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桥姻缘│楚东传奇


花桥姻缘│楚东传奇


一、红花仙女


凌霄花园百花盛开,姹紫嫣红,玉露天香,闻之灵神醒目,凡生玉体轻身延年。

一群仙女笑逐颜开,手提金壶妖娆踏舞,走进花园浇洒鲜花。此时,一位仙女欠身偷看凡间,不由得眉头一皱,回头对众仙女道:姐妹们,你们看那凡间花草种类极少实无春色,是多么寂寞呀!

众仙女闻声齐上前来,一看凡下果然如此。顿时,人人面面相觑,个个叹息不已。那位仙女叹道:哎!怪不得花娘不让我等众人观看凡下,却原来天上人间实不平等。

是呀!众仙女也都叹气。她们内心都想:花管一向同情凡间,若是花管在此,求他将些花朵散于人间,他定会许可的。哎!可惜呀可惜!花管游玩丰都(即阴曹)未归。

那位仙女想了想,又道:姐妹们,我等不如趁花娘熟睡之隙,将花朵偷散人间,只要不让她知道便无妨,那人间从此不就美丽一些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另有一个仙女兴奋地应道。

众仙女都点头称好。当即,那位仙女便领头从花亭上取下花篮采起花来,众仙女也都纷纷动手。她们一时兴起,手提花篮成群结队飘浮在悠悠的云彩上。

众仙女一边向人间抛撒鲜花,一边唱着优美动人的歌儿:

手提花篮望人间,

青山绿水美不全。

鲜花散于凌霄下,

春临百花齐争妍。

来日凡民欢歌舞,

人间春色定胜天!

谁已走漏风声,花管娘娘来了!一位仙女慌忙跑来说。众仙女闻声纷纷散去。

刹那间,云雾翻腾,喝声阵阵,花亭之内恐怖阴森。天兵神将各持刀戈剑戟立于两旁,人人凶神恶煞,个个面目狰狞。

仙丫女簇拥着骄奢淫逸、妖形粉貌的花管娘娘,但见她高登牡丹台,手拿一根神仙斥训杖,杏眼圆睁,直盯着那排跪在亭下不敢抬头的仙女们。

突然间,只听一位刑差吼道:红花星听令!接着见那跪着的仙女中有一位仙女猛然抬起头来。只见她穿着红中衣绿彩裙腰系红丝彩带,头上插一朵鲜艳的红花,两道弯弯的绒眉象初春的柳叶儿,粉白透红的面容,一双明亮的眼睛,长长的鬓发。面临着这凶风恶气,她紧锁双眉毫无惧色。

花娘手指红花仙女喝道:红花!如像你此般作法,天上人间有何两样?

红花仙女躬身镇定地道:禀花娘,人间花草种类极少,实无春色。

放肆!天上人间怎能一样?凡间花少本应当,只要天上乐如意,管他人间臭与香!如今你将鲜花散下,谁人再羡慕我这天堂?给我打!花娘雷霆大怒,说完便将神仙斥训杖一扔。

天兵涌上拾起神杖,将红花仙女拉了出去。顿时:

雾行天空聚愁云,

仙亭一角显阴森。

花娘手扔斥训杖,

唾骂毒打红花星。

红花仙女今何罪?

只因散花给凡民!

众仙女有的愤愤不平,有的胆小被吓得息声抽泣。

你们这伙丧门星,天地混杂。如有再犯,罪加三等!谁在哭?花娘如狼似虎地怒吼着。众仙女吓的人人吞声咽泣,个个掩泪含悲。

不一会,有个凶神来报:禀花娘,红花星誓不低头!好——哇!天上一日凡下一年,将她贬于人间受几年折磨!花娘咬牙道。

是!那凶神急令天兵将红花仙女带了上来。

刑差宣道:红花!花娘有令,贬汝于凡,神籍天存!

红花仙女听此如雷击顶,又气又恨,心中感到无比的痛苦。但是,她毕竟是一个坚强仙女,面对无情打击,她旋即镇静下来。众姐妹听说红花被贬下凡尘,一个个恋恋不舍又不敢求情。

红花仙女就要下凡了。姐妹们流泪相送。

姐妹们请留步,你们不必为我伤心,我去凡间实比天上自在!红花说完直奔南门而去。

众仙女紧跟其后,送至南门,她们有很多的心里话要说,有很多的悲情苦楚要诉。由于时间紧迫无从谈起,一个个只是咽喉哽哽痛哭流涕。

红花刚出南门,天兵急用戈戟挡住送行的仙女们。众姐妹向天兵求情,想与红花多说几句知心话,天兵哪讲情面将兵器架开,双方不能拢面近前,众仙女悲愤极了。

姐妹们,告别了!红花仙女飞奔云路,身影慢慢消失在云雾之中。

红花妹妹,你去凡间多加小心。

红花姐,你多保重。

别忘了姐妹们。

有民言为证:

几朵天花散下凡,

花娘小题大做难。

怒贬仙女降人世,

留得花桥传民间!


二、 背渡艄公


人生如梦度春秋,

富贵欢欣穷者忧。

多有庄生奇能智,

古往今来视可数。

鸡鸣报晓,东方布满了彩霞,晨雾笼罩着楚东群山。这是盛夏的早晨,凉风嗖嗖露气清神。无名河的南岸山路上,有一位年轻的哥儿,正冒着晨雾迎着朝霞,大步向河边走来。

但见他:

红头巾二尺五头顶盘旋,

二浓眉如刷漆性显钢坚;

炯炯目面堂堂红光泽润,

十七八貌春风青枝少年;

蓝长衫扎腰间生风疾步,

虎彪彪精神沛庄家子贤。

这位年轻哥儿是邱庄邱老头之子邱玉桥。谁都知道他就是这无名河上的"背渡艄公",这当儿正是到河边背渡来的。

玉桥走近一看,河水哗哗,水底乱石晃动四下无船。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瘦矮个子,手里提着一个小布袋,这并不奇怪,他是收过渡费的。

天大亮了,玉桥开始"摆渡"。来往的客人掏出点碎银丢进那矮子的布袋,然后扒在玉桥的背上过到对岸,对岸的客人又扒在玉桥的背上过到这边再给钱。玉桥就是这样来回背渡。

有的人不让玉桥背,他们脱鞋自己过河,看样子可能是不愿花钱。玉桥背客渡河不是几天几月,而是一年多了,时间长了人人都知道,难怪人们都称他"背渡艄公"。

提起这"背渡艄公"还得从头说起。

玉桥一家祖孙三代是摆渡的,也是祖传三代做石匠。当年,他祖父为了救治身染重疾的祖母,先后向张老员外家借了高利贷五十两银子。自此,债加息加息滚息,身陷债务之中,无力自拔。邱家无钱还,只好替张家在这无名河上卖工摆渡抵债。

玉桥的祖父白天摆渡,晚上回家给人家打些石器挣点儿钱糊口。祖父死后,玉桥的父亲同样如此。去年春天,玉桥的父亲因积劳成疾,无钱医治,不幸被病魔夺去了性命。

自此,十七岁的玉桥接了父业,当了张家的第三代长工。这时,张老员外已经死去,他的儿子、人称张大肚子的张焕,手段更毒,那五十两银子还到现在,连本带息居然还有二十两。

玉桥还有一位双目失明的老母亲,年近花甲。为了养活老娘,他早起晚归,成天累死累活,肚中总是空的。替张家摆渡,钱赚少了还得挨骂,时间不长,玉桥那白里透红的脸庞变得又黑又瘦,不久张大肚子将船卖了。

1天, 玉桥刚从张家的地里回来,张大肚子便命人来叫他去。玉桥一到堂前,张大肚子便道:邱玉桥,知道传你前来有何事吗?

玉桥躬身施礼问:大人有何吩咐?

张大肚子道:只因那无名河上烂石起伏无法摆渡,今船已卖,行人极多,为挣得一些银两仍需渡河,特命你河上渡客,并带一人随后收钱,不得违抗!

玉桥又问:大人,既无船只,何以渡客?

张大肚子一转眼珠道:背客渡河!

玉桥为难了:大人,背客渡河实在难为!

张大肚子把那老鼠眼一瞪:父欠债子还钱,你还欠我家二十两银子,若立马能还得,河且不渡!

玉桥又问:大人何不架一桥?

张大肚子翻了翻眼道:你若架得此桥,我恕你此河不渡欠债勾消,返回家园。

玉桥试探地问:大人说话当真?

张大肚子皱了皱鼻子道:何从是假,如两月能成,此话不变,两月未成,哼!罚你十年!

玉桥无言退出。真是:

人生凡间世,

贫富两不同;

有钱享清福,

无钱乱草丛。

豪门榨奴隶,

穷者扛长工。

古人真言在,

愿死不能穷。

从此,玉桥只得每日在那无名河上背客渡河。他风里来雨里去,受尽凌辱和熬煎。天长日久。有很多常行此路的客人,对这年轻的哥儿都很同情。因此,有的人便自己过河,免得玉桥受累张家赚钱。

有的人怨恨张大肚子欺人太甚,因张大肚子凭着自己有钱买通官家,人们敢怒又不敢言。就这样,玉桥这个"背渡艄公"的名字便慢慢地向远方传开了。

眨眼到了第二年夏天。

1天, 玉桥见来往行人少,独自坐在河岸树荫下歇息。他猛然想到架桥一事。于是,反复地思索着:架桥从开始到完工两月能成吗?估计此河最宽不过二十来丈,窄处只有八九丈,若有一个桥架,再增加一些木头,还是可行的。哎!这五十两银子的阎王债,看起来我祖孙三代难以还清。罢罢罢,我还是要把此桥架起来,给来往行人带来方便,不让张大肚子发这笔混账财,自己也能得到自由。

想着想着,玉桥眼前仿佛现出一幅美好的图景:但见那无名河上架起一座美观结实的金色石桥,桥面上人来车往,人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称赞不绝。

玉桥一阵兴奋,定睛一看,眼前还是一条空河,回答他的仍然是哗啦啦的流水声。他蓦然站起身来,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东山顶上,仰面观看长空展翅飞翔的雄鹰。

玉桥自言自语道:雄鹰!雄鹰!你能展翅高飞,该是多么的幸福多么的自由啊!难道我就不能展翅飞出这人间地狱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和自由吗?他心下暗想:能!这座桥我一定要架起来,让后人永远记住我;为了幸福和自由,我也要冲破这困身的囚笼,去寻找自己要走的路。

玉桥把决心变成了行动。自此,他每天起早贪黑,顶风冒雨忍饥受饿打石架桥。在村里的石三爹和来往行人的帮助下,玉桥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才把桥架了起来。

第二天,玉桥起了个大早,兴冲冲地去看自己辛辛苦苦架的桥。谁知,他到河边一看,那座桥太不争气了,早被河水冲得七零八落。他苦不堪言,心想来往的行人还是要背渡。

第一次架桥失败,玉桥并未丧气。他咬着牙对自己道:玉桥呀玉桥!你若架不起此桥,就算白投人生。真正的男儿,做任何事是不怕周折的。这座桥就是架到死,你也得架起来!

然而,玉桥架桥真不走运,连架三次垮三次,还要挨张大肚子的臭骂,甚至不给饭他吃。为架桥一事,玉桥也听了不少的讥言讽语。

有的伪君子轻蔑地道:哼!狗子能种田耕牛就不必养了。

富家羔子说:穷小子还能架桥?他拼死一生不如我口袋一掏。我有钱有势的人不想作此事,他倒还想求这个名声,量他无成!

也有正道人说:轻言不必过甚,世间万事不怕人无财只怕人无志!

还有人叹息:哎!玉桥是条汉子,就是独木难支啊!

众人天天都在议论玉桥架桥之事。时间长了,方园几十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人们都被玉桥那颗善良的心所感动。有的给玉桥送吃的,有的送穿的,还有的人来出力帮忙。尽管张大肚子百般刁难,一些流氓地痞想法讽刺,但是玉桥架桥的决心并无丝毫的动摇。

第四次架桥又开始了。玉桥还是和往常一样,清早吃过几碗野菜粥,就独自到河边开工打桥基。老母见此心中格外伤痛。但是,怎么也劝不住儿子。

玉桥虽然身体渐渐消瘦了,但是,他的精神始终是饱满的,信心是足的,干劲是大的。有人过渡他就背,无人过渡他就抢着打桥基,一个人干的也挺欢快。有时,在田畈里劳动的人们还能听到他那宏亮的山歌儿。

如果玉桥架桥成功,张大肚子家就没法收费了。张大肚子可不愿玉桥架桥成功,他还盘算着玉桥替他家多卖十年命哩!

早饭后,收钱人走了,河面上只剩下玉桥一人。为了抢争光阴,他便抓紧时间打起桥基。


三、 一见钟情


天将正午,玉桥还在边干边唱。他今天的心情格外愉快,虽是贫家子却不显穷家貌。他肚子里虽然很空,但是,他并不觉得饿。你看他手里拿着铁锤,一边砸石块打桥基,一边唱了起来:

绿水哗哗流身边,

青山遍野带笑颜。

人生贫家不遗憾,

不怨爹娘无能言。

玉桥刚唱罢这首歌,突然从西面柳林中传来一阵歌声,看样子好像是和玉桥对山歌儿。听声音是一个女子的音调,那声音显得格外清爽柔和入耳动听。听那柳林传出的歌声:

绿水哗哗自天然,

青山贺喜带笑颜。

贫家勤劳生富贵,

不怨爹娘是强汉!

玉桥听此又惊又喜地接唱:

铁锤当当震山川,

手打桥基望家园;

半间茅屋避风雨,

何年来运赶贫寒?

玉桥的声音刚落,柳林中又传来歌声:

敲锤郎君志气大,

穷不忧愁富莫夸。

修桥方便行路客,

来年茅屋变花厦!

玉桥便转过话头唱道:

对歌小姐在林间,

只听玉音未观颜。

莫非你是要过渡?

有请小姐到河边。

柳林那对歌的女子似乎有点羞涩:

并非奴不到渡口,

我心自有万分愁;

只因奴家人品丑,

怕带郎君把人丢。

玉桥听此便声带劝意:

既然小姐要过渡,

我劝小姐莫忧愁。

生就眉目长定相,

只要身正不风流。

那林中顿时又传出一曲愉快的歌儿:

大哥不嫌奴家丑,

春风一阵解千愁。

喜笑颜开出林外,

哥不嫌我请抬头!

那声音越来越近。玉桥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果然那柳林旁边有一位年轻女子,正轻移莲步向他走来。见那女子一表惊人之貌:

葱指雪肌非凡世,

天真美貌尽娇娆;

若非天上神仙女,

定是西施转今朝!

当即,那女子上前便向玉桥施礼问道:大哥摆渡何从无船?

玉桥慌忙还礼:只因张员外卖了渡船!

女子又问:那如何能渡?

玉桥叹了口气道:背客渡河!

女子难过地问:那天长日久如何受得了?

玉桥又叹道:有何办法!

女子又问:大哥不可以走了?

玉桥摊手无奈道:小姐有所不知,我还欠张家银两未还。

女子接着又问:那你为何不架一桥?

玉桥有些焦燥:小姐不知,此桥连架三次垮三次。求你不必多问,我背你过河便罢。

女子板了板脸儿故意道:你今不讲清根底我就不过河。

玉桥摆了摆手:那就请回吧!

女子似乎有些惊疑又有些婉惜:我千里迢迢来到此地,如何回去?

玉桥连忙惊问:原来小姐不是本地人?

女子点了点头:嗯。

玉桥有些不自然了:那你既不前走又不回转,这大白天男女在一起言言语语,让人看了不顺眼,难免惹事生非。

女子瞧着玉桥说:大哥不必这等怕事,开天辟地自有男女,单男独女世上何有人在?

玉桥苦笑道:小姐之言有理,那只是富家公子与名门小姐在花园锦阁谈情说爱,玉女奴隶天地之区没有言语之机。

女子嫣然一笑:大哥不过眼前贫寒,日后必有发达!

玉桥不以为然:你这不过是长子给矮子宽心罢了。

女子又问:难道大哥就此忍度一生?

玉桥有点不耐烦了:此事小姐就不用管了。古言道,人生在命,宝贵在天。苦命已定,强求无用!

女子耐心劝说:大哥不必过分自卑。凡世间男女双双成家立户,你应多多思量才是。

玉桥至此暗想:她为何如此这般说法?莫非她是……不可能!看她的打扮不象富家小姐也不算穷人的女子,她的言行相貌格外引人注目,料定不是平凡之女。哎,管她怎样,总之,不理为妙。人家那等美貌,我这穷身赤汉何必惹祸上身落人耻笑?

想到此,玉桥便道:小姐,天气不早你得早走才是。

女子心神不定地说:大哥,你今石桥未成,小女我……放心不下!

玉桥不解地问:那为何情?

女子说:你孤身一人架桥实在为难,小女愿助一臂之力!

玉桥听此既喜又怕地说:小姐,你乃本是闺中一女,我身为奴隶,愿助于我,此归你心意善良。此事实不敢当。你还是早走为好。

女子听此满脸愁容:你叫小女哪里去呀?

玉桥毫不留心地说:回家去,你爹娘定在家中盼望于你!

女子抬袖拭泪抽泣起来:我——我要是有爹娘那就好了……

玉桥此时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他不相信这女子真无爹娘。于是,便半信半疑地问:小姐,那你的双亲呢?

我的二老……女子大哭,接着便讲述了她一家的遭遇。

原来,女子姓红名花,家居鲁地桃花村。她家中原有四口人,父母和她还有一个年方十二岁的妹妹,她已年满十七岁。全家靠老父打石器挣钱糊口,一年四季吃糠咽菜苦度时光。虽过了不少的艰难岁月,苦度了一个又一个凄凉的春秋,好不容易才熬到如今。

只因今年二月十九日观音会(相传是观音菩萨诞辰日),红花和村里的姑娘们到观音庙烧香回来,不幸在路上闯见本地一个员外的大公子。那贼人见了红花姑娘如花似玉,顿时神魂颠倒淫心大起。于是,当场大耍风流调戏红花,多亏众人救护才得脱身。

那贼人并不甘心,当天晚上便带着十几个打手上门抢亲。幸亏红花的堂兄提前来送信,由于时间紧迫,红花的父母只好叫她趁黑夜从后门逃走,由堂兄跟随掩护。

那贼人带人闯进红花的家中不见人影,便知她已逃走,当即大怒,持刀杀了老小三口,随后追赶红花。堂兄见那贼人已追到身后,只好劝说红花快快逃生,自己挥剑迎敌。因那贼人带的打手众多,堂兄身陷重围不知生死。

红花忍着悲痛日夜兼程,一路餐风露宿历尽艰辛,好不容易逃到此地。如今举目无亲,就像水面浮萍飘飘荡荡无处生根……

红花女说罢自己的身世,不由放声大哭。

玉桥被红花女哭软了心。心想:这位女子实在可怜,我不如将她收留。但转念一想:哎,有她这如花似玉的容貌,定落在一个富贵豪门,何必留她受苦呢?于是,他心里又打起了官司。其实,他哪里知道这女子就是那凌霄花园被贬下的红花仙女。

红花仙女心想:难怪人们都说这邱玉桥为人正派,心地善良,果真名不虚传!他并非看不起人而是怕带我受苦。只要人身自由夫妻和好精神愉快,哼!苦怕什么?若嫁给他如此善良之夫,一生就是四乡讨饭也心满意足。如今他怕连累我受苦,我一定要他无法丢掉我。

想到此,红花仙女便板起了脸儿:既然大哥有能不用我帮,祝你为民造福金桥早早落成,名传千古,小奴告辞了!

红花仙女说完便向东走去。玉桥目送她渐渐远去,一直望着她那精灵妩媚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东面的松林之中。

玉桥呆呆地望着东方,太阳象火炉一样吐着烈焰,枯风带着热气和卷起的飞沙扑在他的脸上和身上,但他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目光一直注视着东方,仿佛是期盼那红花仙女快快回来。

"扑通"一声,东面黄沙潭中传来一阵砸水的声音,玉桥的目光立即转向黄沙潭。但见黄沙潭的水面上涌起一层层的波浪,波浪中心像是伸着一只手。他不由得一阵心慌。于是,拔腿就向黄沙潭跑去。来不及脱衣服就飞身扑向水里。顿时,黄沙潭中狂涛陡起溅起一丈多高的水花,波浪拍打着两岸。真是:

黄沙潭中起波鳞,

玉手摇动善人心;

勇汉飞身扑水内,

浪涌花飞谁不惊?

莫道深渊人与怪,

良霄月夜定知情!


四、舍身相救


人道姻缘前世修,

只见种子隔年留;

良缘缔结天意定,

情志相当动春流。

夜幕降落在人间。东乡河山一派寂静,这是六月上旬的夜晚,天气晴朗月明星稀。那一阵阵凉风给人间带来了格外轻爽柔和的滋味儿。但见那圆月的银光照亮着那漫山遍野,真是山茫水耀如同白昼,好一个皓月明宵。

群山和大地在沉睡着,只有那不知疲倦的河流奔流不息。尤其是那顽皮的无名河水,今天好像比往常又高兴了许多,不停地奏着动人的曲儿。

是呀!今夜应该高兴。你看!那东面的青石板上不是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对年轻的情侣吗?

那年轻的哥儿头扎一条半旧红头巾,粗布兰衫褐色裤子,看来必是个庄稼汉。那黑里透红的面容上却映照着那青春的色彩。

那位小姐长得可真俊俏,黑发旋梳头插一朵鲜艳的红花,红衣绿罗腰束彩带羞涩地低头不语。

不用猜了,这对情侣便是红花仙女和邱玉桥。

珍价良绝缘心石求,目准钟情永无忧。故事又得回头讲。

话说当时,玉桥一见红花心中确实是喜欢她,只因自家一贫如洗怕带红花受苦。为此,他不敢答应收留红花。而红花仙女呢?她的想法却不同。玉桥一表人才,再加上他又有为民造福之心,心里就有说不尽的高兴。论配夫妻,她真是千万个愿心,无半字不肯。自己虽然不是真正的落难女,但如今被贬下凡尘,实在是无依无靠孤行凡世寂寞凄凉。

红花仙女心想:只要配上玉桥这样勤劳勇敢善良的丈夫,过起日子实比天上痛快多了。哎!女人嘛,总归是个菜籽命,种在肥地上长青秀一点,播在黄土地长瘦一点。只要勤劳,黄土可以变肥地。

想到此,红花仙女更加深了对玉桥的爱。她爱玉桥勤劳、善良,敢说、敢做,懂得艰难,通情达理。但是,她知道玉桥是不敢轻易答应收留她的。为此,她一边沿着河岸向东走一边想办法。

无意间,红花仙女得见水里的鱼儿在"扑哧哧"戏耍,心里豁然一亮,有了!我何不用个"金钩钩鱼计"?要那玉桥不收我也得留我。于是,她一头扎进黄沙潭。

玉桥真的以为红花投水自尽,心中后悔不已。他恨自己真是个木头脑袋,既然人家无家可归,自己就是再难也得先收留她再说。这不是见死不救吗?玉桥啊玉桥,此是你一生中极大的一过!于是,他快速地赶上前,不顾一切地和衣跳入深潭中。呛了几口水后,才好不容易游到了红花的身边,托着她就奋力往岸边游。

红花心中好不欢喜,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后生。临近浅水岸边,她故作气愤:大哥救我如同杀我一般!

玉桥拉着红花一边往岸边游走一边说:见死不救,实无人道。

红花还在假意挣扎:世上无我生存之处,不如死了也罢!

玉桥劝说:地上不长无名之辈,世间不生无路之人!

红花听罢,又故意往水里钻。二人在水里拉拉扯扯了好一阵子。

哎,都怪我不是。玉桥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道:小姐千万生存在世,若不嫌弃,我俩讨饭度生!

红花仙女听罢心中大喜,便道:画龙画凤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当面说的钉钉木,背后枯风扫土尘。

玉桥恳切地说:小姐实在小看于人,小人千言如粪土,君者一字值千金!

不!我还是死了好,免得连累大哥……红花还想往水里钻。

小姐既然信不过我,不如我也死了罢!

哎呀,你可别这样。

红花急忙扯住玉桥。玉桥见此就势将她拉上岸来。

玉桥心里确实难过极了。于是,便自责道:小姐,你今确实太危险了。都怪我,你打我吧!打我才痛快。

真傻!红花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小姐,走!先回我茅舍将湿衣服换下凉干。不然,会生病的。玉桥心痛地拉着红花的手。

红花羞涩地挣脱,白了玉桥一眼:你呢?

我……玉桥一摸自己的衣服:哎!真怪呀!衣服怎的干了?

夏天嘛!红花看了玉桥一眼说。

小姐还是和我早点回去,我想你肯定饿得慌。

你叫我什么?

啊!叫红花。玉桥笑着回答。

谁不知我叫红花?红花两眼直着玉桥。

玉桥又笑着说:那就叫小姐。

红花瞪了瞪眼:我可没福气坐绣楼。

玉桥激动地拉着红花的玉手:好!我就叫你娘子!

邱郎——俩人紧紧相拥。

真是:

良宵皓月照人间,

夜景幽迷乐神仙;

无名河水映男女,

巧合姻缘似线牵。

玉桥和红花在那无名河岸上谈论着各人的心里话,尽管二人一直畅谈不息,但是,总觉得有千言万语说之不尽表之不完。二人的心中格外愉快。真是一个韶光映牡丹,一个秋波荡彩环。

这时,玉桥猛然想起一桩事。于是,便对红花道:娘子,我俩虽然结缘相好,成亲一事还没媒人哩!

红花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只要夫妻和好,媒证之事好讲了。

玉桥还想说什么,红花却催促道:邱郎,架桥事急我俩还是趁月夜动手吧!

娘子,你肚里不饿吗?玉桥担心地问道。

给,这里有干粮。红花从怀里掏出一大包香喷喷的煎饼。

玉桥肚里实在饿得慌,顾不得什么礼貌接过煎饼就大口吃了起来。

玉桥吃了一小半觉得肚里舒服多了,便将其余的煎饼递给红花。红花摇头道:我吃过了。这剩下的,就带给母亲吧!

娘子怎知我有老母?玉桥惊疑地问。

听过路人说的。红花随口应道。

玉桥便道:娘子,我俩还是早些回去,母亲定在家中盼望。

今日是六月十几日了?红花问。

玉桥答:六月十五。

你何日动工?

四月二十一。

邱郎,你真糊涂呀真糊涂,两月架桥不成张家要罚你十年!

玉桥安慰红花道:娘子放心回去休息,架桥我自有办法。

我可不是跟你享福来的。今夜我俩得把桥基成功。红花决意已定,玉桥量自己拗不过她,也就再无话可说了。于是,二人动手干了起来。

东方的彩霞冲淡了月光,白天的序幕又拉开了。不觉疲劳的年轻情侣,终于以冲天的劲头迎来了灿烂的晨辉。朝阳洒照东乡,可谓山青水秀百美千娇。

太阳慢慢升高了,远近村落升起了股缕缕炊烟。玉桥兴冲冲地拉住红花的手:娘子,回家去!

哎!红花心里乐滋滋的。

二人并肩向村里走去。一路上,有说有笑,根本忘记了一夜未眠的疲劳。刚要走过柳林,突然身后有人大喝一声:哪道而走!二人慌忙回头,见是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婆子。老婆子外貌有相词刻画:

花发稀疏显年迈,

圆圆发髻插铜鑚;

深深皱纹满额布,

老态龙钟眼亦陷;

面容消瘦枯黄色,

外套青衫带灰颜;

丁丁小脚金三寸,

拐棍光滑四尽三。

当即,老婆子未等二人开口便抢前斥道:清平世界,朗朗乾坤,男女私自混合一团。何凭何证夫妇团圆?皇家招婿媒者当先,你不三不四押府见官!

真是:

凡世通今古,

庄生苦黄莲;

荒遇配佳偶,

无媒祸从天。


五、 神婆为媒


有情姻缘贵如珍,

皇家招婿要媒人。

夫妻同处利民意,

神花伏怪石桥成。

话说玉桥听了那老婆子一番硬话,心中很是不安。于是,便上前施礼道:老太太息怒,只因我与娘子遇难相逢。为此,不曾拜识尊颜。小人自知失礼,望您老恕罪!

老婆子也未还礼,只气愤道:只因你办事有过,害得这小姐险些命毙深潭,此情此景老身全知。

玉桥难过地低下了头:愿受老太教诲。小人后悔不已。

老婆子转面问红花:这位小姐那里人氏、贵姓高名、为何到此?

红花急忙施礼,对老婆子讲了自己的姓名、身世和前后经过。

老婆子一听也很同情,于是便道:既然你二人已情投意合,老身亦不多讲。这位小姐远道而来,无依无靠实在可怜。邱大哥勤劳朴实,不曾配偶。老身情愿为媒作证,成全你二人的美事。

玉桥和红花大喜,一齐跪拜:多谢老太太!

莫拜,莫拜!老身难以承受。老婆子双手扶起二人。

玉桥躬身感激地说:老太太莫嫌,请到寒舍一往。

老婆子拒绝道:不用多礼。倘若有人追问媒者,我住西山土地堂。人都叫我王神婆。你二人请回吧!说罢,没等玉桥抬头,一阵风似的没了人影。

玉桥一怔,莫非遇到好心的神仙?此前只是听人说过有神仙一事,看来今天真的是遇上神仙了。当他还在懵懵懂懂之时,红花赶紧拉着他的衣角,一同下跪再拜:多烦神婆关照!

这一切事情只是红花清楚,此老婆子实则是本地土地婆变的,特意来成全红花仙女的好事。玉桥却被蒙在鼓里。

玉桥带着红花回到家中的茅房,邻里乡亲都赶来看热闹。后来的人没法进去,只得站在门外。人们都想看看玉桥的新媳妇。年轻的姑娘早挤到红花身边,坐的坐站的站;小伙子们只是躲在暗处窥视,不好意思正眼看红花。

你看那,高个儿伸长颈,矮子上高凳,挤得胖子汗滚滚,瘦子露青筋,小娃儿挤得哭,跛子挤前扑,瘌秃挤的满头抓,老人挤得眼放花。那股热闹劲儿可真有意思。

玉桥的母亲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可惜,老人双目失明,看不到初上门的新媳妇面容。尽管老人看不见红花,但是,她知道红花一定是一个美丽可爱、性格又好、心肠善良的姑娘。也知道红花一定很喜爱玉桥,不然不会跟他来到家中。

这时,玉桥的母亲伸手想摸红花,红花怕她摸不着,便将身子贴近把头靠在老人怀里。母亲轻轻地摸着红花的头,心疼地说:好闺女,我家贫寒,桥儿是苦水里泡大的,你到我家要受苦……

红花见母亲如此疼爱自己,心中又喜又难过。她一头扑在母亲怀里,含着泪花说:娘!您别替儿担心,儿不怕苦。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的亲娘,我是您的亲生女儿。人穷地不穷,只要勤俭,日子也会慢慢好起来。

弟媳言之有理。只要你和玉桥兄弟夫妻和好,黄土会变黄金,茅房定成华厦。玉桥的堂嫂感激地说。

老母更激动地抱住红花:好闺女,我的好女儿。

休整了半上午后,红花对母亲道:娘,我和玉桥该上工了。

那可不行!你初上门,万忙也得歇一天啦!母亲急忙阻止道。

玉桥过来对母亲说:母亲,昨夜红花已和忙了一通宵哩!

哎呀,我儿可怜!桥儿,你这样待她太要不得罗!老母埋怨玉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串串落下。

红花连忙解释说:娘,别埋怨玉桥哥,是我愿意做的。

老人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摆了摆头。

玉桥在旁边冲着红花把嘴巴一挑,示意她不要去,可红花却把嘴巴一翘白了玉桥一眼。

顿时,还在玉桥家中看热闹的人,便纷纷议论开来:看人家远道而来的姑娘,被玉桥独自架桥所感动,并愿与他结成夫妻。可我等本地人……

是啊!我们都不如他俩!

就是嘛!架桥一事本服众心。

真难得,此乃行善之事。玉桥的堂嫂鼓动大家说:我看全村石匠不少,若能抽得一些空儿,帮帮玉桥夫妻俩,早日把桥架成,大家以后过河岂不方便多了?

是啊!老石匠石三爹站起身来:我虽年有六十七八,可从来未敢象玉桥这孩子这样想过。我等众人对他的帮助太少了。依老身之见,大伙合力同心,共同架此桥如何?

众人闻言纷纷赞同。

玉桥内心真是不愿意连累大家。由于心情激动,有话却说不出来。红花原本也想动用神功,但是,又怕暴露身份。听众人如此说法,甚是感动,没想到在人间这个大家庭有如此的温情。

这当儿,门外却有个人阴阳怪气地说:哼!架桥,有能则架,无能则垮,何必废工!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懒汉大爷"的儿子邱春,外号"软蛋子"。玉桥的堂嫂气愤极了,上前斥道:有种像种无种不生,你家父子一模样形!架桥一事本服众心,你胡言乱语何等用心?

众人轰道:懒汉生软蛋,实因不想干,滚了罢!

石三爹一拍胸膛厉声道:软蛋何用?抛于粪坑!众哥儿们合力同心,何愁架桥不成?

众人听罢,齐声称快。玉桥和红花感激万分,便给众人施礼道:多谢众位高邻,烦劳你等,实在过意不去。

应当应当。众人异口同声地道。

一群男女跟玉桥和红花一道架桥来了。

玉桥来到河边,但见河边堆积了一堆堆的石块和石条,他感到很奇怪:娘子,何人给我们搬来这多石料?

红花笑着说:也许是发了山崩呗!

玉桥没有时间仔细去考虑这些,便急忙动手干了起来。

红花心里知道,这是本山土地见她下凡架桥受感动,便命神童搬石相助。大家来到河边一齐动手。

石三爹和玉桥带几个健汉专管架桥,红花和堂嫂同众人一齐搬石料。山川里回响着一群男女的歌声和欢笑声,还有那叮叮当当锐耳的敲打声。特别是那阵阵的山歌儿唱得真是动听,沁人心脾。听那妇人们唱道:

六月里来是炎天,

烈日蒸身汗不干;

自然不改成天险,

众手齐到定改观。

众男听此,心里乐滋滋的,便接着唱道:

自从盘古开天地,

山河大地一遍荒;

如今变成花世界,

古今庄民手一双。

妇女们又高兴地接着唱:

满山松柏青又青,

青山绿水照新人;

山川歌声入云霄,

无名河水笑盈盈。

众男提高嗓门接唱:

年轻哥儿架桥行,

天仙地神感夫诚;

千里迢迢来仙女,

激起众人一条心。

众人一个个兴致勃勃顶着烈日枯风合唱:

民间炎天似炉中,

玉王闲凉坐天宫;

不顾人间寒与热,

哪管凡尘雨和风。

不想天上降恩泽,

不要凌霄动天功;

凡民志有千千万,

定要南北两岸通。

人们的劳动热情可真高,简直把那无名河水搞得快要沸腾起来。连来往的客人也被感动了。有的放下行李就跳下河水帮着干,有的顾不得放下包袱就动手搬石头。这样帮忙架桥的人越来越多。

长经此路的人打心眼里佩服玉桥这小伙子,他们边干边说:这样的好人世上确实太少了。

只听尧舜爱民如子,大禹治水为民古今相传。

这小伙子虽不比上古贤才,但也确算今世奇人!

是啊!这无名河上自古以来,论架桥一事连想都没人想过。


六、 花桥落成


时近正午,烈日喷着火焰烤着发烫。人们的汗水,像下雨般滴落。老人们送来了饭菜,由于天气太热,众人看着那香甜甜的饭菜,肚里饿嘴里却不想吃。人们都气愤地道:这天帝不起一片云,不刮一丝风,突如坐蒸笼一般啊!简直要热死人了。

红花见此心里很是难受,自己也感觉实在太热。玉桥见她站在那里不作声,担心她会热坏身子,但又不好开口叫她回去休息,只是火烧乌龟——肚里痛。

玉桥两眼直望着红花心里道:娘子啊娘子,你为我玉桥这样不顾自己死活卖力,可我……

玉桥的话虽然未说出口,但红花却全知道了。她在考虑如何让众人解热早日把石桥完工。她抬头看了看骄阳,心里怒道:玉帝啊玉帝,你闲坐凌霄宝殿,不管凡民痛苦,天上人间太不平等!

想到此,红花慢步走进西石柳林中双手合十,使动神功念起秘咒:观音娘娘,红花拜上,借阵南风河边解凉。云房织女,请上请上,借朵彩云,遮挡骄阳。

观音菩萨和织女们得知红花星在下界求援急忙以风云相助。

众人正热得无法承受之际,突见天空出现一朵五色彩云直扑太阳,楚东群山顿时像搭起了一个浩大的阴棚。一阵阵凉津津的南风吹在人们的身上,格外凉爽。人们心里觉得美滋滋的,兴奋劲儿又冲散了疲劳。

饭后,人们的干劲更足了。有的说:哎呀!今天真是菩萨开恩。

有人应道:此乃苍天保佑啊!

众人虽是七嘴八舌,但是,他们哪里知道竟有仙女在场照应。气候越凉爽,人们干活儿的劲头越大,石桥进度甚快,成功在望。

石拱桥只剩中间一个缺口了。石匠们正在挑选最好的石料。石三爹正准备放进最后一块石料完工就拆桥架。玉桥突然道:三爹稍等!

这是为何?三爹忙问。

三爹,此处最难,我三次塌桥都因顶石破碎。玉桥如实地说。

有此等事?三爹忧心忡忡地思索起来。

那还是三十多年前,三爹年轻时,听人传说过这样一个故事:西乡有座接东西两岸的石桥,据说连架三次垮三次。相传那架桥的地方是鬼神的"至宝地",要想架桥就得用宝贝或活人的灵魂作抵押中。为此,那桥难以成功。

后来,据说有一位良心极善的天神见此情形,他不忍心无辜伤害人命,决心成全此桥为民造福。为了凡间的美满,他却忘记了自己是天上的神仙。他趁玉帝和诸位神仙不防之时,将天宫冷冻冰仓北门上的一把"关寒锁"悄悄偷下凡来。

那"关寒锁"乃天上无价之宝,放入桥顶锁住了石桥,直至后世,那两山峡口叫"锁石口",石桥唤名"锁石桥"。人们还修了一座阴曹地府,安顿鬼神。

再说那天宫冷冻仓东西南北四门,每年只冬季开放一次冷气,以应冬天寒冷之验。其春夏秋三季都锁着,以便凡民耕种收割。自从那位天神盗走"关寒锁"后,冷冻冰仓北门便是直开着,严寒剌骨逼人,只冻得那北海龙宫龙王龙臣虾兵蟹将直打寒颤。

于是,北海龙王上天面奏玉帝,诉说北面寒冷之苦。玉帝闻言,即命天兵查看冷冻冰仓。原来北门大开,无有"关寒锁",北门无法关闭。从那时起,北端始终冰天雪地。后来,听说玉帝查出了那位盗锁的天神,当即大怒,除了神籍,将其贬于人间。

石三爹想到此,不由得抓起脑门来。众人也不知如何是好。尽管石三爹的话未说出来,可玉桥已明白其中的道理。像这样的事他虽然没见过,但也听人说过。

玉桥思来想去没有办法。最后,他想:只要能造福于民,就是粉身碎骨也甘心情愿。于是,他决心用自己的生命作抵押(就是活活碰死)。

玉桥刚一动步,突然红花在后大喊道:慢!

玉桥回头一看,红花已经到了跟前。其实,石三爹和玉桥的心事红花早已知道,而且她在此时比石三爹和玉桥想的还多。想到自己就是为了人间的美满被贬下凡,如今遇上这般不平凡之事,岂能袖手旁观?

哎!我看最合适的押地之宝还是自己头上的红花。可我是红花星,红花是我的神名宝顶,我今虽被贬于人间,但并未开除神籍,若是去掉红花宝顶,自己将失去仙女身份,变成真正的凡人肉身,永世难以返回天庭!

红花陷入了极度的矛盾之中。转念又想,花娘只管她仙园花朝月夕,锦衣玉食神琴仙伎,轻歌曼舞美意延年,谁稍有点照民之心便随意贬于人间,哼!此等神仙不做也罢!

想到此,红花旋即挡在了玉桥身前。她毅然摘下红花宝顶向石桥走去。

娘子,你?

闪开!

红花一把推开玉桥。这时,桥架已在颤抖,众人也都惊慌起来。红花凭着那对晶莹而神灵的目光,看出了其中的缘故。原来,桥底石壳内有一条过不了"斩龙关"的赖皮龙。

据说,近几年连年遭受水灾就是它作怪。不论怎样,留它有凶无吉。那孽畜最怕红花宝顶。因这红花宝顶看来是一朵鲜艳的红花,实属一件降妖灭怪的法宝,本是仙园主管花祖所赐。

红花宝顶有三大奇功,一是落地瞬间生根三十六条,硬如浑金,锋如利剑能穿钢透石;二是落地沉重无限;二是放出的红光妖魔鬼怪一触即死。

赖皮龙见势不妙正欲逃走,只听"嗖"的一声,红花宝顶早已飞进桥顶缺口之内。只听霹雳一声,红光一闪,如山崩地裂一般,众人大惊,四散而逃。桥边只剩下红花玉桥和堂嫂、石三爹四个人。

此刻,玉桥急忙抢一块石条放于缺口内,石三爹赶紧糊上石灰浆。顿时,但见桥下翻起一团团特腥的血花,众人见无事便纷纷赶来拆了桥架。

这条数百年的无名河,终于架起了一座美丽的金色石桥。远远望去,但见桥上金光四射,那雨后的五色彩虹同桥一起连接南北两岸,真是光彩夺目!

石桥落成的消息不胫而走,人们喜出望外,奔走相告。

远村近镇的人们听说后都纷纷赶来一睹为快。

石桥完工啦!

过河不下水啦!

欢呼声、笑喊声,荡气回肠,响彻云霄。


后记


自此,红仙女变成了一名真正的凡间女子,与邱玉携手相伴,白头到老。楚东人民为了纪念夫妻二人,将无名河上的这座桥,起名为"花桥"。花桥姻缘的故事也一直流传至今,为人津津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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