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清晨的光并没有透过凝重的阴云照耀这座被狂风折磨得精疲力竭的城市。遥遥的天际泛着淡淡的灰黄，好像风沙正远远袭来。窗外的雨稀稀落落，我换好衣服之后，文璁依然躺在被子里。她背对着我，露着圆润且单薄的肩膀。我猜她醒着，我猜她正看着窗外的雨点点落在玻璃上，看着水滴慢慢滑下去，好似滑过脸庞的泪水。
我又重新躺在她的身边，想对她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说：“冰箱里有牛奶、面包还有麦片。”
“你如果出去的话就把我反锁在屋子里好了。”文璁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我惊讶：“你什么意思？”
“把我反锁在屋子里，不然，我会走掉。”
我叹气：“如果你想走，我反锁有任何意义吗？”
“把我反锁在屋子里，路，求你……”
人的思想真的是很难以捉摸，虽然有怎样的认识就会有怎样的行为，但在某些状况下往往会有相悖的行动。就好像是梦境之中，越是渴望得到，越是遥不可及。我一直在这6年中反复的告诫自己牢记她的离去，并幻想着她回来，甚至一直反复的假象各种细节来挽留她。但我还是在某个秋日的夜晚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梦中我得到了文璁的死讯，于梦中我空落落的，仿若失去了灵魂。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都远离了我。
今日，我虽然那样畏惧她的再次消失，但当听她说“把我反锁在屋中，不然我就会走掉。”后还是微笑着吻了她的头发，然后将备用钥匙放在桌子上，出门而去。
“别忘了带伞。”文璁在我背后叮嘱。我在玄关看了一眼她红白相间的帆布鞋，那本该艳丽的颜色，被昨日的泥水蒙上了灰暗。
雨伞也撑不住这个潮湿的世界，似乎行人都神色匆匆、心烦意乱。那些与我擦肩而过的人，他们到底要去哪里？在那个地方到底有怎样的人或事等待着他们？而我在这个城市最后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每月用EMAIL寄出稿件，隔月再去银行的提款机中拿出现金？这潮湿的世界渗透着阴冷刺入我的心脏，再随着脉动的节奏沿着血管流遍我身体的每个角落。不知多少叶子于昨夜的狂风中落下，漂浮在路面的积水上，微风吹过，缓缓的旋转，仿佛徘徊在街头的我。
“如果她离去了……”
天没有晴朗的征兆，相反更加阴沉。路灯一盏一盏的亮了。我抬头，看看6楼我的房间并没有灯光。
打开门，一切静静的。那双红白相间的帆布鞋已经不在那里。我无声的叹一口气，推开卧室的门。
文璁穿着睡衣坐在窗台上，抱着双膝望着窗外，她顺直的长发散在肩头。我就站在门口看着她，她赤裸白嫩的脚边是盆剑兰开着淡绿色的细小的花，花盆另一侧是那双红白相间的帆布鞋。明显洗过，虽然是在这不见阳光的阴雨天，红色与白色也还是对比强烈、耀眼夺目。
“这本该是个蓝天白云的日子啊……”文璁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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