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絕唱《釵頭鳳》,一代才女唐琬的悲情人生

千古絕唱《釵頭鳳》,一代才女唐琬的悲情人生

唐琬,字蕙仙,浙江紹興人,家中獨女,自幼文靜靈秀、才華橫溢,不善言語卻善解人意,與出生書香之家的陸游為表兄妹,二人年齡相仿,情投意合,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他們相伴度過一段純潔無瑕的少年美好時光。

青春年華的陸游與唐琬都擅長詩詞,他們常借詩詞傾訴衷腸,二人吟詩作對,互相唱和,麗影成雙,宛如一雙翩躚於花叢中的彩蝶,眉目中洋溢著幸福和諧。兩家父母和眾親朋好友,也都認為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於是陸家就以一隻精美無比的家傳鳳釵作信物,訂下了這門姻事。

宋高宗紹興十四年,時年20歲的陸游與17歲的唐琬成婚。婚後,二人伉麗相得、情誼甚篤、情愛彌深,唐琬溫柔體貼,陸游深情多才,小夫妻沉浸在甜蜜的二人世界中,整日侍弄花草、吟詩作賦、卿卿我我,將功名利祿拋之腦後,根本無暇顧及應試功課進仕為官。唐琬是個恬淡的女子,並不期望夫君求取功名,只想過平平淡淡的日子。

這漸漸引起了陸游母親的不滿,陸母唐氏是一位威嚴而專橫的女性,她一心盼望兒子陸游金榜題名、登科進官,以便光耀門庭。在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時代,守舊的婆婆對唐琬這位才華橫溢的兒媳更是百般挑剔,橫豎不順眼。目睹夫妻二人的狀況,極為不滿,幾次以姑姑的身份、更以婆婆的立場對唐琬大加訓斥,責令她以丈夫的科舉前途為重,淡薄兒女之情。但陸游和唐琬二人情意纏綿,無以復顧,情況始終未見明顯改善,而唐琬又是一位獨立有個性的女子,對婆婆的訓斥不以為然。陸母因之對兒媳十分反感,認為唐琬是唐家的掃帚星,將把兒子的前程耽誤貽盡。

一年後,唐琬還未生育,陸母便以此為由,讓陸游休妻。陸游不忍也不願,他一次又一次地向母親懇求,都遭到了母親的責罵。在封建禮教的壓制下,雖種種哀告,終歸走到了“執手相看淚眼”的地步。陸游不得不寫下休書,讓唐琬離開陸家。

當時,生育是家族的大事。陸游母親以這個理由提出要休唐琬,無論陸、唐兩家的誰,都覺得提不出更多有力的理由來反對。最後,兩人終究被迫分開。

千古絕唱《釵頭鳳》,一代才女唐琬的悲情人生

陸游揹著母親悄悄另置房舍安排唐琬居住,陸游得空便前去與唐琬相聚,二人竹林作伴、琴聲相和、恩愛如初。但好景不長,很快便被陸母發現,陸母遂命陸游另娶一位溫順本分的王氏女為妻,婚後一年,王氏生下孩子。

唐琬離開陸家後,終日鬱鬱寡歡。在王氏的孩子出世不久,便由家人作主,嫁給了同郡士人趙士程,趙家系皇家後裔、門庭顯赫,趙士程是個寬厚重情的讀書人,是唐家世交的朋友,與陸游是文友,對陸游比較欽佩,對曾經遭受情感挫折的唐婉,表現出誠摯的同情與諒解,想盡力令她幸福。

其實趙士程早前就認識唐婉,很傾慕於她,並且有一次唐琬在寺廟上香時遭惡少欺負,趙士程出手相救,唐琬對她很感激。在唐琬離開陸家的那段日子,趙士程甚至想去陸家求情,讓他們將陸婉接回陸家。但是,陸游娶了王氏並生子的消息,震驚了趙士程,也徹底震碎了唐琬歸家的那顆心。也許是上天眷顧,在唐琬萬念俱灰茫然無助的時候,趙士程用自己的一片深情再一次挽救了唐琬破碎的心,他頂住世俗壓力,將世人眼中的棄婦唐琬娶進了門。

婚後,趙士程竭盡全力呵護唐婉,雖然作為趙氏宗親,趙士程家過的是當時社會最頂級的物質生活,但他知道,是個才女的唐婉,更注重的是精神生活。他幾乎推掉了全部應酬,除忙於公務外,餘下時間,就與娘子一起唱和詩詞,漫步樹林花園。

唐婉不能生育是不爭的事實,趙士程明白,但從不點破,當唐琬為此有所焦慮時,他總是溫言相勸。隨著時間的流逝,唐琬飽受到創傷的心靈已漸漸平復,並且開始萌生新的感情苗芽。

在春夏秋冬不停的輪迴中,唐婉緊鎖眉頭的次數越來越少,她清脆的笑聲,開始飄落在趙府宅院的各個角落,漸漸出落成一個幸福小女人的模樣。

然而世事無常,一場不期而遇的會面改變了唐琬的人生。

趙士程和唐琬結婚十年後的一天,二人相攜到沈園遊玩,彼時,在外謀取功名受阻返家休整的陸游,恰好這天也到此散心。三人見面,不免唏噓,這時與陸游的邂逅,無疑將唐婉已經封閉的心靈重新打開,裡面積蓄已久的舊日柔情、千般委屈一下子奔洩出來,柔弱的唐婉對這種感覺幾乎無力承受。

唐琬和趙士程離開後,陸游悲痛不已,和風襲來,吹醒了沉在舊夢中的陸游,他不由地循著唐婉的身影追尋而去,來到池塘邊柳叢下,遙見唐婉與趙士程正在池中水榭上進食。隱隱看見唐婉低首蹙眉,緩緩地伸出玉手紅袖,與趙士程淺斟慢飲。這一似曾相識的場景,看得陸游的心都碎了。昨日情夢,今日痴怨盡繞心頭,他準備抽身離開。

這時唐婉向丈夫趙士程請求送酒給陸游,豁達大度又善解人意的趙士程同意了。唐琬端著酒,款款走到陸游身邊,陸游兩行熱淚悽然而下,揚頭喝下了唐婉送來的這杯苦酒。然後在粉牆之上奮筆題下《釵頭鳳》這首千古絕唱:

紅酥手,黃縢酒,

滿城春色宮牆柳。

東風惡,歡情薄,

一懷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

淚痕紅浥鮫綃透。

桃花落,閒池閣,

山盟雖在,錦書難託。

莫!莫!莫!

陸游在這首詞裡抒發的是愛情遭受摧殘後的傷感、內疚和對唐婉的深情愛慕,以及對他母親棒打鴛鴦的不滿情緒。

陸游題詞之後,又深情地望了唐婉一眼,便悵然而去。陸游走後,唐婉孤零零地站在那裡,將這首《釵頭鳳》詞從頭至尾反覆看了幾遍,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失聲痛哭起來。

回到家中,陸游愁怨難解,也和了一首《釵頭鳳》詞:

世情薄,人情惡,

雨送黃昏花易落。

曉風乾,淚痕殘。

欲箋心事,獨語斜闌。

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

病魂常似鞦韆索。

角聲寒,夜闌珊。

怕人尋問,咽淚裝歡。

瞞!瞞!瞞! [3]

《釵頭鳳》蕩氣迴腸,慟不忍言、慟不能言的離情愁緒躍然紙上。趙士程雖然重新給了她感情的撫慰,但畢竟曾經滄海難為水。與陸游那份刻骨銘心的情緣始終留在她情感世界的最深處。自從看到了陸游的題詞,她的心就再難以平靜。追憶似水的往昔、嘆惜無奈的世事,感情的烈火煎熬著她,使她日臻憔悴,不久抑鬱成疾,在秋意蕭瑟的時節化作一片落葉悄悄隨風逝去,時年28歲。

唐婉是一個極重情誼的女子,與陸游的愛情本是十分完美的結合,卻毀於世俗的風雨中,這個才華橫溢的女子,也因了世俗的桎梏,度過了短暫的悲情人生,留下一闕多情的《釵頭鳳》,令後人為之唏噓嘆息。

千古絕唱《釵頭鳳》,一代才女唐琬的悲情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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