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年香波杂说（一）

简单与美，阴阳和对称构造世界​

------本文内容包含（不限于）------

印度的头部“马杀鸡”

硅油 v.s. 无硅油洗发水

“无”(添加) 的兴起

又冒出了“无硫酸盐”

“头屑不再来”和“头屑去无踪”

宠物可以用人的洗发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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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香波发展史

从埃及艳后的驴奶浴，印度人的Champoo头部按摩，到施华蔻的第一瓶液体香波

说到古代的美容，总会想到古埃及的一位时尚达人，被后世誉为“埃及艳后”的女王克里奥帕特拉（Cleopatra，公元前70-30年），在充满温馨的美容气息的王宫里，她用驴乳沐浴，散沐花（很香，又称指甲花，海娜）染手脚，还用15种不同气味的香水和香油来沐浴，甚至用香水来浸泡喜爱的船帆，成为传说中美艳的象征。

埃及艳后如此“讲究”，说明当时埃及的美容方式已经比较丰富。

古埃及（公元前5000年）人护理头发，会用一种油脂、护发膏，以对抗炎热、干燥的气候。就在本文不久前，科学家对木乃伊头发的研究发现这种护发膏有令人震惊的防护效果，分析出其主要成分包括牛油脂，蓖麻油、蜂蜡和松脂等，这些研究对现代头发护理技术也会很有重要参考价值。

除了埃及，其它地区也在创造者各自不同护理头发的方式。

两河流域的亚述人（公元前15世纪，在今天的伊拉克北部）国王和贵族用烧热的铁棍烫头发；西非人（公元前5世纪）则用棍子卷发后用黏土来辅助；欧洲人（公元13世纪）则用蜥蜴油混合燕子粪做成护发凝胶，或者用死去的蜥蜴和橄榄油

一起熬制的混合物来调理头发。中国人也大约在这个时期开始用柏树籽做洗发产品，菲律宾人用芦荟浸泡在水里来制作头发调理液，美国人用油和鸡蛋混合来护理头发（公元17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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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16世纪初，印度人用无患子浆，一些草本及木槿花混合来让头发更好看。后来科学分析知道无患子浆里有一种被现代称之为“非离子表面活性剂”的清洁成分，这很关键，加上接下来要说的“香波”说法和印度语的渊源，可以说，第一款“无患子香波”已经从印度开始了。

表面活性剂，形象说就是让不同东西接触表面更"融洽"，比如这里把头发上的油污拉扯到水里，从而被水洗干净，所以，可以近似把它看成“清洁成分”。

印度人喜欢用油进行头部护理，用手轻轻揉搓头发，同时按摩头皮，在我们现在看来也是既科学又享受的方式。印度北方的几种语言里把这称为chāmpo (चाँपो /tʃãːpoː/，词根是梵文Sanskrit），就是按摩（俗称马萨基，马杀鸡，压、揉捏、舒缓的意思）头的意思。英国殖民者将这个术语和头发护理的概念带到了英国。

大约追溯到1762年，开始有人使用有英-印属性的shampoo这个词，这时候Shampoo实际是一套按摩头发护理的方案。1814年印度人Sake Dean Mahomed和妻子在英格兰布莱顿开设了一个有“异国”情调的“默罕默德的印度蒸汽浴室”，提供类似土耳其浴服务，给顾客带去了印度的香波按摩，业务红火，甚至获得了乔治四世和威廉六世的“香波手术师”的美誉。

20世纪初，“香波”的含义慢慢从按摩“缩小”到使用肥皂处理头发上。

人们已经用普通的肥皂来洗头发了，不过，残留在头发上的发涩的肥皂膜会让人不舒服、刺激而且显得不健康。英国发型师于是是把切好的肥皂片在水里煮，并放入草本，以增加头发光泽和香味，你也可能想到了，这样的产品，本质上是稀释的“液体肥皂”，据说英国人Kasey Hebert是第一个制造出这种香波的人。

以现在的眼光看来，这样的香波当然不够好，但在那时却被认为是“奢侈品”，一般人用不上，只有上层社会的女人们和专业的发型师用，直到19世纪初，普通人才可以在家里用，但频率并不高，大概一个月才用一次，有人有人甚至一辈子都没洗过头。

1903年，德国化学家施华蔻先生（Hans Schwarzkopf），也就是现在汉高公司的施华蔻品牌来源的名字本人，发明了一种紫罗兰香味的头发干洗剂，克服了肥皂洗头发的打结的问题。施华蔻先生想到了印度表示按摩的词champo，取了schaumpon的名字，在药店进行销售。很快得到了很好的口碑，并逐渐在德国传开。

1927年开始，施华蔻先后推出了世界上第一瓶液体洗发香波和能保护头发的无碱性配方香波Onalkali，这些奠定了施华蔻现代香波的鼻祖地位。

人们越来越频繁地使用香波，1908年，美国纽约时报的广告词宣称，香波的爱好者可以两周用香波两周洗一次，但只适用于那些头发不健康的人。

“…specialists recommend the shampooing of the hair as often as every two weeks, but from a month to six weeks should be a better interval if the hair is in fairly good condition.”

同时，当时的"非主流香波"--皂类，比如卡斯蒂尔皂或者焦油皂也被推荐用来洗头发，但不够"高大上"。

卡斯蒂尔皂得名于其起源的西班牙城市卡斯蒂尔，是一种由橄榄油和烧碱（氢氧化钠）制成的白色或杂色皂。

发展速度在加快，1934年，宝洁推出了用合成的表面活性剂代替肥皂成分的洗发水品牌Drene，进军洗发水市场，营销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把宝洁推向了洗护发市场的头把交椅。

香波的功能在拓展来满足消费者越来越细分的需求。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期，宝洁公司在香波技术很大程度上引领了发展的方向，1963年，第一款海飞丝去屑香波在宝洁诞生；1987年，第一款洗护2合1香波也由宝洁（旗下中国飘柔/美国Pert品牌）推出。2合1香波做到了用一个产品中让消费者实现对头发清洁和调理，它得益于一种后面我们要说的一种被称之为

硅油的产品的使用。

有机硅聚合物在冲洗阶段被沉积到头发上，提供很好的梳理性和干发状态的特别的滑感和光泽，这种有机硅聚合物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硅油。

香波以上大致发展至今，随着需求的多样，产生了更多的品类，有宣传去屑，修复损伤，无硅油，无硫酸盐，针对男士，针对动物的宠物香波以及粉末形态的干香波等，后文再说。

02 硅油香波 vs 无硅油香波

不过河拆桥是厚道

早前的香波本来没有硅油，从1987年第一款含硅油的2合1香波到今天已经三十多年，同时硅油在几乎所有个人护理品里面被广泛使用，给头发带来了易梳理、光亮、顺滑、减少分叉，保护，减少静电等作用，其它产品中还作为保湿剂，溶剂、载体、肤感调节剂等，是一个其它材料无可比拟的多面手，是个人护理品的大功臣。

但近年来无硅油的宣传慢慢深入人心，硅油香波真的不安全？该怎样选择硅油/无硅油香波？

安全第一，从硅油的种类，对人和环境的影响来看安全性。

1）硅油元素构成和环境很"和谐"。

上图是硅油聚合物结构的一部分，两边几乎是无限延伸，可以产生无限种不同个头大小（分子量）的“硅油”，通过控制这个“链条”的长度和-CH3这个部分的替代产生不同种类的硅油。

硅油主体氢、碳、硅、氧四种元素，考虑人生存的上中下各层次环境，这几种元素和身体、食物、周围的空气，脚下大地的主要组成非常相近，相当“和谐”。

地壳：含量百分比排序为氧、硅、铝、铁、钙、钠、钾、镁...有机动植物：碳、氢、氧、氮、硫、钙、磷...空气：氮(78%)、氧(21%)、稀有气体（0.939%）、二氧化碳(0.031%)...

这个算有点“歪”理“斜”说的逻辑，并不能“科学”地推论硅油的安全，但可

减少很大一部分人先入为主的对硅油的排斥，免得像当前有些人把“化学”先入为主的看成某种危险的标签类似，以至于形容不愉悦味道为“化学味”, 称令人担忧的某种东西为“化学的”。

更严谨些，硅油自身物理的化学特点和实际使用都没那么可怕。

2）物化结构稳定，成膜通透性好。

硅油的Si-O连接（键）以物理/化学的角度来说非常稳定，与生物组织接触的时候不容易被氧化变质进而骚扰它们的工作，这胜过植物油；硅油在皮肤上，氧和水可以自由进出，通透性好，这又优于传统的稳定但封闭的矿物油，是不是又好又安全的一面？

Si-O连接稳定，和C-C连接比有更长的距离和更大角度，这是其稳定和通透的原因。

3）有香波含有挥发性的环状硅油D4，D5，也是安全的，但对环境并不友好。

有一类结构特殊的硅油，它们"链条"不长，几个单元首尾连接而成的环状硅油，通常是D4（上图4个Si-O单元首尾相连）和D5（5个Si-O单元）。欧洲化学委员会对D4和D5的评级分别为PBT和vPvB，从这个评级的含义来看（见下），D4有一定毒性风险。

产品包装成分列表可查看是否有某类硅油：普通硅油为"xxx聚硅氧烷"，D4/D5为“环四聚二甲基硅氧烷”/“环五聚二甲基硅氧烷”。D4被认定为风险级别是PBT（持久性，生物蓄积性，毒性；persistent, bioaccumulative, toxic）物质，D5的级别是vPvB（very persistent, very bioaccumulative）。

D4，D5的优点分子小，一般1-3小时内在头发或皮肤上即挥发（有助产品的快干和涂抹），通过免洗型产品（护肤、彩妆等）和洗去型产品（香波，洗面奶，沐浴液等）进入人体内的可能性很小，相对而言喷雾型产品可能因吸入风险大一些。

洗去型产品由于使用后要汇入江河湖海水系，D4, D5在生物内蓄积可能引起不确定、不可逆的后果。出于综合考虑社会经济环境（而非对人的直接毒性），欧盟最新的REACH法规(2018)对洗去型产品中D4、D5限制浓度为低于0.1%（2018年1.31实施，文档链接）。对其在免洗类型产品限制也有提议（虽然使用后很快挥发了），随着环境保护的意识逐渐增强，逐步更严苛的限用应该是今后的趋势。

4）一些担忧？

① 致癌？

最早的致癌担忧来自于一些用硅胶填充胸部的女性，由于硅胶泄露而导致癌细胞的发展，进而把这个担忧扩展到头部使用的产品，但实际上，至今没有实锤的研究结果表明香波所用的硅油和癌症有关。

② 堵塞头皮毛孔导致头皮被破坏脱发？

硅油的直径大约2-10微米，小于毛囊直径，正常情况下，是不容易堵塞毛孔的。脱发让有些人深感头痛，是越来越多现代人碰到的问题（另外写文章介绍），不过同样没有确实的报道表明硅油损坏了头皮，也没有证据表明硅油导致了脱发。

③ 长期使用硅油洗发水会让头发变重而塌一些？

会，硅油通过吸附在头发上或填补起作用，必定会增加重量，随着使用会逐步达到一个平衡。如果希望头发更蓬松，就少用或与无硅油洗发水交叉使用，或者不用。

④ 硅油引起皮肤的敏感？

前面提到硅油稳定，惰性，实际在医药行业中广泛用于辅助肠镜检测、眼科中注入眼底替代房水，伤口护理等，对人体相对无毒，所以引起皮肤敏感这事儿，让硅油背其它原因的锅了。

4）怎么选？

到这里，应该对硅油在香波里的安全性可以放心了，正如本部分开头所提到，硅油护理头发带来了很多好处，一些性能现在来看还无法全部替代，所以可以安心地利用这个技术进步。

对无硅油产品和技术开发当然值得称道：

第一，开发人员们为了达到与原来硅油各方面相当的效果，找替代方案，推动了技术进步；

第二，产品开发倾向于用环境更友好的材料，或天然来源的成分，有助于我们后代的可持续发展；

第三，有了更多的选择，部分人会根据头发选择二者搭配使用，既满足了自己的需求，也为有利于环境保护。

事情都有两面性，不乏炒作的商家。记得笔者在几年前上海美容博览会上就见过一个展台：赫然几个大字宣传“无硅油xxx”，但是拿起几瓶产品背后看成分，却印着“聚二甲基硅氧烷”几个字，询问后坦然回答，“是没有硅油（两个字）啊”？...可能印刷错了或拿错瓶子了吧。

所以，怎么选？

① 以现有信息来看，安全性不必担忧。

② 主要还取决于环保主义信念和对头发护理的需求的平衡，就像欧盟参与决定环状硅油限量的组织SEAC（Socio Economic Assessment，社会经济分析委员会）一样，每个人也需要从自身的“社会经济”平衡来选择自己的洗发水。

如果头发平常没有受到烫、染、吹等各种处理引起的损伤，不用或少用硅油洗发水会可能会清爽一些，头发显"蓬松茂盛"，如果不是，用硅油洗发水能让你的头发更亮、更顺更滑。

03 “无”(添加) 的兴起

盲目封闭"复古"还是随心所欲“现代”，追求天然的度在哪里

说了无硅油，再继续说下去代表性的创新产品，就绕不开“无”（添加）这个话题。可以套用一句话，“无”（添加）的兴起是人们对“日益增长的安全诉求和落后的技术发展之间的矛盾

”的反映。

看起来矛盾解决的并不顺畅，科学的目的，能力、人的情绪心理以及社会经济因素等难得平衡，有没有相对简单的选择标准？

待续--

参 考 文 献: 交 流 讨 论 请 这 里 或 公 众 号 自 然 研 道 留 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