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肌膚

李漁在《閒情偶寄》中說,女子容貌姿態的嫵媚可愛之處很多,但肌膚的色澤是主要的。古人用“手如柔荑,膚如凝脂”的詩詞形容美女的膚色,可見皮膚對女子的重要性。《詩經》上說“素以為絢兮”,“素”,就是白。女子的肌膚,以白皙最為難能可貴的。

經常有些女子,眉毛、眼晴、嘴巴和牙齒樣樣都可以上得了畫,遺憾的只是皮膚不白。難道造物主造人的技巧,還沒有染匠漂白,竟把色彩加上去了嗎?並不是這樣,因為要皮膚白皙很難,而讓皮膚有色卻很容易。為什要皮膚白皙卻很難呢?因為任何一種生物的生長,都要看它的根比本,根是什麼顏色,它的枝葉也就是什麼顏色。人的本質是什麼?身體受之父母,人得膚色是從胎裡帶來的,受父母遺傳,如果遺傳父親的信息多,這個人生下來必然很白。如果接受母多於父,這個人生下來皮膚必定是在黑白之間。如果母較白者,生出的胎兒膚色隨介於黑白之間,但到了出生之後,用精美的食物餵養,讓她住在幽暗深邃的房子裡,她的膚色也可以一點點地變白,因為她本來就不是全黑的。有的人小時候並不白,長大了皮膚開始變白,就是這類情況。如果母膚色較黑,出生的胎兒,她的本質就是黑的,完全沒有變白的可能,等她生下來以後,即使讓她服用水晶雲母,住在玉宇瓊樓,也難得指望她的皮膚變深為淺。只要能保持住原有的膚色,不至於越老越黑,就算是萬幸了。有些富貴人家的女子,生來就不白,長大後直到衰老,也還是老樣子,就屬於這種情況。

明白了這個道理,就知道了選擇美女的方法,應該像染匠接衣服一樣:有人拿來白色的衣料讓染匠漂染,染匠很願意,因為這很容易辦得到;有人拿稍微有點兒汙垢的白色衣料讓染匠漂染,他也能夠接受,因為這雖然比較困難,但還是可以辦到的;要是有人拿來已經被浸染成深色的衣料,要求染匠把它漂成白色,那麼即使給他十倍百倍的工錢,他也會推辭的。因為人的技藝雖然巧妙,也難拗得過天的力量,不能強行把已經存在的東西變成沒有。

皮膚白的女子容易評判,皮膚黑的女子也容易評判,只有皮膚介於黑和白之間的,評判起來就不太容易。我這裡提出三種可供參考的辦法:一、臉比身上黑的肌膚易於變白,身比臉上黑的肌膚難於變白;二、肌膚黑而嫩的易於變白,肌膚黑而粗的難於變白;三、皮肉黑但鬆軟的肌膚易於變白,皮肉黑但緊實的肌膚難於變白。

臉部的膚色比身體黑的,是因為臉露在外面,而身體則包在衣服裡面,臉露在外面就有風吹日曬,讓它慢慢變白比較困難;身體包裹在衣服裡面,比臉稍微白一些,這就說明膚色由深到淺,是可以證明的。如果讓臉也同身體一樣,用衣物遮蔽起來,結果也是這樣,所以容易變白。身上比臉上黑的人與此相反,所以不容易變白。

皮膚黑但細嫩的,像綾羅綢緞似的,其質地光滑柔潤,所以上色容易,褪色也容易,只要稍稍受一點風吹,略略經一點日曬,則深色就可以變成淺色。相反,肌膚粗糙的,像粗布麻毯似的,上色要比染綾羅紗綢難上十倍,而褪色則更是難上加難。皮膚的原理,也是這樣。所以我們知道,細嫩的皮膚容易變白,粗糙的皮膚難以變白。

皮膚黑而鬆弛的,就像沒有經過熨燙的絲綢錦緞,沒有上過楦的靴子鞋子,由於上面的皺褶沒有展平,所以淺色的看上去顏色很深,淡的看上去很濃,一旦經過熨燙和楦過之後,就會使皺褶陡然變得平整,再也不是過去的模樣了。皮膚鬆軟的人,由於血肉不豐滿,還有待於生長髮育,也好像沒有經過撐緊的鞋子,沒有經過燙熨的綢緞,等到日後血肉豐滿,肌膚必定不會再是原樣,所以說肌膚松而軟的易於變白,緊而實者難於變白。

相肌膚的方法,全在這裡了。如果是這樣,那麼皮膚白的、嫩的、鬆弛的女子,被人搶著要,而那些皮膚黑而粗、緊而實的女子就會成為廢物嗎?不是這樣。漂亮的女子往往命不好,有福的倒偏偏是長相很一般的女子,造成這種情況沒別的原因,就因為相貌醜陋的女子天生就是有錢有勢、做誥命夫人的材料。

文章摘自《閒情偶寄》

女人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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