空间有限,这里可没人有心情跟你讲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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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上了车,也要挤,先把行李摆到角度最好的行李架上,再赶紧去车厢连接处占据一个最佳位置,能站能坐,还能看到自己的行李。还要同时为伙伴占位子。

然后又开始吃零食,聊天,创造条件打牌,笑声贯穿几节车厢。

挤的时候是尽力的,玩笑的时候也是尽情的,等到夜深沉的时候,彼此依靠着熟睡下去,睡得也是尽兴的。


那时候还没有手机。或者说有手机的人不会存在这种地方?

所以彻夜不眠的时候,只能看着身边的腿发呆,或者外面偶尔经过的城市灯光。

为什么彻夜不眠呢?当周围都是人脸的时候,你很难去坦然地入睡,尤其是坦然地随着车厢的晃动,脑袋拨浪鼓似地晃着,脸上发出幸福的油光,嘴角流下缠绵的涎水,身体还可能偎依到身边人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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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没有人是真正睡得尽兴的,包括那些快乐的伙伴们。

哪怕是半夜,列车员也会推着餐车一路“犁”过来:起来起来让一下!

你就算没遭过春运,也肯定听过这句台词——

上联:香烟瓜子火腿肠

下联:啤酒饮料八宝粥

横批:哎腿让一让

列车员会提前敲打起餐车,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惨绝人寰的金属撞击声。更加惨绝人寰的是:她难道看不出来此路根本不通吗?!

但是她硬是能让路通了,再继续深入到下一节车厢里去敲打和喊叫。

(我想找一张老春运的推餐车图片,然而茫茫网络,居然一张没有。可以理解,用得起相机的人不太可能出现在这种场合。再敬业的新闻记者,也不可能去体验这种生活,如果这TM算生活的话)


但是如果你憋了很久了,这时候倒正好可以跟在餐车屁股后面,顺利来到厕所门口。

然后开始排队。

我指的是意念上的排队。这里完全没有让你真正排队的空间可能性。

意念上的排队,就是大家挤在一起互相观察,默契地确定彼此的排位号。

最大的快乐应该是你前面那位进去了,你是下一位。

真的进去以后,快乐就会消失的。因为……

你见过以前景区的那种公共厕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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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ter all,tomorrow is another day!

火车终于正常晚点到站。

那些伙伴们又开始挤。

噩梦终于结束了一大半了。

接下来还有公交车、中巴车、三轮车、黄包车……没这么夸张,但还是挺费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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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在同样拥挤的中巴车上,看到一个本地小伙子,带了一个外地城里姑娘回家过年。

姑娘看到车窗外的任何景物都会惊呼,娇滴滴地“哇哇”叫。

一直等她看到路边树上拴着的一头牛,以及牛脚下的一大坨牛粪……

她沉默片刻,用普通话问小伙子:那个……是它……屙出来的么?

半车人都在憋笑。

小伙子微红着脸点点头。

她惊诧了:哇!那它的……那个……有那么大么?!

剩下的半车人也参与了憋笑。

小伙子的脸也全红了:它是一点一点拉出来的。

姑娘恍然大悟:哦哦哦。


我一边偷听着二人的对话,一边思考一个问题:他俩,主要是这个姑娘,是怎么顺利通过坐火车这个劫难的?而且经历过这个劫难后,她居然还是这么快乐?难道这就是……爱?

那些经历过传统春运的,并且到对方家里去过年的,就叫做患难夫妻。如果还很高兴的,那还是恩爱夫妻。患难而且恩爱,这样的夫妻,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去赞美和祝福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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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t!跑题了。


对了,我说的主要是回忆,但不完全是回忆。

绿皮车,现在还有。为什么还有呢?因为便宜。

尤其是在牛皮哄哄的当下,更要看到绿皮车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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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爸说就是一个小妮的爸爸在说,说什么没定位,乱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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